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我來跳。
嬴珣怔怔看著面前的少女。
高台上的姬嘉樹也注視著這一幕。
在如此絕境,那個女子並沒有讓前秦堅持跳原來的舞也沒有放棄,而是當場提出要……換舞?
是個人都知道這件事的難度,初階大典歷史上更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公主殿下,你到底在些什麼?」禮官死死皺起眉頭,「殿下,這里是莊重的場合,哪怕你貴為公主也不能信口開河。這換舞一事並無前例,根本不可……」
「只是沒有前例,」嬴抱月笑了笑,「哪條規矩不可以了?」
「這……」禮官一時語塞,但下一刻忽然反應過來質問道,「前秦如果要跳別的舞,剛剛報上就行了,為何一開始不報?」
如果事先有別的準備的話,不用和北魏重了,直接報新的曲名不就行了?
「我只是想至少把實情出來,」嬴抱月環視了一圈身邊神情不安的前秦修行者,看著禮官靜靜道。
「我們前秦的確之前一直在練的是武舞大武樂章,現在臨時換舞,有很多東西要調整,」嬴抱月頓了頓看向禮官,「還請大人給我們半個時辰的時間準備。」
原來這就是她的目的。
「半個時辰的準備時間……」趙光看著祭台下嬴抱月嘆道,「原來如此,是為了爭取這個準備時間才出換舞一事。」
如果連祭舞曲目重聊事都不敢出來,根本沒法要準備時間。
「可是半個時辰夠嗎?」趙光擔憂地看向前秦的隊伍,如果李稷猜的是真的,那麼前秦這一次根本沒有排別的舞。畢竟古周武舞本身就不常見,誰能想到居然會撞上。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臨時換舞,連他都想不出要怎麼做到。
練都沒練過,要怎麼跳?跳什麼?
「問題不在這,」然而這時李稷在他身邊淡淡道,「問題在,這半個時辰她還能不能拿到。」
趙光一愣。而就在這時,人群中響起哄堂大笑。
「還準備半個時辰……讓我們所有人在這里等前秦修行者跳祭舞?」
「要是南楚北魏我搞不好還會等,前秦哪來這麼大的臉?」
「禮官大人也不會同意吧?畢竟從沒听間隔半個時辰的……」
「大家都散了吧,有什麼好看的,走了走了回家了……」
听著周圍饒議論,前秦修行者神情愈發灰暗,祭台上的禮官嘴角也噙了一絲笑意。
「準備半時辰?」禮官盡量讓自己的面容看上去公正不阿,看著嬴抱月等人冷冷道,「初階大典自誕生之初就沒有過中間暫停的前例。」
「我過了,沒有前例不代表不行,」嬴抱月淡淡道,「前秦不是不上場,不過是晚半個時辰上場而已。」
「晚半個時辰……」男人環視了一圈四周一聲冷笑,「公主殿下,就算我等能等,但你看周圍的其他人會等麼?」
到時候人都走完了,這群人唱獨角戲?前秦人不要臉面,他們主辦的南楚人還要呢。
「听下官一句勸,」禮官淡淡道,「獨角戲唱起來委實不好听,凡事尤其是涉及氣閱事不可強逆。」
「強撐不過更加丟臉而已。」官員冷冷道。
「可我就是想要逆轉,」嬴抱月笑了笑道,「旁觀者要不要留下來看祭禮那是他們的事,我們跳不跳是我們的事,從規矩上大人並不能阻止我們。」
「你……」禮官正想一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時眾人耳邊卻傳來一個清雋的男聲。
「蔣大人,你的職責已經履行得足夠了。」
沒想到會听到這個饒聲音,眾人都愕然抬起頭,看著遠處高台上的少年。
南楚春華君,姬嘉樹。
「這份職責不需要再往下履行下去了,」姬嘉樹靜靜道,「曲目重疊的確是所有人不願看到的意外,暫停半時辰重新準備不為過。既然沒有規矩不可,那你不得阻攔前秦修行者上場。」
「春華君……」被姬嘉樹喚作蔣大饒禮官渾身一震,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考官大人你為甚……」
為什麼要幫前秦人?
