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就餐的地點並不是鼠人地下城,而是起司之塔不遠處的一棟小屋。闌
頗為令人驚奇的是,這座屋子明明從外面看去已經只剩下牆壁,中部以上的屋頂早就不翼而飛,但當尤尼和海倫走入那扇徒有其表的房門,里面卻是間裝飾的樸素可溫暖的小木屋。
木屋的空間不大,里面鋪著地毯,擺著桌椅,一側甚至有正在燃燒的壁爐。此時聘威正在壁爐旁的小桌子上進行烹飪工作,誘人的香味從他的簡易廚房中傳來,和煙氣一同消散于不知名處。
「這里是塔樓看守者的木屋,進門需要用左手食指的第二個指節在門上刮出對應的軌跡,再開門方能進入。等等我會把入門軌跡教給你們。」
起司隨口解釋著眼前的景象。這座木屋理所當然是灰袍的作品,同時也是少數格洛瑞亞都不見得清楚的地方。
鼠人中也只有灰翁這樣侍奉起司的少數鼠人才會掌握開門的方法,這還是因為他們要負責清掃塔樓以及向塔樓里的居住者提供物資的責任。
經歷了掃塔的冒險,已經疲憊不堪的兩個學徒麻木的點頭,在愛爾莎的引導下坐進襯著毛皮的座椅里。
座椅面朝著爐火,哪怕在這間屋子里也是最佳的兩個位置,按理來說,它本該屬于男主人和女主人。不過,沒人對此表示異議,不管听起來如何,起司對兩個孩子今天的成果是非常滿意的。闌
你說尤尼如果沒有萬靈藥很可能會因為毒發死去?對啊,這就是灰袍的修習方式。類似的情況在起司這個年紀時早已熟悉,作為施法者,死亡是非有交情不可的鄰居。
「身體暖了就來吃些東西吧。今天的晚餐會慢慢進行,我們有的是時間。」起司和愛爾莎拉出椅子坐下,示意聘威可以開始上菜。
半惡魔廚師點了點頭,然後從火爐旁邊的石質格子里拿出一塊酷似蛋糕的東西。
「這是前菜沙拉。材料我采用了本地的食材,主要是根睫類和薯類的塊根,龍血溪里的魚肉,以及部分腌菜和苔蘚,蘑孤。中間加上了特質的醬料,礙于時間醬汁的味道可能會缺乏深度,但青澀本身也是種滋味。」
如果說聘威什麼時候最像人而非深淵來客,那就是他烹飪的時候。不論是溪谷城和起司在餐館中相遇,還是現在在木屋里做菜,你都會忘記他作為惡魔的一面,見到一個沉醉于烹飪的廚師在介紹自己的作品。
「沙拉?可沙拉不應該是…」
孩子的吸引力總是會被新鮮事物勾起,尤其是漂亮的食物。闌
聘威端出的沙拉確實不似通常意義上以大量菜葉作為鋪底,呈平面展開的東西。那些被提到的材料經過加工,再在模具中被擠壓成型,一層一層的相互重疊,最後以醬汁貫穿,它是立體的。
不同材料組成的色彩搭配,以及表面有意做出的河流流經山谷的裝飾圖桉,更是讓它在觀看上的價值一度超過了食用。
「不同的風景會誕生不同的故事,尤尼先生。根據愛爾莎女士的介紹,這種沙拉樣式正是此地傳統的做法。我以為,用它作為您在這里正式的第一餐,以及海倫小姐和師長同進的第一餐,再合適不過。」
「他說的沒錯。不過這種沙拉一般只會出現在貴族的宴席上,一般的人家和餐廳可不會花這麼大力氣去做一道前菜。」
愛爾莎證明了聘威說的可靠性,同時主動拿起餐刀,像分蛋糕一樣給每個人盤子里都放了一牙沙拉。
「吃吧。雖然是冷盤,看著也不會飽月復。」起司向兩個學徒說,然後用叉子弄下一片包含了所有層次的沙拉送進嘴里。面部表情的變化,說明灰袍很中意這道菜的味道。
兩個孩子對視了一眼,然後學著法師的樣子吃了一口。先不提這沙拉本來的滋味如何,光是他們現在的饑餓和疲勞程度,干面包都能吃出甜味。看著兩個人狼吞虎咽的吃著開胃菜,起司的臉上露出了澹澹的微笑。闌
「這道沙拉的菜譜其實是我提供的。但讓我來肯定做不出這個味道,不止是材料,比例,刀工和醬料的把控都有差距。」愛爾莎突然幽幽的說了一句,她也對前菜的味道很滿意,因而感到些許失落。
「食物能反應烹飪者的性格,狀態,甚至情緒。從這一點來說,我會更喜歡你做的。」起司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而他的這句話原本還是聘威說的。
愛爾莎被灰袍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她下意識的低下頭,不過很快就重新對上了起司的眼楮。也就在這個時候,聘威將裝著湯的碗碟擺到了桌子上,「這道菜是用…嗯,我是不是上的不是時候?」
「不,聘威先生,我們很樂意听你介紹這道湯。」灰袍還是那副慢條斯理的語氣,不過眼神卻避開了愛爾莎的目光。
得到鼓勵的聘威于是開始介紹這道以保存下來的酸味腌菜為主,混合了肉和其他輔料的湯菜。湯之後是主菜,由刷了蜂蜜的烤鹿肉擔任,同時搭配冬麥面粉制成的面包。
看得出來,聘威對這里的材料用起來得心應手,因為他甚至還做了巴掌大小的小餡餅,和帶有甜味的膠凍。
屋子里的爐火是如此溫暖,桌子上的菜肴又都很可口,在這種愜意的氛圍里,似乎之前的一切危險都像是一場夢。闌
危險不是夢,眼前的餐桌也不是。用餐結束,聘威收走餐具,用蛋類混合紅酒做的飲品作為幾人飯後的收尾。
「從明天開始,我會在塔樓里接見一些使節。尤尼和海倫,你們負責將他們帶到我的圖書館。同時我也會給你們在塔樓里開闢各自的房間,用作休息和學習。」
「是,老師。」尤尼自然的回答道,他早已習慣灰袍的安排。可海倫不同,嚴格來說,這是她見起司的第三面,甚至沒有和灰袍正式確認師徒關系。女孩雖然以灰袍的弟子自居,可那畢竟沒有得到承認,她很忐忑。
忐忑的海倫望向愛爾莎,從紅狐臉上得到了一個鼓勵的笑容,小姑娘 然意識到,這頓晚宴或許與她的關聯比她想象的緊密。
事實也是如此,過于正式的見面只會讓兩人尷尬,是愛爾莎建議起司采取這樣的方式,自然的使海倫融入他們之間,無形的拉近師生的距離。
終于,海倫下定了決心,開口說,
「是,老師。」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