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委屈

英明神武的大秦國師被猝不及防地推了出去。

林書白在雪地上一個趔趄,慌忙站穩道,「阿音,我是說如果,如果!」

「如果就能這麼亂說了嗎?」

慕容音氣得臉頰發紅,「我這還沒嫁給你呢,你倒好,已經想著讓我幫你照顧家小處理後事了?」

林書白聞言也愣了,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

手擺到一半她才覺出不對來,「阿音,不對啊,是我嫁給你,不是你嫁給我啊。」

慕容音這才發現她情急之下把內心的想法喊出來,頓時耳根發燙,但好在她臉此時夠紅了,難以被人發覺。

輸人不輸陣,她板起臉強硬道,「那有區別嗎?還是你覺得,我會娶一個快要死的新娘?」

「對不起,是我思慮不周,說錯話了,」林書白頓時氣短,「但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嗎?再說了,就像你說的,我怎麼忍心讓你當鰥夫呢?」

慕容音稍稍冷靜了下來。

她剛剛是以為林書白存了死志或是預料到了自己死期才那麼崩潰,但仔細一想,林書白剛剛這話說的沒錯。

林書白如果真的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倒也不會跑來和她成這個親了。

這個人過于溫柔,是不會讓她背上「克妻」之名的。

況且就算林書白樹敵眾多,但這片大陸上,能殺死人神的修行者大概還沒生出來呢。

想通了這兩點,慕容音心頭的火氣才平息了下來。

「你既然沒事,好好的說什麼自己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林書白頭上還戴著頭盔,慕容音真想敲一敲這人腦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麼。

「我不是比你大幾歲嗎?」林書白小心翼翼地往她身邊靠近了一步,「所以我想著,將來我肯定會走在你前面,所以才這麼說。」

「呵,按照皇帝陛下的推測,人神的壽命可比神子要長,」慕容音冷笑一聲,「你就那麼確定我能活過你?」

她還指望將來林書白能為她收尸呢。

這時慕容音忽然覺得林書白有個徒弟也不錯。她和林書白之間不會有兒女了,但只要林抱月在,在她們倆都百年後,也許她會願意將她們埋到一起。

等等,她想什麼呢?

這時林書白的聲音打斷慕容音的思緒。

「雖然陛下是如此推測的,但大陸上之前也未曾出現過人神,誰知道這壽命是不是真的?」

林書白苦笑,「陛下之前還推測過天階修行者會活的比普通人要長,都能達到百歲。但現在證明天階修行者的身體依然會衰老,只是比普通人慢罷了,未及古稀前就去世的也並不罕見。」

「即便如此,你離古稀之年至少還有四十年吧?」慕容音無語道,「你犯得著這麼早就開始操心幾十年後的事麼?」

「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倆都已經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婆婆,那時再討論這種事也不……」

慕容音說著說著,忽然怔住。

她原來,已經想的這麼遠了嗎?

相伴白頭,這是一個多麼遙遠的詞。

等到她和林書白都白頭的時候……

「阿音?」

林書白不安起來,「你怎麼了?」

「沒什麼,」慕容音回過神來,忍住心中的酸疼,狠狠瞪了她一眼,「還不是因為你剛剛說那些怪話!」

「抱歉,」林書白歉疚一笑,「我只是太擔心抱月了。」

是啊,這點倒是沒錯,都操心到在自己老死之後還要找人照顧她。

「你擔心你自己徒弟沒錯,」慕容音牙根有些癢癢,「可我是你什麼人啊?一定要替你照顧徒弟?」

「這……」

林書白有些尷尬。

「除非像之前我說的那樣,讓林抱月當我的徒弟,繼承風法劍,」慕容音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胸口,「這樣的話我就答應。」

「那可不行,」林書白立刻激動起來,合攏雙手在胸前像是抱著什麼寶貝一樣,「抱月是我的!」

慕容音氣結。

她頭發一甩大步向自己的洞府走去,「那你就一個人照顧她去吧!」

「哎,阿音,等等,」林書白從後面一把抓住她的臂彎,「我們這還要成親呢!」

「對了,成親!」林書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拍大腿。

「我們成親了之後,你就是抱月的師娘了啊!師娘照顧徒兒不是天經地義麼?」

總覺得哪里好像有點不對……

慕容音皺眉。

男女方是不是顛倒了?

不過她和林書白的男女方位置本就是做戲給世人看的,她們都是女子,林抱月的確叫她師娘比較合適。

「師娘麼?」

慕容音站在雪地上,怔怔重復著這個陌生的稱呼。

除了林書白和白虎神外,這世上將有第三個人,將和身為山鬼的慕容音產生關系。

「不對,」她忽然回過神來,「我們這婚事又不是正式的,我憑什麼要管你徒弟?」

慕容音委屈起來。

如果她真的嫁給了林書白為妻,她當然會好好盡師娘的義務。可她根本不是林書白真正的妻子,算哪門子的師娘?

「阿音,你怎麼了?」

這時,林書白望著她的眼神忽然慌亂無比。

「是我說錯話了嗎?你有什麼不願意的就告訴我,你……」

林書白語無倫次道,「你別哭啊。」

她哭了?

慕容音愣愣抬起手,去模自己的眼角,觸手一片濕潤。

原來是真的。

可她是什麼時候哭了?又為什麼在哭?

眼前視野變得模糊,慕容音心里卻迷茫一片。

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她在哭什麼,更毋論面前手足無措的林書白。

「阿音?」

林書白圍著她,耐心地問,「我哪里做的不對?還是說你不想成親?」

她搖頭。

「那就是對成親的過程有異議?」

她猶豫了一下。

林書白舒了口氣,「是覺得我省了三書六禮的前兩禮,事情辦得太草率了嗎?」

好像也不對,但後面半句,她卻心有所感。

她再次猶豫一下。

林書白繼續推導,「那我這就寫信去南楚,讓人把前面的二禮給補上?」

不,她要的不是這些虛禮。

她想要的並不是前兩個無關輕重的禮節,她想要更關鍵的儀式。

不,比起儀式,她甚至更想要深層的東西。

海誓山盟,白頭偕老。

但這是不可能的。

慕容音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眼淚來自何處。

她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夢寐以求的婚事,卻只是一場迫于形勢的戲。

偏偏她還不能要求對方把這場戲做成真,更不能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心意。

想明白這一切,慕容音渾身微微發抖,她拼命想要隱藏起自己哭泣的理由,林書白卻偏偏正在一旁仔細觀察著她。

「我……我就是覺得……」

「嗯?」

林書白耐心地問。

必須要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才行。

慕容音大腦一片空白,忽然豁出去了,「我就是氣你欺人太甚!」

她朝著林書白沖口而出,「我們連天地都沒拜,我憑什麼要管你徒弟?」

林書白呆住了。

慕容音清醒了。

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惜地縫是沒有的,她立即轉身,準備落荒而逃。

然而她的手臂卻再次被人從後面拽住了。

「拜!」

林書白大聲道,「現在就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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