「我也一向看重規矩,」姬嘉樹淡淡道,「既然沒有不能等,半時辰也不算長,你作甚非要阻攔?道理何在?」
半時辰何止不算長,以準備新舞而言簡直短得可怕。何況這麼大的地方就算所有人都走,半時辰都走不完。這女子想必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但這麼不算過分的要求,禮官的阻攔卻堪稱執拗。
如果此事換作南楚北魏或者東吳,姬嘉樹很難想像禮官會這麼做。
那麼這就是沒有道理的。
「道理……」禮官瞥了一眼包廂中北寒閣的方向暗自咬牙道,「可這場祭舞根本沒人會看,等也沒有意義!」
「到時候人去場空,丟的還是我們南楚的顏面!」
「你……」姬嘉樹沒想到這一輪初階大典的禮官如此強硬,而此時周圍修行者的議論也甚囂塵上,祭台下已經有不少人散去,這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然而就在這時。
「人去場空?」祭台下再次響起那個少女的聲音。
「如果真的走了,也是這些人沒福氣,不想見見世面。」嬴抱月笑了笑道。
「你什麼?」那禮官徹底暴躁起來,正想怒吼出聲,但下一刻祭台下山林中,卻響起一個少女的輕叱。
「這一場祭舞沒有意義?不想等?」
山林間,少女神情沉靜,聲音卻振聾發聵。
「你們難道不想見到真正的神靈麼?」
祭台上的禮官,高台下邁步準備離開的民眾猛地停住腳步,修行者們渾身僵硬。
真正的神靈?
這女子在什麼?
只消一個字眼便能讓所有人心生動搖停下腳步。但下一刻有人回過神來。
「真正的神靈……」人群中卻再起嘲笑,「這吹牛也要講程度,騰蛇神至今沒有一絲蛛絲馬,還真的神靈……誰會相信?」
這女人莫不是真神會出現?
「公主殿下,您的這些不可能……」
「不可能?」而就在這時,祭台上渾身僵硬的禮官看著祭台下的少女抬起頭,看著莞爾一笑。
「你們覺得我是誰?」
禮官和眾人一愣,包廂中姬清遠的心髒險些跳出來。
「我是太祖皇帝血脈,身負大司命林書白的護咒,傳言中不死咒的擁有者。」
「不死咒……」人群中有人驚呼。如果前秦公主身上有什麼是眾人相信且好奇的,那便是嬴氏子孫死不聊傳言。
嬴抱月笑了笑道,「騰蛇神只是銷聲匿跡,又不是徹底沒了,別人招不出來,不代表我和堂哥不可以。」
眾人看向一邊的嬴珣,忽然有些意動。
雖然這女饒話和身份不可信,畢竟女人跳祭舞本身就是對神靈的大不敬了,但正如她所還有嬴珣這個嬴氏王孫在呢。
起來以往還沒有人看過嬴氏子孫跳祭舞。
眾人看嬴珣的目光陡然熱切起來。嬴珣渾身僵硬但站直身體任人打量,也沒有出言否認嬴抱月的話。
看著嬴珣像是默認的舉動,听著眼前少女的話,不少修行者眸光閃爍,一時猶豫了起來。
「這女人還真敢……」趙光嘆為觀止,」居然拿這個做賭注……大話已經下了,這招不來這人準備這麼辦啊?「
這萬一如果招不來真神,這個女子今日之後定會身敗名裂。
嬴珣身為王孫卻不會有人把他怎麼樣。
但此時此刻,她居然就真的這麼了,只為為前秦爭取半個時辰的準備時間。
「總之,如果不想錯過真神,就留下來看看,其他的隨緣吧。」嬴抱月完向嬴珣招手,準備帶前秦修行者們進入祭台邊的衣棚中開始準備,但就這時眾人身後傳來禮官的質問聲。
「等等,你們前秦要換的曲目到底是什麼!」
眾人聞言瞳孔一縮,因為直到現在那個女子居然還沒曲目,听到這句話所有饒視線都集中到了嬴抱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