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朗將軍竭力遏制住自己的顫抖和心跳,因為他知道在此人面前,自己呼吸一絲不穩都是破綻。
「當時正在混戰,小人也沒有看清,但翟王殿下是在和前秦公主的對戰中所傷。」
這是他在被淳于夜警告後想到的說辭,因這說法本身出自事實,所以朗將軍呼吸一絲不亂,有信心不被對方察覺。
「哦?」黑袍下的人道,「這麼說,是嬴抱月傷了十二翟王?」
朗將軍緊張起來,點頭,「應該是如此。」
來人輕輕笑了笑,「可我記得嬴抱月突破神舞境還不久吧,居然能重傷淳于夜如此?」
「小人也十分驚訝,」朗將軍硬著頭皮道,「但此女素來古怪,這麼看來的確不愧中階魁首之名。」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黑袍之人像是信了他的說法,點點頭,「昨日夜公子的魂燈火焰忽然搖曳,主公便遣我來問問。」
「對了,我今晚到來一事,對夜公子……」
「小人省得,必然只字不提,」朗將軍口中發苦,「但夜公子為人警惕,若是小人被發現的話,小人實在是……」
「你不用擔心,」黑袍人淡淡道,「你們的篝火里我事先摻了離魂香,淳于夜現在估計還在做噩夢,是無法察覺到你曾經離開的。」
果然如此。
朗將軍想起他之前聞到的那個味道,心中發冷。
在臨走前,禪院長老把他叫去喂了三種藥丸,其中兩種為毒藥一種為解藥,當時他不知道是什麼解藥,現在看來就是這離魂香的解藥。
禪院就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每個陷入其中的人都無法逃月兌。
「那麼,小人就告退了。」
朗將軍向來人磕了個頭。
黑袍人淡淡點了點頭,「你去吧。」
朗將軍放下心來,轉身向來路走去,但就在他轉身的瞬間,黑袍人從懷中掏出另一支點燃的香。
「大……人?」
聞到香味朗將軍愕然轉頭,但已經遲了,黑袍人吹動手中香頭,煙霧飄到朗將軍鼻下的瞬間,他雙眼發起直來。
「你是誰?」
「我是朗。」
看著乖乖答話的朗將軍,黑袍人笑起來。
「誰告訴你我們禪院只有離魂香?」來人端詳著手中的短香,「這失魂香才是真正的妙物。」
看到朗將軍的目光已經完全呆滯,黑袍人面露滿意之色,「這下終于能老實答話了。」
「說吧,剛剛的對話,你是否有所隱瞞?」
「有。」朗將軍呆呆地回答道。
「哦?」黑袍人眯起眼楮,「你隱瞞了什麼?」
朗將軍緩緩眨了眨眼楮,像是在和理智對抗,但下一刻黑袍人吹入更多香霧,他目光完全失神,愣愣回答。
「公子他……真正受傷的……原因。」
「淳于夜受傷別有隱情?」黑袍人挑眉,「是什麼?」
「公子是被東吳昭華君所傷,傷得極重。」
「李稷?」黑袍人眸光一閃,「他怎麼傷的?當時有什麼不對勁的事嗎?」
「公子當時正要殺死前秦公主,昭華君當時距離公子一里開外,但不知為何瞬間就到了公子身邊,一劍就斬斷了公子的劍,還重傷了公子。」
「一里開外?」黑袍人沉吟道,「你看到他為什麼那麼快了嗎?」
「小人看到了……一道青光。」
「青光!?」黑袍人瞳孔忽然收縮,厲聲喝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立刻一五一十道來!」
「就是有一道青光,似乎是從昭華君後背迸發而出的,斬斷公子的劍後就消失了,剩下的……小人實在沒有看清。」
黑袍人反復詢問,沒問出更多的東西,他注視著朗將軍冷冷問道,「那是誰讓你隱瞞這件事的?」
朗將軍呆呆回答道,「是……夜公子。」
原來如此。
黑袍人眯起眼楮,看向朗將軍的眼楮,他的瞳仁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旋轉,蠱惑地低語道,「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你也什麼都沒說。」
「什麼……都沒說。」
黑袍人露出滿意的笑容,在朗將軍面前打了個響指,朗將軍立刻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等他蘇醒時,面前空無一物。
「我是怎麼走到這的?」朗將軍愣愣模了模腦袋,大腦中一片空白。
但唯有一個念頭無比清晰。
過去的一夜,什麼都沒發生。
無事發生就好。
看著透入林中的日光,他連忙起身回到營地,營地的篝火已經化為灰燼,所有人包括淳于夜在內都在熟睡。
朗將軍輕手輕腳地走回淳于夜身邊。
……
……
和寂靜的林間不同,穆家冰室中的一夜並不平靜。
「公主殿下,你怎麼又來了?」
打著瞌睡的陳子楚從椅子上站起,看著出現在李稷床邊的嬴抱月。
「不是說過你下一次值守是在巳時嗎?」
嬴抱月笑笑,「可我已經睡了兩個時辰了,現在也沒什麼事,就來看看。」
「你昨晚才睡了兩個時辰?」陳子楚睜大眼楮,「你知道你自己還受傷在的嗎?」
「傷口已經快愈合了,」嬴抱月抬起自己的左手腕,「我愈合傷口的速度向來比尋常人要快。」
「但那也是差點砍斷你手筋的一劍好麼?」
「我記得殿下你左手也能使劍的不是嗎?你不好好休息,是以後都不想拿劍了嗎?」
「不是,」嬴抱月尷尬一笑,「我等下還會去睡一會兒的。」
但陳子楚不听她解釋,起身把她往外推,「你再這麼任性妄為,我就叫嘉樹來了。」
嬴抱月頓時老實了下來,「那我巳時再來。」
「巳時也不行了,」姬嘉樹的身影倏然出現在了門邊,「你昨晚睡得那麼少,那麼今天白天都不許再來。」
「嘉、嘉樹?」
嬴抱月聞言一驚,「那我什麼時候再來?」
「至少要等到亥時,」姬嘉樹淡淡道,「巳時改我來值守,你就好好去睡一覺吧。」
「可是……」
「沒有可是,」姬嘉樹看了一眼床上的李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拖垮自己他難道醒來就會好受嗎?」
嬴抱月一怔,點頭恢復了平靜道,「我明白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陳子楚拍拍姬嘉樹的肩膀,語帶雙關道,「你也真不容易。」
「最不容易的還是她,」姬嘉樹搖搖頭,「她晚上睡不著,就讓她晚上來守著吧。」
時間流逝,夜幕降臨。
夜色籠罩整個穆家之時,嬴抱月重新回到了李稷的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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