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鏑又名響箭,在騎馬作戰中,只要主帥射出鳴鏑,訓練有素的弓箭手就會隨之齊齊射箭,哪怕對手是大羅神仙,漫天箭雨下也會被射成刺蝟!
在場的都是高階修行者,或多或少都听說過這種射箭方式,然而在場還有人懂得另外一層意義。
嬴抱月握緊了手中的僵繩,眸光冰冷如冰。
鳴鏑是在戰場上誕生的,而習慣于使用鳴鏑的隊伍普通之下只有一種。
那就是軍隊。
而不是殺手。
修行者是強大的,但絕不是萬能的。不然在這片大陸上戰爭早已失去意義。無論是多麼強大的個人,在戰爭機器面前能發揮的作用都是有限的。
即便己方加入了一名高手,此時也不能徹底驅逐身邊這群來路不明的殺手和狼群。
現在後面又多了一群射箭的。
「走!」嬴抱月一聲厲喝!
在鳴鏑響起的瞬間,成千上萬的箭雨從他們身後射來,姬嘉樹看向身邊白衣少年,只見慕容飛星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深吸一口氣手中劍光一閃。
強大的狂風瞬間帶歪了不少箭,但還是不少向眾人射去,姬嘉樹也很清楚事實如此,如果這小子真能攔住漫天箭雨,那他估計早就被他父王拎到永夜長城上當盾牌了。
他們都還太女敕了。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著前方那個少女向城門沖去。
離東吳都城汝陽城還剩下一里。
最後一里。
遠處龐大的城郭已經朦朧可見,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眾人馬邊的狼群和身後同樣縱馬的殺手們卻並未消失。
「怎麼回事?這都到都城了,這東吳的禁軍是死了還是沒有千里眼嗎?」陳子楚看著空蕩蕩大路忍不住罵道。
千里眼是軍中望遠鏡的名字,然而即便沒有那竹筒,此時以馬隊離汝陽城的距離,只消有一個神舞境的修行者站在城樓上也該能發現這邊正在奔馳的人馬。
汝陽是都城,守衛最為森嚴,按理說有絲毫風吹馬動都該能被察覺。
這一路過來,嬴抱月覺得已經很不對勁了。他們被追殺至此,一路上除了那個小少年沒見到一個人影。
雖然此時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東吳都城汝陽共有四個門,也有四條官道,車馬不多可以理解,但至今沒有出現一輛卻不得不讓人費解。之前尚且能以離都城還遠來解釋,但此時卻已經解釋不了了。
嬴抱月看向身邊策馬的趙光,發現對方臉色也極為難看,像是正在擔心自家都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沒想到這時被姬嘉樹拉在馬上的白衣少年忽然開口嚷道,「咦?你們是不知道嗎?今天這路上當然沒人啊!」
「知道什麼?」姬嘉樹一愣,卻只听身後的小少年自顧自地說道,「禁軍也沒有聚集在這邊,看來那個人走的是西邊的門?嗨!早知道我就去西邊那條路上候著了。」
「候著什麼?」嬴抱月一劍劈邊一只竄起來的狼,心頭一動,「今天難道是有什麼大人物要來嗎?」
「那是當然,」白衣少年眼前一亮,看向姬嘉樹等人神情意外。
「我說春華,你們這是剛從深山老林里鑽出來的麼?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
正要揍身後那人的姬嘉樹手頓在半空,只听身後少年似笑非笑道,「今天可是北寒閣一行人駕臨的日子。」
嬴抱月瞳孔一縮。
如果只是北寒閣弟子,哪怕加上那位聖女,都用不上駕臨這個詞。
「誰要來?」一邊的趙光顯然也很清楚這個道理,握緊雙拳沉聲問道。
「不過也不怪你們,這事是北寒閣不地道,人都進入東吳境內了,國書才送到汝陽,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白衣少年微笑道,「這可是修行界十年難遇的大事。」
「看來你們是真不知道,」少年于追殺中看向眾人一字一頓道,「今年的中階大典,北寒閣閣主將親自駕臨。」
「那位不是說在閉關嗎?」趙光心神俱震,連聲音都抖起來,「真的是……」
「沒錯,真的是,」白衣少年神情認真起來,「北魏國師,玄武神子河伯親自來了。」
「這……」所有少年齊齊一愣,這時就在極遠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存在感。
「看來我是真的是選錯路了,」白衣少年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這北魏國師的派頭真是夠大的,快到了才送國書來,還不說走哪條路。東吳這邊昨夜將四個門外的官道都清了,我好不容易躲過那些禁軍想打個埋伏,居然還是押錯了。」
嬴抱月這時終于明白為什麼他們一路前來路上根本沒有什麼人,那原本就是清過的道路,而恐怕最終又沒被選上,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時都在那尊貴的隊伍要前來的那條路上。
「嗨,這北魏國師的派頭就是大,」听著另一邊的鑼鼓喧天,白衣少年感嘆道,「听說東吳王今日會親自到城樓上來接他。」
東吳王。
這下嬴抱月和趙光齊齊一怔。
「听說還帶著他的獨女,」白衣少年像是沒有察覺到隊伍中氣氛的變化,一邊揮劍一邊還能喋喋不休,「一個女人帶來中階大典干什麼?莫不是想把女兒許配給東吳王?」
馬隊中氣氛更為詭異,此時他們面臨的情況也更加詭異。
「什麼人?!」
汝陽城已經快近在眼前,身後的殺手和狼群依舊窮追不舍,而就在這時遠處的城樓之上終于傳來了東吳修行者的聲音。
可同時響起的,還有殺手和狼群身後的一聲 哨。
听到這熟悉的 哨聲,嬴抱月渾身一震,猛地回頭。
就在最後的時刻,她再一次看到了那匹雪狼。
無論是生是死,這大概是她在東吳境內見到的最後一次了。
後方的殺手和狼群聞聲也陷入了最後一次瘋狂,像是要燃盡一般向他們撲來,然而這不算完,遠處的城樓上,也架起了雪亮的弓箭。
「來者何人?速速停馬!否則射殺!」
此時若是他們停馬,就會被身後的殺手和狼群撕碎。
「等等,我們是……」趙光有些狼狽地昂起頭,但在另一邊喧鬧的鑼鼓聲和晦暗的夜色中,他的面容和聲音模糊不清,只能听見城樓之上弓弦拉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