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會被提問這種小女兒家的情事,慕容飛星皺了皺眉頭,滿不在乎道,「那就追唄。」
他懷疑他大哥是不是傻了,居然問他這麼沒常識的事。在他們雪原上二十年前還有搶親的風俗,現在雖然不是你情我願的不給搶了,但最美的姑娘向來都是勇士們自己追到手的。
慕容飛星不耐煩那些詩詞成語,也不耐煩去追什麼姑娘,但他覺得中原有句話說得對。
「俗話烈女怕纏郎,」小少年瞥了一眼兄長得意道,「我雖沒追過,但之前司空家小兒子可就這樣把人追到手了,要知道之前那姑娘正眼都不願看他一眼呢!」
慕容飛瀾笑了笑,「那是人家雙方本就有意。」
「那要是無意呢?」慕容飛星愈發覺得大哥今天有些不對勁。慕容飛瀾不像是真的紅鸞星動在和他討論這些,反而像是在回憶什麼往事。
「若是無意,」慕容飛瀾笑了笑,「你覺得該怎麼做?」
「那還是要追啊,」慕容飛星被問得煩躁,「不追怎麼知道人家真的無意?」
慕容飛瀾搖了搖頭,「不,那證明你還不夠喜歡那個女子,不然死纏爛打只會給對方心中添堵。」
這是什麼道理?慕容飛星瞪大眼楮,不,在這之前他真的懷疑有有男人能做到嗎?
「大哥,你這話矛盾了吧,」小少年不服氣道,「若真是喜歡,怎麼可能忍住不動?」
慕容飛星心道,那要麼是不喜歡,要麼是那人太懶。
慕容飛瀾看出了弟弟的月復誹,笑了笑道,「我曾經認識一位君子,喜歡一位姑娘,卻從來沒有對她說過。」
「為什麼?」慕容飛星瞪大眼楮,「難道那姑娘已經嫁人了?」
慕容飛瀾搖頭,神情嚴肅,「這世上最難欠的就是人情,無法回應的感情便是讓對方受罪,那為什麼要讓對方知道?說出來你是好受了,但只要說出來,都會讓對方難受。」
慕容飛星一聲嗤笑,「除非能讓那姑娘一輩子都不知道,不然一旦泄露不更讓對方難受麼?」
他本以為自己無情反駁會讓大哥生氣,卻沒想到慕容飛瀾居然點頭了,眼中有著他看不懂的情緒。
「是啊,那個人就是準備讓對方一輩子都不知道,」慕容飛瀾輕聲開口,「我遇見的那位君子,便到死都沒有開口說這件事。」
這還是人嗎?
慕容飛星目瞪口呆。
「那,那後來呢?」他忍不住問道,怎麼听大哥這口氣,那位君子像是死了?
「後來?」慕容飛瀾怔了怔,「在死之前,他差一點娶了那個女子。」
「啊?」慕容飛星徹底服氣了,只覺得那人也太有本事了,「怪不得不用說呢,原來不追也能娶到啊。」
「你以為這件事簡單?」慕容飛瀾失笑道,「你知道那個人花了多長時間?」
「多久?」小少年眨眨眼楮。
「將近十年吧。」慕容飛瀾輕描淡寫,看著眼前弟弟把眼楮瞪成了銅鈴。
唔……也許是七八年?
不管怎麼說,七八年也很恐怖了,如果不是後來發生意外,他覺得那人搞不好真的會花上十年,等一切都水到渠成的,那丫頭絲毫不會懷疑的時候下手。
慕容飛星驚訝完了,喃喃開口,「這麼長的時間,那個女子真的沒有察覺嗎?」
「起碼我見到她最後一面的時候應該沒有察覺,」慕容飛瀾嘆了口氣,「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後來那個女子差點把天都捅破了,他也再也沒能見到她。
他以為原本等事情平息後還能再相見,畢竟就算歸隱,這世上誰又能奈何得了她呢?
可他卻死都沒想到,大殿上的那驚鴻一瞥,就是永別。
「我覺得那君子遇到的女子也挺傻的,」慕容飛星皺皺眉頭,「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遇到。」
「又錯了,」慕容飛瀾嘆口氣,「只能說那位運氣不好,遇到的人太聰明,不然不需要那麼長的時間。」
那個人打定主意讓對方一輩子都不知道,但那個女子太聰明了,想要瞞她何其容易。
「那君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慕容飛星好奇地問道。
「雖然耗時很長,但真做起來也很簡單,讓對方以為自己是因為利益娶她就可以了。」慕容飛瀾道,「這也是對方最可能會相信的理由。」
就像當年後遼和朝廷心照不宣的和親一般。
「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慕容飛瀾看向山道的隊伍,「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走?差不多輪到你了。」
慕容飛星上屆初階取得了第四名的成績,早就該到他登天梯的時候了但他之前就和考官說了放棄這個排名,選擇和未曾參加初階的修行者一起在最後走。
慕容飛星點頭,毫不在意地道,「又不是第一個走,那什麼順序都一樣,我還是和你一起走好了。」
沒有參加初階大典但境界達到等階五的修行者雖能參加中階大典,但為了表示對參加者的尊敬,這些人在大朝會之時不管境界有多高只能跟在最後面。
其他編外人員慕容飛星管不著,但他可不能放著他們後遼的儲君在後面跟著自己先跑了。
「好吧,」慕容飛瀾笑了笑,「那我們去前面排隊吧。」
看著長兄離開的背影,慕容飛星若有所思,忽然叫住他,「大哥,我還有一個問題。」
慕容飛瀾頓住腳步回頭。
「那位君子當年為什麼篤定那個女子對他無意呢?」慕容飛星困惑地問道。
「這個啊,」慕容飛瀾有些無奈地笑了,「這個等你自己動心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了。」
當年只要是個聰明人在一旁看著就知道,那個丫頭的情竇根本都沒開。
世間盲婚啞嫁的不少,但女子多少會對嫁人有點憧憬,但那個丫頭……
慕容飛瀾嚴重懷疑少女懷春是她永遠都不會產生的情緒。
慕容飛瀾揉揉腦袋,神情有些無奈,說實話當年他毫不懷疑到了年紀大司命指哪她就會嫁哪,就像她執行軍令那般干脆利索。
「是麼?」慕容飛星從兄長的眼神中好像察覺到了什麼,縮縮脖子,「那位君子可真夠不容易的。」
他算是懂了什麼叫作真正的挖空心思,要是換了他可沒那麼好的耐心。
「是啊,」慕容飛瀾不知想起了什麼,眸光微沉。
那個人心思縝密,用心良苦,有君子之德,卻也有帝王的心術,為那件事更是準備良久。
所以他怎麼也無法相信。
那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在一場圍獵中會被遠比他蠢笨的弟弟給暗算?
大月謠 /book/63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