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想問這些,」听到眼前少女的質問,男人墨色的眸子黑沉沉地盯著她,「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姬墨低沉地一字一頓開口。
「你的師父沒有葬禮,也沒有墓地。」
嬴抱月聞言一愣,下一刻怔怔睜大眼楮。
沒有?
她的確一直沒有查到墓地的所在,她以為是為了防止仇家尋仇擾其死後清靜,所以有人隱藏了這些消息。但嬴抱月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沒有。
她死後的確也沒有葬禮和墓地,但嬴抱月很清楚她的情況和師父不同。
她在各種資料中大多記錄的都是失蹤,所以也有不少人懷疑少司命到底死沒死。
但和她不同,幾乎沒有人懷疑大司命林書白還活著。和當年在傳聞中消失蹤跡的少司命不同,她師父的死在各種資料中卻都十分篤定,像是被無數人親眼看到一般。
但唯獨沒有任何資料記述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最多的記述都只說是和二世皇帝嬴昊一起喪生于永夜長城之上。
而嬴昊的尸體七年前就被運回了前秦安葬,嬴抱月這具身體殘留的那個小公主的記憶里還有前秦官員和嬴 日一起祭拜嬴昊的記憶。
可她的師父呢?
她的師父在哪呢?
「你說話啊!」嬴抱月的指尖死死扎入了掌心,「師父的尸身,在哪里?」
「她……」姬墨深吸一口氣,靜靜凝視著眼前少女的眼楮,「等你自己去永夜長城看一下,就知道了。」
眼前男人眼中的情緒,嬴抱月第一次沒有看懂。
永夜長城。
看一眼知道了。
那到底,她會看到什麼?
想起姬墨七年間唯一去過一次的北魏,嬴抱月瞳孔收縮。
永夜長城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著眼前男人黑沉沉的眼楮和咬緊的牙關,嬴抱月就知道,再詳細的事姬墨不會再告訴她了。
死都不會。
但有一個問題她一直想知道,下一刻嬴抱月低下頭眯起眼楮問道。
「師父死前最後一個見的人,是誰?」
這個問題,她知道姬墨一定知道。
然而嬴抱月未曾想到,听到她這句話眼前男人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最後一個見的人?」姬墨看著眼前少女的眼楮冷笑,「原來你覺得是我?」
嬴抱月眸光一頓。
她之所以懷疑,是因為在她小時候她師父有個習慣。那就是一旦遇到什麼生死的危機,那個女子會回南楚見一次姬墨。
她年幼的時候,她們總是游走在生死之間,也許第二天就會死。
哪怕之後進入了秦國太子的麾下,但在帝國未統一之前全土戰亂,每一次大的決戰,都是一場可能有去無回的不歸路。
嬴抱月知道她師父每當知道自己第二天可能會死,在臨死之前,都會去見他一面。
去見一次,還留在她心中的,南楚的那個少年。
但這是姬清遠姬安歌出生之前的習慣了,之後她師父的境界提升,也很少有人能置大司命于死地,她也離開師父身邊獨立作戰不再形影不離,也就不知道那個女子還是否保留著這個習慣。
此時看著姬墨臉上的冷笑,嬴抱月察覺到了不對的氣息。
看來,這一次,見的人可能不是他。
「她最後一面見的人是誰?」
姬墨看著嬴抱月冷笑道,「那你得去問她的那位未婚夫了!」
嬴抱月心底咯 一聲。
不是姬墨。
居然是那個人。
她的耳邊仿佛響起縷縷風聲,鼻尖仿佛還穿過那帶著冰雪的氣息。
未婚夫,這個稱呼嬴抱月並不陌生。她有過,她師父也有過。雖然她們誰都沒嫁成。
她師父曾經有過兩位未婚夫。
但後面那一位存在感不強,山海大陸上提起大司命的未婚夫大部分人至今都只會想起姬墨。
連嬴抱月都是如此。可此時看著眼前男人眼中的冷笑,很顯然不是這一位,那就只剩下那一位了。
後遼國師,白虎神子山鬼。
居然是他。
嬴抱月怎麼都沒想到,她師父真正的最後一面居然見的是那個人。
「師父她……最後一面見的是山鬼?」
「沒錯,」姬墨淡淡道,「所以有事你去問他,別來找我。」
嬴抱月眸光一頓,想起五日前紫華山上山鬼和姬墨的隔空對戰,看著眼前男人的嘴角,眼前浮現出之前姬墨在台上吐血的畫面。
修行者沒什麼好藏拙的,只看氣息也能知道對方實力。山鬼的確是次次避戰位階之戰,但按照實力他的確在姬墨之下,又是隔空千里,當時卻能對姬墨造成如此損傷。
毫無疑問。
那是蓄積已久的一擊。
如果說那位神子為那一擊準備了多久,嬴抱月覺得應該是整整七年。
只是隔空一擊,但她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位白虎神子對姬墨的恨意。
「你和山鬼之間發生了什麼嗎?」嬴抱月盯著姬墨的眼楮問道。
「奪妻之恨你覺得不夠大麼?」姬墨微笑。
「師父又不是你的妻,」嬴抱月淡淡道,「況且就算是,不應該也是你被搶了麼。」
但現在是山鬼在恨他。
男人收緊手掌,覺得他果然是很想掐死手下的這個少女。
嬴抱月有些喘不過氣來,松開他衣襟再一次掐住了姬墨的脖子。
「松手,我可不想陪你死在這!」她冷冷道,「你們有仇自己去打!」
「你殺得了我麼?」姬墨冷笑,「別說你了,那個不敢下山的膽小鬼都做不到,只會背後放冷箭!」
這說的是山鬼了。
「你給我記住了,書白最後一個見的人是他,」姬墨冷冷注視著眼前少女的眼楮,「所以你有事,去問他!」
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他能做到的,就只有修行。等他成為人神,才有可能彌補過去的缺憾!
山鬼……
看著眼前男人眼中的冷意,嬴抱月眸光一頓。
她的確是應該去見見山鬼了。但那位神子某種意義上是八人神中最難見到的一位。
也是她上輩子唯一沒有見過的一位。
「你問完了,我也有問題要問你,」而就在這時嬴抱月看著眼前男人的眸色變深。
姬墨盯著她的眼楮問道,「你是怎麼活過來的?死人都能活過來麼?」
嬴抱月聞言一怔,卻忽然明白了眼前男人想問什麼。
她能活過來,那她的師父呢?
「你這是奪舍?有什麼條件麼?」姬墨冷冷收緊手掌問道,「那書白是不是也能活過來?」
男人掌下的壓力越來越大,嬴抱月咬緊了嘴唇,看著他淡淡道,「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麼?」
他還沒有解開自身的嫌疑,她自然不可能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告訴他。
「況且你還知道我是奪舍?」嬴抱月冷冷看著他,「松手,我現在是你兒子的未婚妻!」
「嘉樹的未婚妻麼?」然而她沒想到,听到這句話姬墨松開了掐住她脖子的手,看著她冷笑道,「你這麼肆無忌憚,是因為覺得嘉樹他喜歡你?你想成為我的兒媳婦?」
喜歡?
嬴抱月聞言一怔。
然而下一刻,男人再一次向她脖子伸出手。
「知道麼?」
姬墨解開嬴抱月寢衣的第一顆紐扣,「只要我有那個意,就能讓你成為他的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