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遠踉踉蹌蹌地沖出了帳篷,站在空蕩蕩的草地上。
皎潔的圓月下,遠處的山嶺上出現了兩個黑影。
那兩個黑影越來越大,正迅速向他們這里而來。
兩個人身上都沾著血,看上去極為狼狽,但是他們沒有停留,直直向他們這里而來。
「喂,清遠!」
嬴抱月趴在李稷的背上,看見姬清遠,遠遠地就向他揮手。
周圍其他帳篷里的家丁和下人們都被驚動,紛紛走出帳篷發出一陣驚呼。
「那是什麼人啊?」
「修行者?還有這個時間才來的?能趕上嗎?」
姬清遠定定站在地上,眼眶微熱。
雖然遲了,但他們還是來了。
他一直相信她會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我就知道呆在你這能等到她,」慕容飛瀾從背後的帳篷中走出,「怎麼就把自己折騰這個樣子。」
望著遠遠向姬清遠開心地揮手的嬴抱月,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
姬清遠回頭看了這位後遼太子一眼,神情復雜。
他隱隱猜到慕容飛瀾應該已經知道了嬴抱月是誰。
如果沒有嬴蘇,這個人原本應該是林抱月會嫁的人。
兩人年紀相仿,郎才女貌,一直被譽為王室中的金童玉女。
但命運捉弄,兩人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荒涼的草地上,慕容飛瀾站在姬清遠身邊,平靜地遙望著伏在李稷背上的嬴抱月。
「好了,姬公子,讓他們不要停,直接過去。」
他目光嚴肅,「他們遲到的太久了,還有不到六個時辰,一線天就要關閉。」
一線天會關閉?什麼意思?
姬清遠一怔,但他听懂了時間不夠的意思,立刻緊張起來。
李稷和嬴抱月似乎也沒有要停留的意思,兩人的身影從山坡上劃過,直直就向起點處沖去。
「抱月,接住這個!」
姬清遠把懷中的兩塊竹牌和地圖捆在了一起,猛地向嬴抱月丟去。
嬴抱月伸手接住包裹。
「去吧!」
「抱月,昭華君,你們要小心啊!」
兩人的身影從頭頂上掠過,姬清遠向前追了幾步,只來得及喊出這幾句話。
「姐姐,加油!」
姬安歌和歸離她們之前睡著了出來的晚了,只來得及看見嬴抱月的背影,歸離拼命地跳起來,向著嬴抱月離開的方向叫道。
「嗯!我會的!」
風聲從耳邊穿過,嬴抱月回過頭,望向並肩站在帳篷前的友人們。
懷中的竹牌和地圖還帶著還帶著姬清遠的體溫,除了姬清遠外,還能感覺到姬嘉樹的氣息。
候在起點處昏昏欲睡的後遼仙官看到他們,猛地起身正要攔人,慕容飛瀾在遠處吼道。
「他們有竹牌,讓他們過去!」
嬴抱月將竹牌從半空中丟到了仙官的桌子上,二人的身影風馳電掣地通過了起點,向山峰上一路而去。
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停留。
他們的身後空無一人,但嬴抱月卻能感覺到身後有許多視線正注視著她。
他們能這麼順利地通過起點,不是只靠他們自己的力量,而是有著無數人在他們身後推了他們一把。
有姬清遠,有姬嘉樹,有慕容飛瀾,有姬安歌,有歸離,有許多許多的人。
懷中的地圖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嬴抱月低頭看了一眼,「那個方向!」
「這關卡還真和你之前說的一樣,」李稷也看見了這副地圖,「第一關還真叫一線天。」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嬴抱月深吸一口氣,「再過幾個時辰,這個山崖就要合並了!」
如果一線天合攏,就再也去不了其他地方,他們的高階大典也就宣告失敗。
「我明白,」李稷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提速,嬴抱月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了,放我下來吧,你真元快要耗盡了吧?」
剛剛對戰西戎修行者的時候,李稷就往她體內輸入了大量的真元,之後又背著她趕了這麼遠的路,就算是地主家也要沒余糧了。
「我沒事,」李稷沒有動彈,反而收緊了手臂。
「既然已經通過起點,那麼現在就是高階大典了,我的路要我來走才行,」嬴抱月苦笑,「你一直背著我算什麼事?」
「你是因為我才遲到的,」李稷將嬴抱月往上背了背,「至少讓我帶你追上其他人。」
一刻看不到姬嘉樹他們,他就不會把她放下來。
這個人固執起來也是要命,嬴抱月只能緊緊抓著李稷的肩膀,任憑他帶著她在雪山上奔跑。
李稷已經沒有騰挪掠動的力氣,每一步都深深陷入齊膝深的雪地里。
月光將冰雪照得晶瑩,每一步都能听見 嚓 嚓的聲音。
頭頂不斷還有雪花飄下,前方沒有任何人的腳印留下,也不知姬嘉樹他們已經通過了多久。
雪落無聲,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嬴抱月只能听見李稷越來越粗的呼吸聲和雪層被踩穿的 嚓聲。
不知爬了多久,李稷一腳踩空,身形忽然往旁邊一歪。
「李稷!」
嬴抱月一驚,李稷卻迅速爬起,「踫到了麼?」
「我沒事,你呢?」
嬴抱月望著他露在外面的脖頸,已經被凍得青白。
她撕下自己一片裙擺,圍住他的脖子,「我們快到山腰了,一線天應該就在這附近,你放我下來吧。」
李稷搖搖頭,背起她繼續往前走去。
嬴抱月蹙眉正準備反抗,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慘叫。
之前沒有听見其他聲音,此時深山中卻響起人的慘叫,顯得異常可怖。
「怎麼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李稷背著嬴抱月向前跑去,繞過山腰的巨石,兩人望著眼前的一幕,愕然睜大了眼楮。
繞過巨石後,眼前霍然開朗,一片山崖出現在二人眼前。
山崖從頂上裂開,仿佛只有一線之寬。
看見這個地方,兩人就知道這里就是一線天了。
可按照兩人之前的推測,以高階修行者的腳程,前面的隊伍應該早就通過一線天了。
然而一切卻出乎他們的預料,此時此刻狹窄的峽谷中卻擠滿了人。
濃烈的血腥味從峽谷中傳來。
讓人聞之欲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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