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聞言也愣住了,她沒想到姬嘉樹會這麼認真,更詭異的是她覺得……他說的話也不無幾分道理。
如果能把麻煩控制在一定範圍內,的確是沒必要再拉無辜之人下水。
而且……
嬴抱月怔了怔看向姬嘉樹道,「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我們之間的婚約……似乎還沒有解除。」
她根本沒得什麼好挑選的。
正在努力推薦自己的姬嘉樹猛地反應過來,他一開始也就是奔著不解除婚約來的,結果險些被這個橫插一腳的東吳人給帶偏了。
他們根本就不在一個競爭線上。只要南楚不解除婚約,東吳根本就插不進來!
姬嘉樹又瞪了一眼嬴抱月身後的趙光,趙光肩膀一抖欲哭無淚。
真的不是他想搶啊!
「也對,」姬嘉樹瞥了一眼另一邊的李稷看向嬴抱月道,「東吳本無資格求親,那麼這婚約就……」
「春華君,」然而就在這時李稷冰冷的聲音傳來,「你說東吳沒有資格,但你至少確認下,你們南楚會留下這場婚約吧?」
李稷越過他,看向不遠處一直冷眼旁觀像是在看一場鬧劇的姬墨身上。
注意到李稷的目光,姬嘉樹渾身一震。
「父親……」姬嘉樹咬牙看向不遠處在南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個男人,他的父親。
然而姬墨卻沒有看向自己的兒子,只是眯起眼楮盯著李稷。
「我們南楚的事姑且不提,但你們東吳說要求親,這真的是東吳朝廷的意思?」姬墨冷笑道,「莫不是你和這位小郡王自己安排的吧?」
和親是國與國之間的事,不是一群年輕人在一起一廂情願就能完成的胡鬧!
「當然是朝廷的意思。」
然而出乎姬墨的預料,李稷听到他的話不慌不忙展開他之前從鴿子腳下取下的信箋,「這是國書。」
台下響起一片民眾們的驚呼。
姬墨目光冰冷如刀。
李稷展開的信箋雖然簡短,但的確是東吳國君的筆跡,上面寫了同意求親的事宜,更明晃晃蓋著東吳王的玉璽。
雖然有些簡陋,但這的確可以稱之為國書。
「本國書一式三份,另兩份已經分別送往南楚王宮和前秦阿房宮,」李稷看著姬墨淡淡道,「畢竟前秦和南楚有婚約在前,為表正式我國也已經知會南楚王。」
「我們東吳是認真的,」李稷捏緊手中的國書,「如果南楚解除婚約,那麼東吳會立即向前秦王提親!」
以嬴 日對于拉攏強國的渴求,他根本不會拒絕這份天上掉下來的婚約。
南楚等于是拱手將和前秦的這份婚約,讓給了東吳!
看著手握國書的李稷,姬墨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所以之前這個東吳人久不出現,就是在等這份國書?
這個男人……居然是有備而來!
看著李稷手中有著趙暮人的筆跡書信,嬴抱月也有些怔然。從昨夜到現在也沒過幾個時辰,發生的事更是難以預料,但她沒想到這麼短的瞬間,這個人居然做了這麼多準備。
如今的趙暮人性格謹慎,不可能那麼輕易就同意這樣的事,他是怎麼做到的?又付出了什麼代價?
不管如何,李稷拿出了這張國書,就是在向姬墨施壓。
雖然前秦和南楚的這場和親尚未對南楚帶來什麼好處,但也不是說能落到別國手里就能落到的。
尤其是不能輕易落到和南楚有直接競爭關系的東吳和北魏手中。
但此時因為姬墨的一句話,這件事很可能會變成如此。
如果之後前秦能給東吳帶來助力,那麼姬墨此舉等于就是傷害了南楚的利益。
南楚國師需得以本國利益為重。如果沒有東吳這一出,只是將公主遣送回前秦,此等小事對姬墨的威信沒什麼影響。
但如果落入東吳手中……那這件事的性質就不一樣了。之後姬墨很容易因為將把柄送給競爭對手一事遭人攻殲。
況且……姬墨雖在修行界說一不二,但和親這種事涉國體的事,他並不是說一不二的。
嬴抱月看著李稷手中的國書眯起眼楮。真正能決定這種事的人,在南楚應該是……
「我剛剛說的很清楚了,」這時姬墨看著李稷冷冷開口,「前秦和南楚的婚約解除,你們東吳想要求親,等這個女人被遣送回前秦後再自己去折騰吧!」
台下有些松動的民眾看著台上強勢異常的國師都有些愕然。
「國師大人他……是不是有些沖動了?」
「感覺像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針對這前秦公主啊……」
「不過就是一個公主,留下總比讓東吳求了親要好吧……」
听到姬墨的話,連趙光都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楮。
這南楚國師有必要這麼固執嗎?
嬴抱月閉了閉眼楮,畢竟姬墨已經認出了他,哪怕拼著面子威勢受損,他也絕不會退讓一步。
除非,有能逼他的人在。
就像之前的山鬼一般。
「父親,你……」姬嘉樹咬緊牙關,神情有些絕望,這時台下傳來姜元元的聲音。
「南楚國師,此事茲事體大,恐怕不是你一人就可以決……」
「二殿下還是先慎言吧。」然而台上的姬墨面對王室子弟的發言依舊神情冷漠,「縱然您是王族,但想插手此事,至少等您有資格繼承王位再說。」
這話說的相當重了。
台下一片嘩然,姜元元死死握緊雙拳。
姬墨說的沒錯,國師不得向王室出手,但不是王室都有資格扭轉他的決定。
即便他能在此時跳出來反對姬墨越過王室直接決定和親事宜,但至少姬墨一抬手,就能讓他直接失去說話的能力。
他只是個母族出身低微還沒有封號的王子,在這種事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時此刻此地的所有人之中,並沒有任何人有資格阻止姬墨,阻止權勢滔天的南楚國師。
除非……姜元元腦海中響起那個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可能,下一刻自己都不相信地甩了甩腦袋。
然而下一刻,人群之外忽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阿元的確是沒那個資格,那麼本王呢?」
那個聲音笑呵呵的,卻讓人听不到任何情緒。姜元元听到這個聲音愕然回頭,看著人群後出現的一張巨大步輦睜大眼楮。
步輦上坐著一個蒼老肥胖的老人,華蓋之下被酒色掏空的臉上滿是皺紋,看上去精神衰微。
然而看到那個人的身影,所有南楚百姓驚叫一聲,齊刷刷一片全部跪伏到地上。
姜元元看著那個老人愕然開口。
「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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