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摔跤場上陰風陣陣,帶來久違的寒意。
也注定著今日的摔跤戰的結果,將爆冷到底。
八強戰只剩下最後一個名額,原本不被重視的八號場反而變成了萬眾矚目之地。所有還能動的修行者和民眾都聚集到了這最後一個摔跤場邊。
八號場上,嬴抱月連續放倒第三個對手,外圍原本對她指指點點的修行者和民眾都變得沉默起來。
「八號場終戰!前秦嬴抱月對後遼言初禮!」
女子參加摔跤已經大逆不道,不少修行者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圍觀的,誰都沒想到這個少女能贏。
但她就是贏了,一場場贏了下去,居然進入了最後一場。
「抱月進入終戰了!」
比起民眾的沉默和愕然,場外一群少年們卻在歡呼雀躍。
陳子楚瞥了一眼還有點沉默的趙光,帶頭鼓起掌來。
「她真進入終戰了,」莫華看了一眼趴在欄桿上聚精會神盯著嬴抱月的姬嘉樹,「還剩一戰。」
還剩一戰,如果獲勝,嬴抱月就能成為八號場的獲勝者,進入八強,對陣孟施等人。
「嗯,」姬嘉樹點點頭,望向嬴抱月的對手,「好在終戰對手不是西戎人。」
八強已經決出的七人里,包括北方巨人在內,有四個西戎人,直接佔據了一半的名額。
剩下的三人則是孟施、慕容飛星和趙光,長城內六國只有北魏後遼東吳三家有人留下。
南楚和中唐的修行者已經全軍覆沒。
如果嬴抱月獲勝,就能成為第一個進入八強的前秦修行者。
「她要是贏了,也算是創造前秦的歷史了,」莫華靜靜道。
但其他民眾卻不這麼想,包括前秦人。
「對手不是西戎人?看來公主能贏到終戰,恐怕是因為八號場西戎人太少了!」
「就是!一個女人能摔得過漢子?怕不是漢子們腿軟了吧?」
「大公子都敗了,就這個女人還留在場上,這公主又要搶大公子的風頭?」
听到周圍的鄙夷聲里居然夾雜著前秦口音,趴在欄桿上才勉強站穩的歸辰氣得胸口起伏,猛地回頭正要和這群人對罵。
「都閉嘴!」
一聲厲喝卻讓所有前秦修行者閉了嘴。
歸辰愣了愣,看著走出人群呵斥眾人的嬴珣。
歸辰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位平素溫和禮賢下士的前秦繼子如此疾言厲色的模樣,周圍的前秦人頓時噤若寒蟬,但不少世家子眼中卻還有不服氣,嬴珣視若罔聞,撥開人群走到歸辰面前。
但他只是看了歸辰一眼也伏到了欄桿上,靜靜盯著摔跤場。
歸辰嘴動了動,剛想說什麼,場內已經響起年輕考官的聲音。
「終戰開始!」
鐘聲響起,場內紅圈嬴抱月和名喚言初禮的後遼修行者同時沖向對方。
不管之前再怎麼聲名不顯,能進入終戰的修行者沒有一個是吃素的,言初禮身手矯健,不光力氣大,更有著尋常後遼修行者沒有的靈活機變。
「那不是言家的二小子嗎?」慕容飛星站在場邊驚訝道,他偷偷瞥了一眼慕容飛瀾,「我記得他在後遼能和大哥戰個有來有回。」
「嗯,」慕容飛瀾點頭,在屏障內淡淡開口,「如果是你和他打的話,三回合內你輸多贏少。」
慕容飛星自尊心有些受挫,瞪著場上的兩人,「那這前秦女人能贏嗎?我可是身經百戰!」
慕容飛星想說他可是從小由後遼第一勇士練出來的摔跤能手,他都不能贏,這個看上去一陣風吹就會倒的前秦少女能贏?
「她已經贏了。」慕容飛瀾靜靜開口。
慕容飛星一愣,猛地看向摔跤場,險些扭斷脖子。
摔跤場上的確有巨變,四周民眾都在尖叫。
只因轟的一聲,少女縴細的身體被高高拋起,嬴抱月被言初禮抱住腰狠狠摔向沙地上,那少年的力氣如此之大,看著足以將那個女子摔得粉身碎骨!
「等等,她不是要輸了嗎?!」慕容飛星失聲叫道。
但眼前發生的一切在瞬間顛覆了他的認知。
已經快要落下西山的夕陽綻放出最後一抹光,斜斜射到那個少女身上。
就在背朝沙地要被狠狠摜下的瞬間,嬴抱月瞪大眼楮,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于半空中她的手臂和言初禮的手臂相撞,下一刻不知她是如何借力,身軀騰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半圓,居然翻到了言初禮的背後,用肩膀狠狠撞向他的後心!
轟的一聲,兩人的身體同時落下,砸起無數沙土。
但言初禮卻被嬴抱月壓在身下,首先踫觸了地面。
四周一片寂靜,眾人愕然看著這瞬間情勢翻轉的一幕。
「對她不能用那麼快的進攻,」慕容飛瀾靜靜道,「初禮他還是太急了。」
或者說,輕視了對手。
如果剛剛站在摔跤場上的人是他,言初禮必然不敢使出這一招。
「前、前秦公主勝!」
考官愣了愣,大聲宣布了結果。
結束的鐘聲響起,所有人都如夢初醒。
夕陽光芒柔和,在一片璀璨的碎金之中,嬴抱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土,準備轉身離開。
「前秦公主,請留步,」這時她身後卻傳來一個粗獷的男聲。
嬴抱月回過頭,發現居然是從地上坐起的言初禮。
這位袒露一只胳臂的後遼少年臉上沒有之前被她打敗的修行者臉上的屈辱,反而洋溢著淳樸的笑容,他將右手按在左胸上,向她行了一個後遼人面對勇士才會行的大禮。
「剛剛那一戰,打得漂亮,」少年注視著她的眼楮真誠道,「我會記住你的名字,勇士。」
勇士,是後遼人對對手最高的贊美。
嬴抱月笑了笑,「我也會記住你的名字。」
言初禮,這名字真的不像後遼人。
「八號場勝出者,前秦嬴抱月!」
鐘聲回蕩,嬴抱月走出摔跤場,周圍的民眾和修行者神情都有些復雜。
姬嘉樹陳子楚等人都圍到了她身邊,臉上歡欣雀躍。
「你不過去嗎?」歸辰手扶欄桿,看了一眼身邊依舊趴在欄桿上的嬴珣,從第一輪水戰結束後,這位前秦繼子就一直仿佛在躲著嬴抱月。
「她不是你妹妹嗎?」歸辰皺眉問道,「你躲著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