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寒山之上,鐘聲齊鳴,宣告八強戰的終結。
趙光閉了閉雙眼,看向站在石台下最前方的八人。
最後的八人。
這八個人的名字已經足夠被銘記入修行界的歷史之中,因為這些人毫無疑問,在十年後二十年後,會成為山海大陸修行界的支柱。
八對于修行者而言是一個特殊的數字,八人神,八獸神,都是八個。
如果說八人神象征著修行者的最強戰力,而中階大典八強就象征著三十歲以下,修行者新一代中的最強戰力。
初階大典能被人記住的只有四強,但中階大典的八強就足夠青史留名。
也怪不得華年峰花了九年時間都想擠入八強之中,對于一輩子都無法成為神子的修行者而言,中階大典八強是他們最後青史留名的機會。
趙光深吸一口氣,這留下的最後八人是。
北魏繼子孟施。
前秦公主嬴抱月。
西戎赫連晏。
南楚春華君姬嘉樹。
東吳昭華君李稷。
南楚稷下學宮弟子陳子寒。
後遼風華君慕容飛星。
北魏北寒閣聖女許冰清。
在灼熱的正午烈日下,百姓們和修行者們口中都念誦著這八個人的名字。
場邊木牌上敗者的名字已經撤去,台上也只留下這八個人的木牌。
除了南楚有兩人入選外,其他國家都只剩下一人,中唐則是一人未進。
而就是這歷經搏殺拼出的八個人,在今日,卻最終只能留下四個。
「中場休息,一個時辰後舉行四強戰。」
考官的聲音響起,修行者和看客們四散開來,但氣氛卻沒有因此沉寂,不少世家高手和書院先生听聞八強誕生,也紛紛趕來,寒山後山人滿為患,人們一邊啃著干糧,還一邊議論著接下來要進行的四強戰。
「四強啊……我看哪一個修行者都足夠強了,感覺發生什麼都可能啊。」
「說起來還是南楚底蘊深厚,居然進了兩個。」
「那是陳家那小子運氣好,不知在飲冰先生眼里,八強中哪個修行者最棘手?」
「昭華君就不用說了,誰踫上誰倒霉,但在老夫看來,四強戰中最不好遇上的對手,是如今的北魏繼子孟施。」
「孟施?說起來北魏繼子身上那股殺氣真的不同尋常啊,八強中只有他和昭華君是等階四,北魏和南楚都進了兩人,必有一爭啊。」
緊張的氣氛彌漫整座山峰,連桂花樹下吃著點心的少年們都一次覺得味同嚼蠟。
「看!是北魏人!」
嬴抱月于樹下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孟施率領北魏眾人走向一棵樹下,四周的修行者紛紛退避,足以看出對孟施的忌憚。
「跟在北魏繼子身邊送飯的那位蒙面女子是誰?」
「听說是北魏繼子的妹妹,听說這兩人長得還挺像,妹妹看上去那麼溫婉可人,怎麼哥哥就那麼凶悍。」
正在分發糕點的姬安歌抬起頭,「孟歌也來送午飯了啊。」
「真是難得看到北魏繼子這位妹子露臉,」趙光也抬起頭,「她和孟施真的長得很像嗎?」
孟施這位妹妹不知什麼習慣,出門也和姬安歌一般常常戴著面紗,作為男丁的趙光還未見過她的真容。
「很像,」姬安歌點頭,孟施要更清瘦一些,臉龐的輪廓比孟歌要英氣一些,但如果仔細對比,會發現那兩人的眉眼幾乎一模一樣。
「那孟施是男生女相啊,」趙光看著那邊正細聲細氣和孟施說話的孟歌,皺皺眉頭,「也不知道他那幅小身板是怎麼殺進八強的。」
「不管他怎麼進入的,我可不想在四強戰中踫上他,」陳子寒在一邊深吸一口氣,「我贏不了他。」
桂花樹下一片死寂。
陳子楚這次並沒有怪弟弟悲觀,因為像是面對慕容飛旭那樣的好運氣不是什麼時候都有。
孟施和李稷是八強戰中唯二的兩位等階四,原本孟施因為剛剛破境不被眾人當成真正的等階四,但孟施已經同自己的對戰證明了她有等階四的實力。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只按境界論,這屆中階大典的魁首和亞魁,很可能就是這兩人。
而打破平靜的人是嬴抱月。
「遇到誰都一樣,」嬴抱月吞下口中食物,微微一笑,「反正都是一樣強。」
姬嘉樹握著糕點的手指微微一顫。
對于嬴抱月而言,八強中所有的對手境界都比她高,而不光是境界,剩下的全是身經百戰名鎮一方的高手,哪怕是她,都不可能有絕對的勝算。
如果她不破境的話。
但是姬嘉樹並不想提破境的事。
嬴抱月上一次破境的時候,他親眼見證了她是怎麼樣全身經脈破裂死里逃生,他真的不希望她再受苦了。
況且就算對正常的修行者而言,破境神舞境都是奈何橋上走一圈,他實在無法想象嬴抱月拖著這幅身體破境會遇到什麼。
「前秦公主,有時間嗎?」
就在這時,眾人身邊響起一個溫和的男聲,嬴抱月抬起頭,看到熟悉的那張臉。
是慕容飛瀾。
「什麼事?」嬴抱月笑了笑道,「堂堂後遼王子不會是來蹭飯的吧?」
姬嘉樹看著目光只停留在嬴抱月身上的慕容飛瀾,微微皺了皺眉頭,「請問後遼二殿下有什麼事嗎?」
「蹭飯的是這位,」慕容飛瀾拎著慕容飛星的後領將他塞到了姬嘉樹身邊,「我將弟弟抵押在這里,借你未婚妻一步說話。」
什麼?
樹下的少年們都被這神奇的交換驚到了,姬嘉樹也有些發愣,但就在這時,嬴抱月拍了拍手上的殘渣站起來,向姬嘉樹笑了笑道,「別擔心,我去去就來。」
嬴抱月隨慕容飛瀾走進樹林,李稷抬起頭,靜靜凝視著她的背影。
進入林中,慕容飛瀾原本一臉溫和的笑意在一瞬間褪去。
他猛地轉身看向嬴抱月,「說吧,你要破境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嬴抱月笑了笑道,「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準備今晚在世安院破境,季大叔會親自為我護法,你放心,很安全的。」
慕容飛瀾已經通過特殊渠道得知季大進入汝陽的消息,但他擔心的不是這個。
「季大昨天就來了,你為什麼不是昨晚找他守護你破境?」
今日的八強戰和四強戰如此凶險,她能破境為什麼不早破境?
嬴抱月依然在笑,「雖然說來狂妄,不過只是八強戰和四強戰而已,還不需要我破境。」
她怎麼知道不會遇上李稷或者姬嘉樹這樣的強者?
慕容飛瀾第一次無法抑制心中的怒意。
「你當我是傻瓜嗎?!」慕容飛瀾的拳頭擦過嬴抱月的臉頰,猛地一拳擊打在樹干上。
他靜靜注視著臂彎之中的少女,一字一頓開口。
「難道不是因為,你如果破境,恐怕最多只能撐十二個時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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