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來看她的。
姬嘉樹聞言一怔,這時發現隨著姜元元王室儀仗的到來,注意到他們這群馬車下的百姓越來越多,民眾的議論聲傳來。
「真的有女人,那境界不像是天生的,那恐怕就是傳聞中的女修吧?」
「可怎麼有兩個等階七?哪個是那個前秦公主?」
「戴面紗的那位是國師府的小姐!她那是天生的等階七,春華君旁邊的那個女人恐怕就是前秦公主!」
鎖定了目標,姬嘉樹只覺有越來越多的人看向嬴抱月,打量和獵奇,惡意與善意,不同的瞳色,不同的膚色,各個國家的人都在看她。
「看來初階大典最後一日的效果還是那麼強,」姜元元道,「只是一夜之間,有個女人進了對戰十六強的消息估計已經傳遍了世家的情報網。」
不少民眾捕風捉影也知道了這件事。
畢竟這是山海大陸在少司命和大司命死後,女性修行者時隔七年重新進入人們的視野。
以這樣一種激烈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
「就那樣一個小丫頭?老子還以為是有三頭六臂呢!」
「就這打敗了葉家杜家的公子?騙人的吧?是不是南楚嫌棄這屆初階大典不夠熱鬧放出的假消息啊?」
這注定是擁有無數爭議的一屆初階大典。
姜元元看向身前面色蒼白顯得有些荏弱的少女,即便現在的她看上去和普通的大家小姐沒什麼兩樣,但她正在創造歷史。
「話說怎麼能讓女人參加初階大典?這不是胡鬧嗎?南楚也是墮落了啊!」
「那是南楚二殿下保的人,說是那女人答應了會拿到魁首,拿不到就進寧古塔才給她參加的!」
「真敢說!老子才不信,倒要親眼看看這南楚要怎麼比這最後一天,看那女人弱不禁風的樣兒,這第一輪肯定就輸了!」
人群中夾在著各種口音,粗聲粗氣的議論听得歸辰等人心頭冒火。
「姐姐,那些都是什麼人,臉都黑紅黑紅的,怎麼都和這邊的人長得不一樣!」歸離想要罵回去但看著那些人從未見過的相貌又有些膽怯,拉住嬴抱月蹙眉問道。
「那是後遼人,而且應該是住在最北邊的人,」嬴抱月解釋道,「因為生活在高原,所以和南楚人膚色不一樣。」
「那些呢?怎麼看著珠光寶氣的,男人都戴那麼長的金鏈子!」歸離繼續皺眉。
「那是中唐人,應該是常去西域貿易的商人,」嬴抱月繼續笑著解釋,向身邊的少女介紹六國的風土人情。
一邊的姬嘉樹靜靜看著她,作為深宮中的公主,但這個少女的閱歷卻遠超同齡人。
「好了,我們快點上去吧,」他側身向嬴抱月身前一步擋住了那些人的視線。
嬴抱月點頭,眾人拾級而上,跨入稷下學宮的山門。
但就在離開山下之時,姬嘉樹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山下的人群,心中浮起一個疑問。
他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山下的這些人中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此時看著走在他身前的那個少女,他終于意識到這種違和感是什麼。
山下人群里各個國家的人都有,甚至連距離南楚最遙遠的後遼雪原上的後遼人都來了不少,然而……
這麼多國家里,卻很少見到前秦人。
連和前秦毫不相干的後遼和中唐人都在議論她,但前秦本國人,卻沒見到幾個,有的也是原本住在南楚口音都快同化的那些。
為什麼?
姬嘉樹看著一步步登上石階的少女的背影。
自家公主進入初階大典最後一輪,按理說對前秦而言也是個聞所未聞的驚人消息,但為何前秦的反應這一次卻格外遲鈍?
在六國前來觀看的百姓中,唯獨前秦人最少。
這是為什麼?
……
……
「師兄,那位公主是怎麼做到的?真的沒什麼前秦人啊!」
就在姬嘉樹等人身後,費力地搬著輪椅上山的王竹升看向在他身邊閑庭信步的拓跋尋。
因為有拓跋尋先入為主地和他說過前秦公主封鎖了前秦情報線的猜測,王竹升一到山腳之下就發現了山下人群的異常。
只是封上一時他還能理解,初階大典最後一輪這麼大的事,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傳到前秦?
畢竟世家之間也都有各自的情報網。
「前秦的那些世家在干什麼?」王竹升皺眉問道。
「前秦有實力的世家都跟著嬴珣公子到了南楚,剩下的那些多是些酒囊飯袋目光短淺之徒,」拓跋尋走在前面張開屏障淡淡開口,「不過應該也是有些許世家收到了消息。」
「那為什麼……」王竹升愕然。
「看來是阿房宮真的沒收到消息,」拓跋尋道,「宮里沒反應,世家也不好動作。」
話是這麼說,但不知為何,拓跋尋總覺得這件事背後,似乎還有別的力量在涌動。
……
……
「有一說一,那位小公主的情報控制搞得還真是不錯。」
前秦都城貴陽,千金閣內,坐在上首的黑衣人將空了的酒杯丟上桌子,向身邊的老者呵呵笑道,「她那個兄長要是有她一般的本事和心眼,這秦國的家底也不會被掏空到如此地步。」
「只憑一個校尉,是怎麼做到這件事的?」黑衣人身邊的白衣老者模著胡子,「南邊的情報線都被換了假消息。」
「听說那位小樓校尉,當年還有一位兄長,在永夜長城上地位不凡。」黑衣人拿了個新酒杯把玩。
「但那位不是和梅花將軍一起消失了七年了嗎?」白衣老者聞言瞳孔一縮。
「是啊,消失得干干淨淨,」黑衣人冷笑,「和他們那個主子一樣。」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淡淡道,「更何況是那位少司命親手建起的勢力。」
「只要那些人的尸體一日不找到,永夜長城就會一直佇立在那里,」黑衣人緩緩捏碎手中酒杯,看得周圍人心驚肉跳。
「少司命……」听到這個名字,白衣老者倒吸一口涼氣,下一刻像是明白了什麼瞪大眼楮,「大王和夜公子隱而不發,就是為了釣出少司命的殘存勢力?」
「倒也不全是,那些人藏得實在太好了,有點蛛絲馬跡都不容易,」黑衣人淡淡道,「前秦這消息能滯後到這種地步,也委實是那位陛下太沒用了。」
「听說阿房宮內陛下已經半個月沒批奏折了,嬴 日這些天在干些什麼?」
「這……」白衣老者神情有些尷尬,「情報還沒傳進阿房宮,前秦王新婚燕爾,北魏公主和陛下正天天歌舞……」
「那個北魏公主居然這麼大魅力?」黑衣人笑起來,「北魏這步棋走得倒是妙。」
「之前還擔心嬴 日被他那個妹妹玩得團團轉,」男人飲一口酒,「現在看來有人走在了前面。」
「那我們……」白衣老者神情緊張起來。
「初階大典最後一日啊,」黑衣人看向地上跪著的身披黑甲的將軍,「阿朗,我的人是沒剩了,但你家夜公子的人恐怕還有吧?」
「還剩最後一人。」朗將軍深吸一口氣。
「好好,不愧是小阿夜,」黑衣人拍手鼓掌,「那麼我們……」
他走到窗邊,看著緩緩升起的朝陽,向南方舉杯。
「也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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