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個很有趣的東西,且不提它所提供的連接不同空間,進而擴展成連接不同時空的意象,光是它的打開與關閉就已經頗為神秘。當一扇門的門鎖不朝向你的時候,該如何確定門的開關?
最簡單的答桉當然是推一推試試,可這樣人就必須要經由與門的實際接觸才能確定它的狀態。換言之,門的開合在不去踫觸之前是未知的。所以許多人會心不在焉的忘記鎖門,或懷疑自己忘記鎖門。
而眾所周知,鎖了的門很難正常推開,哪怕使用幾倍于常理的力也無法將其打開。沒鎖的門卻開的異常容易,甚至有時不需要人來開門,風就能推開未曾關嚴的門扉。門啊,它是如此令人著迷的象征物,魔法師們總可以用它創造出令人驚嘆的效果。
起司看著那扇莫名出現在這里,卻異常合適,絲毫不與周圍的牆壁與地面格格不入的門,陷入了相關的思考。門除了上述的特點之外,還有一點是最重要的,那就是門的創造是為了通過,牆的創造是為了阻擋。
門不是牆,故而當它橫在人前時,就一定有辦法可以將它打開,不管是用鑰匙,還是用其他方式。這道理起司明白,其它灰袍也明白,所以不用問就知道,他們一定已經在這扇門上做了許多嘗試,但都沒有收獲。
這就難怪他們會對起司的到來寄予厚望,因為有的時候,開門的不見得是鑰匙,開門的也可以是人,人有的時候也可以是鑰匙。不過起司卻不這麼認為,因為他覺得老師不會將那種限制偽裝成門,門就是門,只認鑰匙。
認為和確信,中間隔著一道名為實踐的藩籬。起司看了看周圍的同門,圖書館前的走廊並不寬敞,現在它已經被圍觀等待的灰袍們站滿,他們熱切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一步行動。
老實說,起司並不在乎這些目光,因為他知道自己只是同門們所想到的開門方法中的一種,在自己之前,他們很可能還嘗試過其他人,比如他們自己,比如銀匠。想到銀匠,起司就想起他們來時看到的負傷巨龍,那很可能是銀匠的伙伴,甚至銀匠本人都可能在上面。
只不過,現在不是去關心銀匠的時候,如果他能打開大門,所獲得的聲望可以輕松取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反過來說,在他做出足夠令同門們認同的事跡之前,向他們詢問任何實際問題都會是一筆麻煩的交易。
這不能怪他們,因為事情落到起司頭上也一樣。他靠近大門,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門上的花紋,確定那並非任何已知的魔法符號,也沒有任何魔力縈繞在其上後,試探性的伸出手掌,按到了門上。
門扉一動不動,這也是自然的,起司既不是什麼心思無垢如寶石般的年輕人,這扇門也不是鑒定誰更純潔的工具,它只是扇門,要帶開它需要鑰匙。
鑒于大環境如此,
在魔法的世界里,鑰匙和門都可以是抽象的概念,衣櫥可以是門,一段咒語可以是鑰匙,開門的關鍵就在于,確定鎖的樣式,從而推理出鑰匙的樣態。至于身上有現成鑰匙的這種可能,起司想都沒想過。他嘗試著將魔力送入大門之中,如果這扇門上有某種魔法,那它就會被激活。
魔法,確實被激活了。只不過在一時之間被激活的法術實在太多,它們所傳來的訊息幾乎將起司的思維淹沒。這就是所有試圖開門的灰袍所遇到的第一道難關,他們中的一些因為無法同時處理如此大量的信息而止步于此。
幸好這難不倒起司,作為研究禁忌的法師,他必須學會在污穢雜亂的信息之中保持自我,和那些足以令人發狂的低語相比,這些魔法反饋不過是滄海一粟。不過,起司還是收回了手掌,接著又將它放了上去。
如此重復了大概五次,他終
于確定了一件事,門上的魔法,並不是預設好的,那些垃圾式的反饋信息,全部是隨機產生的,而且上一次與這一次之間並無關聯。這顯然是為了防止有人通過研究它們來破解大門。
不過隨機產生的海量魔法,本身就是一個破題的線索。魔法不會無中生有,一定有另一種更深層的法術機制在回應試圖開門之人的窺探。了解並理解這種機制,將會是開門的第一步。
「他接觸到海了。」
起司身後的不遠處,光影兄妹中的妹妹低聲對兄長說道。他們之前也嘗試過開門,而且是兄妹合作,因此他們也見識過那如海一般淹沒而來的魔法信息。
起司能想到的解決辦法,他們和在場的其它灰袍並不是沒想過,只是面對那可怖的信息量,他們要麼是無從下手,要麼是在探索中迷失,最終都承認這不該是正確的開門方法。那麼起司也會和他們走上一樣的道路嗎?
答桉並不出人意料,面對無邊的海洋,能夠有勇氣和毅力深入其中的人已經是少見,更別說幽暗的深水本身就在抗拒著外來者,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深入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知道如何解決問題,卻因為設備缺失無法解決一樣,理所當然會讓人產生無可奈何,只好放棄的想法。不過也有些灰袍想到了另闢門徑,比如起司。他再一次陷入魔力之海,尋求著另一種答桉。這件事其實他來做並不是最優解,深入這片海洋的最佳人選,應當是長夏。
大門在反復的嘗試中發出嗚嗚的低鳴,那是它即將發動反擊的前兆。開門的嘗試並非無窮的,那些和起司有著類似想法的灰袍就是在門的反擊前選擇了停止。
那些流入起司思維的信息變的越發暴躁且具有攻擊性,漩渦已經開始醞釀,如果此時仍不後退,等待起司的絕不會是什麼美好的結果。
起司的眼楮里閃爍著藍色的光芒,他現在罷手完全來得及。沒人想要承受來自第一灰袍設置的反擊,那很可能是致命的。
「等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