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蘑孤人的護送,回去的路就簡單的多。原本只能遮蔽起司的巨型蘑孤人增加到了三個,三人可以一人一個,旁邊甚至還有瘦弱一些的蘑孤幫忙拿著行禮。倒也不能說它們勢力眼,這些蘑孤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階層或尊卑的觀念,它們對起司等人的待遇,估計有很大程度來自樹母。
非要說的話,勢力眼的也是樹母。可你能對一個龍裔邪靈說什麼呢?那是對道德感更加沒有概念的存在,畢竟道德是要在群體之中的,個體很難獨自產生什麼道德觀念。
回到蘑孤人的城寨,三人再次進入那間令人放松的小屋。這里的狹窄已經不值得抱怨,和屋外惡劣的環境相比,一個干燥且溫暖的環境足以稱得上舒適。起司他們照例月兌掉衣服放到火邊烘干,嗯,其中不包括在戰斗中完全損壞了自己衣服的聘威。
這里就不得不夸獎一下尤尼,可能是第一件由老師贈予的衣服得來不易,學徒竟然還能在變身成大熊前找機會月兌掉外衣藏在樹洞里,避免了自己赤身回來的窘境。
「站著不要動。」起司對準備烘干自己的學徒說道,然後撿起一根柴火,隨手朝他一揮。一股火舌像是活了一般繞著學徒的身體轉了幾圈,接著便飛回到篝火里。
濕漉漉的皮膚立刻變得干燥,而整個過程中,火舌連一根汗毛都沒有燒掉。哪怕不是法師,曾經與火極為親近,甚至在某些故事中被視為是火元素化身的惡魔,也微微挑了挑眉毛,用肢體語言表達了自己對灰袍這一手控火法術的驚嘆。現在的起司,有些不一樣了。
房門被打開,更多的食物,連同部分貴金屬制品被送到房間中,送貨的蘑孤人看著尤尼,用孢子默默的傳遞著無人听得見的訊號。
「它問您是否想要再去見一次樹母?如果不想的話,約定好的東西也可以拿到這里。」學徒在被聘威包扎著傷口,傷口上有一些起司挑選出來的草藥。
「讓她直接拿過來吧,我累了,不想再走動。」在和一條異龍搏斗後,說出累了兩個字格外有分量。而真實情況是,起司不僅累了,他現在也不想再去面對那個邪靈,邪靈到底是邪靈,哪怕她再特殊,能不接觸還是不要接觸。何況此時的他身體狀況有了很大變化,難保這不會引發什麼改變。
大蘑孤微微點了點自己的傘蓋,轉身離去。那穩固的背影讓起司開始思考這東西是否能在北方生存,如果可以的話,或許帶走幾個幼體做僕人應當不錯。
可考慮到鼠人們的主食現在就是各種菌類制品,為了防止可能出現的誤食和傷害事件,灰袍還是打消了帶蘑孤北上的念頭。一地一物,在這里能夠滋潤生活的生物,換了環境可能就真的變成了蘑孤,這樣的例子歷來不少,誤入妖精世界拿來的神奇物品,回到家中就變的平凡也是一樣的道理。
晾干身體,包扎傷口,吃了食物,哪怕是起司也已經昏昏欲睡,其余兩人更是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這不能怪他們,在這種環境中連續行軍和作戰,是不會有余力再安排人守夜的。灰袍看了眼窗外,仿佛直接看到了那躲藏在樹木之中的樹母,至少現在,對方對他們已經沒有了什麼興趣。這很好,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這一覺,睡的很沉,沉到起司都不能意識到自己是何事失去意識的。當他再醒來時,腦中出現了少見的昏沉感,那是久睡後才會有的感覺,所謂睡得多了不見得更清醒,就是這個道理。
灰袍晃了晃腦袋,手指微微點了一下太陽穴,將那昏沉感從腦中驅散,這種提神的小法術對于法師們來說是必須要掌握的。
另外兩人,還在睡,尤尼身上的毛毯裹得很嚴,身體也略微蜷縮,好像害怕有人將他身上的東西搶走。至于聘威倒是隨意的多,半惡魔是坐著睡著的,他的姿勢非常隨意,這代表著他很可能也擁有坐在馬背上睡覺和站著睡覺等一些列技巧。
起司起身照看了一下房中的篝火,在木屋中生火終究是件危險的事情,好在此時空氣里的濕氣很重,火星不怎麼燒的起來。說到濕氣,窗外的雨點確實稀疏了不少,那好像要持續到天地盡頭的大雨似乎已經到了尾聲。
起司這樣想著,打開房門,想要走出去感受天氣的變化,結果就看到安靜的站在門邊,不知等了多久的大蘑孤人。這個蘑孤人不僅大,傘蓋上還長著綠色的蕨類植物,看起來像是從帽子上垂落的柳條。大蘑孤人從柳條里伸出手,手中是個金屬箱子,造型是非常經典的寶箱樣式,只不過已經沒有鎖了。
不用說,寶箱里面就是樹母承諾過的東西,即喚龍笛的具體修復方法,和三樣修復材料中的木胚。起司打了個響指,頭頂的雨水向兩邊散開,接著他打開寶箱,里面放著的是一本類似手稿的書籍,和一塊小臂長短,方方正正的木塊。
他拿起手稿,翻看了幾頁,里面的文字已經有了很多年頭,屬于古文字的範疇,好在他知道這種文字後來的變體,倒推會母本並不困難。
「放到屋子里吧。不要吵醒里面的人。」起司知道對方听得懂自己的話,說完後就戴上了灰袍的兜帽。雨擊打在灰色的長袍上,勁道確實小了許多。
「木胚,陶土和龍的材料。陶土在手稿中應該有記載,問題是我去哪里找一頭巨龍呢?異龍的材料恐怕是不行的吧。」他走在雨中,低聲自語著。
抬頭看到許多蘑孤人們手里拿著工具,肩上扛著木料,正從不知何時打開的大門浩浩蕩蕩的向外走去。如果起司猜的不錯的話,它們是去接收異龍侵佔的土地,可能會安裝柵欄一類的東西吧,雖然那並不能起到什麼實際的隔離效果。
「總比沒有好,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