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只能用驚濤駭浪來形容的畫面。
大量的天地元氣進入了那個少女的身體,她整個人宛如被風暴吞噬。姬嘉樹調動全身真元向風暴中心的少女拼命伸出手去,下一刻卻被那個少女破境產生的風浪給沖到了一邊!
看到這一幕所有修行者都倒吸一口涼氣。
要知道姬嘉樹破境神舞境也有好一段時間了,境界早已鞏固。在此之前誰都沒有見到過,區區等階六破境的風暴居然能把等階五修行者都給沖開!
而這樣的風暴,全部進入那個少女的體內,到底會發生什麼?
天地元氣的規模如此之大,大到修行者們難以置信。看著那些天地元氣匯聚的畫面,所有人都懷疑那個等階低微的少女在破境之前就會被這風暴徹底撕碎!
但沒有人敢停止這種畫面,修行者的破境帶來是天地之威,等階不夠用誰敢去觸這種霉頭?
嫌自己活得不夠長嗎?
就如昨夜雖然也有不少人看到城外的龍吸水,但沒人想去靠近一般。
這麼可怕的畫面,就算這個少女有仇家,都只會等在外面看她自取滅亡。
場間唯一有底氣阻止這一切的,就只有天階的修行者。
站在台下的姜元元焦急地看向姬墨所在的方向,卻只見南楚國師負手站在台下,靜靜看著被風暴包圍的那個少女,眼中是他看不懂的黑沉情緒。
國師不動,其他仙官也不會動。
看著那些人仙官中有些老者陰沉的目光,就在這時,姜元元忽然明白了。
他們在等她失敗。
他們在等她自取滅亡。
這樣這個少女的死就可以歸結于天道,也許這些人還能推出一個女子果然不該修行的推論!
那個少女最後結局如果是這樣,對這些仙官而言,也許就是最好的結局。
沒有人會阻止這一切。
所有人只是驚呼著看著這幅畫面,看著台上風暴邊緣的那個少年一次次嘗試,卻無力阻止。
眼看著悲劇就要發生,那個少女的身影在風暴中搖搖欲墜,有人露出惋惜的神情,有人露出快意的神情,以為自己卑劣的心思就要實現。
然而下一刻,感受著天地間初初誕生的那一抹氣息,所有高階修行者渾身一僵。
所有人看到了開始,卻沒有料到結局。
就在這一刻,伴隨著一聲脆響,那些全部的天地元氣進入嬴抱月體內。感受著高台上那個少女渾身瞬間提升的氣機,高階修行者們,感受到了那個等階的存在。
不是破碎四散的氣息,而是升華初生的氣息。
就在這一刻,有什麼誕生了。
站在風暴邊緣的姬嘉樹握著手中的春雷劍,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畫面。
之前莫華和嬴抱月對戰之時,太陽正要落山,暮色夕垂。
天地昏暗。
而就在這時,明月初升。
于狂風之中,所有人的驚呼之中。
風暴中心的那個少女,靜靜睜開了眼楮。
她的嘴角沁出了不少血絲,但她只是抬起手靜靜抹去,隨後看向自己的手心。
溢散的天地元氣發出極為清新的氣息,嬴抱月看向自己手心,輕聲開口。
「我回來了啊。」
兜兜轉轉,她終于回到了原來的境界。
她的目光往下移,看向手心下方手腕上肉眼唯一能看到那條經脈,能看見有些發紅,但並沒有破裂。
這是她的右手,她的左手手腕纏著布條,那下面被那道疤痕擋住了看不清手腕。
但能看清右手就足夠了。
經脈牽一發而動全身。
她全身的經脈,終究沒有破裂。
「為什麼……」姜元元正愣愣抬頭看著台上這一幕,這時耳邊卻傳來男人低低的質問聲。
他一愣隨之側目,看見不少南楚考官仙官看著台上這一幕神情震驚。
「為什麼?明明已經感覺到破裂了,這女人為什麼沒有經脈寸斷!」
有人不甘地嚷道。
姜元元眸光一頓,雖然後面那句話是其他考官說的,但他發現第一聲為什麼,出自姬墨的口中。
他瞳孔一縮,難掩心中震驚。
居然連神子都不明白嗎?
而就在這時,姜元元從遠方感受到了一道更為冰冷怨毒的視線,他猛地抬頭看去,發現居然是北魏人的方向,來自混在孟施帶來的北魏人之中的……北寒閣弟子中央。
北寒閣在之前的山崩救援之中率先逃之夭夭,結果在姬墨出現後居然混在沒有逃跑的北魏人之中回來了,這臉皮之厚也是姜元元沒有料到的。
北寒閣弟子中央擺著一頂小轎,而看著從紗簾中透出的那股擋都擋不住的怨毒嫉恨的目光,姜元元輕而易舉地就能猜出那目光出自于哪位。
但不管周圍的視線有多震驚,多不甘,多驚喜,多復雜,破境結束已經三息了,那個少女已然牢牢地在台上站立著。
沒有倒下,沒有吐血,沒有像某些人期望的那樣猝然撲倒。
她身上甚至沒有剛剛破境的修行者破境會有的真元紊亂。
她只是靜靜站在那里,仿佛那就是她原本的模樣。
這其實就是她原本的模樣。
站在高台之下的姬清遠仰望著萬人目光中央的那個少女,輕輕閉上了眼楮。
少司命林抱月,天生等階六。
這是一場所有人都沒想到能成功的破境,那個少女自己恐怕都沒有想到。
她是真心的為他那個弟弟,賭上了性命。
苦心人,天不負。
也許這個世上終有奇跡。
她就是天地間的奇跡。百折不撓,雖九死其猶未悔的奇跡。
不管經歷多少磨難,不管路有多長,她終將回到原本的位置。
姬清遠松開姬安歌的手,在所有人看不到的方向,向高台上的那個少女,微微拱手一禮。
他在心中輕聲開口。
「恭喜你,姐姐。」
好像听到了這樣的一個聲音,站在高台上的嬴抱月倏然回頭,看向台下仰望著她的那雙眼楮,她微微的笑了。
「謝謝。」她輕聲開口。
「你在,和誰說話?」站在她面前一直在發愣的姬嘉樹回過神來,看著面前少女問道。
「這是秘密。」嬴抱月笑了笑道,下一刻看向對面少年,「對了,也要謝謝你。」
「我……」姬嘉樹深吸一口氣,「我沒做什麼。」
「但你剛剛想要來救我不是麼,」嬴抱月道,認真道謝,「謝謝。」
「你……」姬嘉樹凝視著面前少女,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只是怔怔看著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完整的,會動的。
真好。
「你沒事嗎?」他怔怔問道。
「好像是沒事,」嬴抱月看向自己的手心,隨後看向面前似乎是被剛剛那一幕嚇得都有些傻氣的少年笑了笑,「好像是成功了。」
成功了……
姬嘉樹深吸一口氣,「那你經脈還好嗎?」
「還好,」嬴抱月點頭。
雖然之前有撕心裂肺地痛過,但此時居然已經全部平息,讓她覺得。
她似乎可以做到,之前想做卻不能做到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