「為活命而逃。逃離鏡子!哈哈!逃,逃離鏡子!鏡子!」
那句回答彷佛按下了某種看不見的開關,原本神情嚴肅,行為冷靜的法師突然開始如陷入惡夢一般開始不斷的重復自己的答桉。而且每一次重復就在里面加上更多莫名其妙的語氣詞,十幾遍之後幾乎不再能理解他到底在說什麼。
瓊在中間就已經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閉上眼楮蜷縮了起來。原因無他,這景象實在太過離奇恐怖,一個瘋子蹣跚而來,那還好,因為你知道他不正常。但看著一個正常的人在你眼前快速成為瘋子?那會讓人開始擔憂自己是否也會如此。
「影響精神的魔法?」起司倒沒有那麼驚訝,他見過的瘋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被邪神影響的人總會有些不正常。
而女巫,吸血鬼之類的黑暗住民也無法以正常人類的思維去理解他們,某種意義上來說,和陰影沾邊的人都會變成瘋子。因為當他們見識到隱秘之下的事物後,原本正常的邏輯和道理就說不通了。
起司將小刀插在地上,將身下的法師翻面,用手指撐開他的眼楮。眼楮能夠反映許多事情,這不僅是醫學上的知識,魔法也是如此,一個人如果受過詛咒或魔法傷害,他的身上就很容易出現異常,而會影響精神的魔法,異常總會在眼部顯現。
那些瘋狂之人的眼楮往往會有異常,比如過于沉重而不散去的血絲,顏色上的變異,以及眼白或童仁的增生或腫瘤。這大概是因為眼楮可以直接反應心智,心智上遭到傷害,就反過來影響了眼楮。
「沒什麼異常,但心跳的很快,惶恐,輕微抽搐,肢體無力。」起司一項一項的將自己觀察到的事情說出來,最後才緩緩起身。
說也奇怪,那名法師的狀態竟然在不受到壓制後漸漸緩解,幾分鐘後居然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自己站了起來。他朝起司點了點頭,轉身就像繼續走,而灰袍也默許了這樣的行為。
只默許了大概三秒。三秒之後,灰袍的口中突然爆發出一個音節,手里不知什麼時候抓著的一把沙子朝前一撒,頓時化為一枚枚鋼釘!可那怪誕的法師也及時轉身,張開嘴,從口中吐出一股黃黑之氣,讓空中的鋼釘失去了力量掉向地面,而且又變成了沙子。
不過起司並不在意,他這時已經來到了對方的近前,食指和中指並攏,對著對方鎖骨偏下一些的地方用力一點。點穴,通過截斷人體氣的流動從而導致從麻痹到癱瘓的各種效果,來自劍七的傳授。
唯一的問題,是點穴需要了解目標身上氣的流動情況,這點每個人,甚至同一個人在一天里的不同時段都會有所差異。好在在剛才壓制檢查的時候,起司有足夠的時間完成調查,而這來自異域的技術也讓人根本無從防備,那名法師在被擊中穴位後依然不明白此時的情況,他看起來還想反抗,身體卻向一側無力的倒下。
「你現在能飛了嗎?」灰袍張開一直小心翼翼虛攏著的手掌,向里面的妖精詢問道。剛才的一切發生的很快,快可靈還沒意識到現在的情況。
「可,可以。」瓊趴在起司的手掌邊,有些顧忌的看著那個法師,她努力的揮動了幾下翅膀,歪歪斜斜的從灰袍手上飛了起來。不過沒多久就有了下墜的趨勢。
「你現在這種情況,還是不要逞強比較好。」灰袍這樣說著,但也沒有要再接住瓊的意思,快可靈搖晃著落到他的肩頭,抓住了衣服的紋理。
「這個人怎麼回事?他瘋了嗎?還是腦子里進了蟲子?我見過有人腦子里長蟲子,是之前吃了不干淨的東西。」
起司微微搖了搖頭,「你說的是寄生蟲,如果它們在腦部,那確實可能導致精神錯亂。但眼前的情況恐怕不是。這個人更像是,嗯,一個陷阱。你能理解嗎?如果要消滅一個鳥群,你就不能著急著將見到的鳥都打死,而是嘗試從中挑選一只,給它食物。最後讓它帶著同類落進陷阱里。」
其實起司有另一個詞可以代替這套說法,精神瘟疫。最早他在蒼獅遇到鼠人的時候,就懷疑過那種瘟疫是從精神瘟疫變異過去的,因為相比較會直接讓人發生病變的瘟疫,邪神們更熱衷于制造這種在表面不會有任何影響,實際上卻已經制造出大量活死人的可怖武器。
傳播精神瘟疫的方法,就像起司剛剛說的那樣,從人群中抓走一個, 將他在不知不覺間完成改造,最後將其送回人群。這樣他就會成為一個爆點,或源源不絕的為邪神帶來獵物。
「可這家伙看上去就不正常,他一開口,誰都會知道他有問題。」瓊對起司的說法提出了異議,確實,如果真的想傳播瘟疫,這個法師處理的未免太簡陋了些。
起司想過是否要敲開對方的腦袋,或是破開月復部,剛才那股煙氣能讓煉金骰子轉化成的鋼釘恢復原狀,這讓他記憶深刻。但現在不是時候,既然這個法師不是為長期準備的炸彈,那他很可能就是立即生效的消耗品,換言之,他是來阻擋劍七他們腳步的。
為什麼?因為料想到剛才那股沖擊波破壞了原本的陷阱,所以立刻制作出了類似的人肉炸彈嗎?如果是這樣,至少可以確定兩件事。第一,沖擊波是一次意外。第二,邪神在這件事里的份額可能意外的高。
沖擊波如果是意外,那很可能說明對方對太陽能量的盜取並不有十足的把握,這意味著危險。邪神如果在這里可以隨意改造法師作為自己的武器,那說明她的力量已經有相當一部分涌入這個世界,同樣危險。
念及至此,起司果斷將這個已經神志不清的法師推下了一旁的懸崖,這地方離地面少說十幾米高,至于那名法師死不死,就全看他的運氣了。不過在他的頭腦被影響的時候起,他的意識就已經死亡,現在活著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如果有人靠近,告訴我。我們得快點去到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