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
就在姬嘉樹愕然說出這句話時,他身後傳來另一個少年的喊聲。姬嘉樹回過頭,發現是之前和他反方向離開的莫華。
本已經離開的莫華向他跑來,兩人重新聚頭,看著遠處的那道水柱,莫華臉上難掩震驚。
「那是龍吸水?」
姬嘉樹死死盯著那道水柱,點了點頭,莫華听到睜大了眼楮,滿臉的難以置信,連自己原本的聲音都忘記掩飾。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發生龍吸水?那不是海上才有的東西嗎?而且這股真元震動,難道是……」
看著眼前因為震驚胸口上下起伏的少年,姬嘉樹閉了閉眼楮。
「你沒猜錯,」他睜開眼看著莫華深吸一口氣,「這是有人在破境天階。」
只有破境天階,才會發生這麼大規模的天地震動。
破境天階的動靜是瞞不了人的。
「天階?可是這水柱……」然而莫華聞言臉上神情卻更加震驚,「水?可破境會有水的不是只有……」
「沒錯,」姬嘉樹凝視著那道水柱,也難以抑制聲音中的震驚,「今夜破境天階的,是一個水法者。」
「水法者?」莫華瞪圓眼楮,像是听到了最不可思議的話,「哪里來的瘋子?」
少年愕然開口,「水法不是不能破境天階麼?好不容易修行到等階四,這是要自毀麼?」
「難道青龍神歸位了?」
「我不知道,」姬嘉樹握緊腰邊的劍,「但青龍神沒有歸位,這點我可以確認。」
每個國家的國師府中都會供奉八獸神的神像,這些神像是當年太祖皇帝所制,據說能感受到八神的存在。而南楚國師府的八座神像里,唯獨青龍神的神像是黯淡的,連消失已久的騰蛇神的神像都比它要亮。
「既然青龍神沒有歸位,怎麼還有人會去破境天階?等等,南楚哪來的等階四的水法者?」莫華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是那個稷下學宮水院的那個掌院?震山先生?」
「應該不是,」姬嘉樹深吸一口氣,「震山先生這幾年已經開始出現退境了,應該沒有那個能力沖擊天階。」
正常的水法者也不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
不知為何,姬嘉樹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看著遠方越沖越高的水柱,即便隔著幾百里,都仿佛能感受到那股毀天滅地的威壓,莫華退後一步,「居然動靜如此之大,這到底是個多強的水法者?這要是一旦暴走……」
在這種情況下,此時破境的水法者越強卻越讓人不安。
因為水法者沖破天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一旦破境失敗……
「這樣下去有些危險,」姬嘉樹握緊腰邊的春雷劍,「我去看……」
他第二個看字還沒說出來,胳膊卻被人猛地拉住。
「站住!你是年少成名太看得起自己,還是看不起破境天階?」
這時莫華終于意識到他到底比這個少年大兩歲,深吸一口氣瞪著姬嘉樹的眼楮喝道,「這麼大動靜,南楚的大仙官和天階都是吃白飯的?需要你一個等階五去湊熱鬧?」
「這麼大的威壓,除非同一個劍派的修行者,不然你一個神舞境,連外圍都靠近不了!」莫華咬牙看著姬嘉樹,「那道水柱一般人絕對進不去,地階修行者一旦靠近都會被攪碎的!」
姬嘉樹停下了腳步,看著遠處那道水柱,只覺心重重地沉下去。
莫華說的是對的,人階地階天階之間有著絕對的界線,此時哪怕是等階五,都無法承受那道風暴。
「只不過這水法者……」莫華抬起頭看著月色下那道巨大的水龍卷咬緊了嘴唇,「恐怕南楚的天階也……」
姬嘉樹神情更加凝重,他剛剛之所以焦急到險些失去理智,就是因為今夜這破境情況的特殊。
一般而言在南楚,普通的等階四破境,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有人能處理。就算發生意外,還有本派的天階能力挽狂瀾,再不濟還有神子能出手。
但偏偏,今夜破境的是一個水法者。
在天階的破境中,各流派的相生相克會發揮到極致。
因為周圍天地元氣形成的威壓,除了本派的修行者和相生關系的劍派,其他流派的修行者是無法靠近的。
「偏偏是個水法者,還偏偏是在南楚,」莫華咬牙。
要知道,南楚的天階可全是火法者。
偏偏火克水,火法者和水法者是天生的相克,看那道水柱的動靜,此時哪怕是南楚的天階來了,都靠近不了那個人!
而就在這時,遠處那道水柱忽然扭曲起來,變得更加龐大暴亂。
「糟了!到了暴亂的時候了!」莫華失聲叫道。
破境天階的過程中,因為真元會和難以想象的大量的天地天氣混合,修行者的真元暴亂是必經的過程,只有能收服那龐大混亂的真元,才能成為天階修行者。
正所謂破而後立。
成敗就在這一步之中。
莫華見過修行者破境天階,知道這個時候唯有八獸神出來幫忙鎮壓,才能壓制住修行者暴亂的真元,讓人不至于爆體而亡。
但遠處的水龍卷愈卷愈烈,天地間卻沒有一絲神靈的氣息。
「那人果然是個瘋子!不要命了嗎?是想粉身碎骨嗎?」看著那一幕莫華咆哮道,「這是要失控了啊!」
「這樣下去不行,不行,」看著那一幕姬嘉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但如今靠近那道水柱,除非把自己賠進去,不然除此之外做不到別的。
「我要去水院,」他握緊腰邊長劍,「只能去找震山先生了,你和我一起去麼?」
「快走吧!」莫華聞言點頭,雖然知道找那個老者也希望渺茫,但也沒別的辦法。
兩人快步沖向稷下學宮中水院所在方向,但就在離開前,莫華回頭看了一眼那道龐大狂亂卻一直沒再向別的地方移動的水柱。
「哪怕是自毀,也不想波及其他人麼?」他喃喃開口,忽然明白為什麼周圍沒有其他南楚天階修行者動身的動靜。
那道暴亂的水柱,將所有的風暴都納于自身,簡直透露出想要和天地同歸于盡的氣勢。
可這樣下去,那里面那個人呢?
那個人會怎麼樣呢?
今夜注定無法平靜,因為一切都發生在丹陽城外的山中,此時這道震動只波及到了對天地元氣敏感的高階修行者中,南楚國師府清安院中,依然非常安靜。
「啊。」
但就在這時。
一片黑暗中,嬴抱月猛然睜開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