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起司能夠清楚的看到它了,那多足的異龍。巨龍被當成是這個世界魔法的源頭是有原因的,其中一個就是異龍的存在。
一般來說,混血與亞種,尤其是被扭曲而產生的亞種,它們都會呈現出令所有自然生物感到不適的狀態,比如被起司命名為原生鼠人的存在,那些被鼠人瘟疫轉化的最初感染者們身體就充斥著扭曲和異常。
但異龍不會,作為從巨龍血統中誕下的後代,哪怕它們的外形再怪異,給人的感覺最多是不理解,而不是扭曲和丑陋。
總體來說,千足龍的外貌有些像蛇,和波菲絲那種巨大到讓人覺得臃腫的大蛇不同,千足龍的蛇身非常協調。它的月復部收緊,隨著呼吸可以看到鱗片軟皮下隱隱吐凸出的骨骼輪廓,那條高聳的帶有棘刺的 椎龐大而堅固,像背甲般在它的皮膚下聳動,其上的肌肉有著呼之欲出的力量感,正是這發達的背部肌群賦予了千足龍在復雜環境中依然可以讓龐大的身軀優雅穿行的能力。當然,它皮膚表面閃爍著綢緞般光彩的鱗片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
啊,那美麗的鱗甲,起司從未在任何其他身上長有鱗片的生物里見過如此優美的樣子,它們像出自矮人長老級工匠之手的鎖子甲一樣,一片片完美的嵌套在一起,組成了絲毫不會影響行動,又極度貼身的外部皮膚。
可你不能因此就忽略它們的防御作用,哪怕它們的主人肆意在堅硬的木質森林中穿梭,從高處不留余地的砸擊地面,這些鱗甲上也看不到任何缺口,甚至污跡都不存在。雨水落到甲片上,像落到不沾水的綢子上般滑開,竟半點都留不下來。
被這般外皮包裹著的龐大生物,它的月復部側面長著若干對對稱的腿足,起司很確定這些肢體隨著位置的不同,在結構上有所特化,否則當異龍站在地上時是無法做到全身上下所有腳掌都落在泥土上的。或許它們唯一共通的地方,只有腳掌前端凸出的爪子,典型的龍爪結構,讓人毫不懷疑它的血統。
相較來說,千足龍的頭更接近蜥蜴,它的眼角上沒有巨龍普遍具有的骨質凸起,兩只眼楮的結構比較接近鱷魚。可在異龍的下巴上卻長著茂密的青黑色鬃毛,那些鬃毛一直從它的口下延伸到月復部上端,長度逐漸縮短,像是受到過精心的修剪。
千足龍的鼻子下面也有一些鬃毛,它們更長但數量很少,讓人想起水生生物的觸須。和大部分耀武揚威的怪物不一樣,異龍的嘴嚴實的合攏,沒有露出一丁點牙齒和牙齦,這讓它看上去更加斯文,像個長著鱗片的紳士。
然而這位紳士的手杖卻毫不掩飾其鋒芒,粗大的尾巴在最後部分變的扁平,鋒利的骨刃像鳥翼一樣展開,在可以保持平衡的同時化為致命的切割武器。起司很確信之前那些落下的樹枝,就是千足龍用它的尾巴切開的,這意味著它同樣能用尾巴輕易切開灰袍的胳膊和大腿,甚至腰斬也不是沒有機會。
致命的優雅與優雅的致命共同塑造了這只生物,起司絲毫不懷疑如果是巨龍會怎麼對待這樣的後裔,他也會將它帶回自己的領地,因為這樣的生物讓人不舍得遺棄。
不過,可愛的貓兒在野外是令鳥雀和鼠類喪膽的獵手,優雅的千足龍在盯著你時也很難一心贊美它的模樣。毀滅美麗的事物,是法師們總是在做的事情,他們無數次的目睹自然的神奇,又無數次的以自身的需求將其破壞,美麗等于力量,或許不是虛言,美之中或許本就蘊含著合理性。
優雅的怪物緩步走向被施法的樹枝,羊血的氣味在迅速變澹,再過幾秒,那濃郁的血湯就要被稀釋的不值得下咽。起司這是逼著異龍趕快進食,要麼就得眼睜睜的看著食物不再能吃,對于饑腸轆轆的家伙來說,這是哪怕明知是陷阱也要嘗試的事情。
千足龍揚起上半的軀體,像只真正的蜈蚣一樣俯瞰著樹枝中的血液,它微微張開嘴巴,露出里面雜食性動物才會有的牙齒,以及那條過長的舌頭。舌尖,穿過木頭的分叉,探入血水中,像采蜜的蝴蝶。
「喝吧,你可以再放心一點。」陷阱的布置者躲在樹後低聲自語著,他注意到異龍從頭到尾都沒有對自己留在陷阱處的假身表現出絲毫的興趣,這和之前積極的向自己發起攻擊完全相反。
要麼,這頭龍確實被餓昏了,現在不顧上其它,要麼,它傲慢到認為眼前的人類無法在近距離傷害它。要麼,它成了第二個識破法術的存在。如果是第三種可能,起司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多少會受到些損傷,他是施法者,對自己的法術抱有信心是必然的。
就在灰袍暗自分析的時候,嘗到血腥味的異龍變的亢奮起來,它不再只伸入舌尖,為了更好更快的吃到食物,千足龍將整個頭部都探進了樹枝的裂口里。起司等的就是這一刻,一句咒語,一個手勢,施加在木頭上的法術瞬間解除,柔軟的木質花朵立刻恢復了它本來的樣子,散開的木頭迅 的聚合,變成從四面八方打來的重錘!
在這些重錘的中心,正是千足龍的腦袋。頭部不見得是動物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但它容易受到沖擊力的影響。
「轟!」漫天的木屑竟然一時間遮蔽了雨水,被魔法壓抑的彈性加上沖擊力毫無浪費的全部打在了千足龍的頭上,這一下的力道,恐怕足夠讓板甲里的騎士變成肉罐頭。
一擊得手,起司立刻開始施法,他從沒想過靠著這個陷阱擊敗異龍,開玩笑,那只生物怎麼看都比人類騎士硬多了。
「嗡!」空氣被切割開的聲音逼停了施法,致命的危機感迫使灰袍蹲子,下一刻,千足龍的刃尾掃過他藏身的巨木,在樹干上留下深深的傷口。
「早就知道我在哪兒了嗎?那我放棄雨衣白白沖了這麼久的雨豈不是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