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嬴抱月瞥了一眼肩膀上的傷口笑了笑,「不疼。」
「是嗎。」姬嘉樹深吸了一口氣,眸光微深。
「嗨!這丫頭喊疼時的那個場面,倒是很想讓春華君也見識一下,」而就在這時嬴抱月身後忽然響起趙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
「我記得你當時不就猜出來了麼」嬴抱月轉頭涼涼地看著他,「我那是裝的,」
「我錯了,我什麼都沒。」趙光舉起一只手。
「嗯,」嬴抱月點頭看向姬嘉樹笑了笑,「所以真的沒事。」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姬嘉樹聞言眸光一頓,下一刻輕聲開口。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是好了。他心道。
他真的希望她真的是裝的。
嬴抱月聞言一怔,卻仿佛听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既然她不,姬嘉樹不再追問這件事,而是向她走近一步,看著那邊緣都發黑聊傷口,「是毒?」
「嗯,有一點,」嬴抱月點頭,「但我已經吃過解藥了,毒性已解。」
「可這傷口……」姬嘉樹眉頭皺得越發的緊,「還在流血。」
「等回去將邊緣剜去,很快就會愈合的。」嬴抱月笑了笑道。
剜去……歸辰在後面听著頭皮一麻,他只是擦破零皮傷口都因有毒微微腐爛,剛剛卻還真的相信身中劍贍她沒事。
「是我沒看出來,」姬嘉樹閉了閉眼楮,看向嬴抱月道,「我……」
一邊的趙光聞言有些驚訝,姬嘉樹只是看了一眼嬴抱月的傷口,居然就猜出了之前在林中發生的事,包括北魏人帶毒進場一事。現在正在為未曾查出北魏人帶毒一事內疚。
「如果誠心要作假,這種事防不勝防,」嬴抱月看向姬嘉樹道,「這怎麼能怪你。」
「況且這不過是傷。」她靜靜道。
「你也該相信我配藥的手段了,」嬴抱月看著姬嘉樹笑了笑,「很快就能治好。」
的確很快就能治好,但她……
這個人總是這樣。
姬嘉樹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嬴抱月,「那我們抓緊時間回去吧。」
嬴抱月笑著點頭,看向身後的趙光,「趙公子你呢?」
「把我也捎帶上吧,」趙光看向她和姬嘉樹笑眯眯道,「我護衛不在一人實在害怕。」
「護衛不在……」姬嘉樹眸光一頓,「起來你身邊那位公子最近的確沒見到。」
「家里臨時有些事,他回東吳處理了。」趙光笑了笑道,「現在估計已經快到了東吳了吧。」
快到東吳了麼?
嬴抱月一行人離開了青淖山,等坐上馬車之時太陽已經下山。
而坐在搖晃的馬車里,看向外面山林上撒下的淡淡月光,嬴抱月看向一邊念念有詞的趙光。
「也不知二哥他現在到哪了……」
她抬頭看向外面月光籠罩下的山林,仿佛能看見那個在山林間穿梭的影子。
「我要回一趟東吳。」
當初在目山下,那個男子如此道。
看慣了這兩兄弟形影不離,現在看趙光一個人坐在那,嬴抱月還真有些不習慣。
當初李稷離開之時並沒有和她要去做什麼,而現在趙光他是回老家辦事。
那他現在,到底到哪了呢?
……
……
不管到了何方,上總是同一個月亮。
在南楚和東吳邊境的交界處,此時也有人在眺望月亮。
但那個人影只是停下極短的時間,隨後再一次如鬼魅般在山林中迅速的穿梭。夏蟲在夜晚劇烈地鳴唱,而伴隨著他的腳步,耳邊夏蟲的聲音逐漸消失,最後連一絲聲音都不曾耳聞。
宛如踏入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與此同時,濃重的大霧從他的腳底升起,戴著面具的男人停下腳步,看著眼前出現在面前龐大黑暗。
雲霧繚繞,巨樹參。黑暗籠罩的整片森林仿佛能夠吞噬一切,連月光都照不進去,耳邊不聞一絲風聲,一切安靜得近乎詭異。
現實與虛幻,仿佛在這里分界。
這里的的確確是另外一個世界。
李稷停下腳步,看著眼前仿佛看不到邊緣,長年被雲霧環繞的黑色森林。
南楚前秦東吳三國交界,山海大陸三大絕境之首。
雲霧森林。
雲霧森林、雲夢澤和西嶺雪山被稱之為三大絕境,也被稱之為三大無人之境,既然是無人之境,意思就是這三個地方對人而言極為危險。
而這三個地方里,雲霧森林的傳更是尤為可怕,傳人一旦走進去就再也走不出來,哪怕是修行者都無法從里月兌身。
夜色下的黑森林比白日時更顯陰森,然而面對著這一片全大陸修行者都忌憚不已的古老森林,李稷只是靜靜凝視著,月光下少年面具下漆黑的雙眸中,露出了懷念的神情。
仿佛眼前不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死亡山林,而是屬于他的故鄉。
李稷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沒有絲毫猶豫地走入了這一片雲霧之鄭
霧氣繚繞,黑夜中伸手不見五指,但他依然信步而行,仿佛他熟悉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棵老樹,每一條道路都刻在他的心鄭
李稷靜靜走,甚至沒有踩斷一根樹枝。他一路靜默而行,腳步未曾停歇,在如此偌大的森林里不見絲毫彷徨徘徊,仿佛一開始就知道他要去的地方的路。
他就這樣走著走著,直到面前出現了一條溪流。此處已經是雲霧森林中相當深的地方,出現溪流並不奇怪,然而眼前的這一幕也許所有人都不曾想到。
溪流深處,居然有一條長長的青石橋梁。
橋面已經全部被青苔所覆蓋,幾近與森林融為一體,但青苔深處,依舊能看見石板的底色,甚至有些地方還能看見幾縷劍痕。
歲月的痕跡從上面拂過。
李稷站在橋的一頭,靜靜看向籠罩在霧氣深處另一頭。
隨後他抬起腳,向橋的另一端走去。
橋上的霧遠比森林內更濃,給人走不到盡頭之感,一路上李稷走走停停,仿佛是循著某種看不見的陣法。
最終他走到了石橋的盡頭。
盡頭的石階下,霧氣漸漸散去,出現一條徑,兩邊都是參大樹,曲徑通幽。
李稷靜靜走了進去,在徑的盡頭是一棵四人合抱的巨樹。
而樹下,坐落著一棟青瓦白牆的院。
李稷走到院門前,推開了門前纏繞著藥草的籬笆,輕聲開口。
「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