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寂靜的黑夜里,嬴抱月忽然睜開雙眼。
她怔怔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不知所措。
她什麼時候睡著的?
身下是柔軟的床鋪,耳邊是輕柔的鼻息,鼻尖有好聞的馨香,雖然睡在一張陌生的床鋪上,但周圍的一切卻都極其舒適。
嬴抱月原本以為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她會睡不著,但不知是過去的這些天太過辛苦,還是這張床太讓人舒服,山鬼讓她上床的時候她還想著一定要問對方幾個問題,結果問題一個都還沒問,她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甚至連夢都沒做一個。
可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睡著時一樣,嬴抱月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忽然驚醒。
嬴抱月微微移動腦袋,看向山洞外,外面夜色依然深重,離天亮應該還有幾個時辰。
既然她沒有做噩夢,為什麼會醒來呢?
而且……
嬴抱月捂住胸口,她的心忽然跳得非常快。
發生什麼了?
嬴抱月不安起來,難道姬嘉樹和李稷他們沒有安全地回到山下嗎?還是出現了別的意外?
「你怎麼了?」
就在嬴抱月胡思亂想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
身邊床鋪微微下陷,睡在她身邊的人翻了個身。
鼻尖的清香變得濃郁了起來,結果嬴抱月的心一下子跳得更快了。
她微微側過頭,果然看見枕邊的美麗女子趴在枕頭上,正靜靜凝視著她。
「山……」
嬴抱月有些語塞,山鬼望著她笑了笑,「實在叫不出師娘的話,你干脆就叫我的名字吧。」
「叫我慕容音。」
慕容音一手托腮,身上的寢衣從肩上滑落,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在床上還要被人叫封號,未免太煞風景了一些。」
嬴抱月望著枕邊的人,臉騰一下就紅了。
她倒也算是某種意義「見多識廣」,臉皮不算薄,遇到各種情況都能保持淡定。
可不得不說,她身邊這個女子實在是太具有女性的魅力了,輕而易舉就能讓人臉紅心跳。
再加上想到她現在睡得是師父以前的位置,嬴抱月心中就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的羞恥和負罪感,連耳根和脖子都開始發燙。
「哈哈哈。」
山鬼伏在枕上笑起來,笑聲如玉石撞擊般清脆悅耳,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嬴抱月的臉蛋,「你師父說你害羞的時候脖子都會變紅,果然沒說錯。」
嬴抱月抓住被角捂住腦袋,整個人都恨不得縮到被子下,看見她這個反應,山鬼笑得愈發厲害,一手揪住她頭頂的被子。
「哎,別躲啊,你還沒叫我名字呢!」
「快叫!不然我掀你被子了!」
嬴抱月狼狽地被人從被子里剝了出來,望著眼前歡笑著的美人,她抿了抿唇,「慕容……」
山鬼雙眸亮晶晶地盯著她。
「嗯?」
嬴抱月心一橫,「慕容音!」
遙不可及的白虎神子山鬼,此時此刻成為了慕容音。
原本陌生的後遼國師,變成了她眼前活生生的女子。
「嗯。」
慕容音笑起來,應道,「我在。」
她重新側躺了下來,將嬴抱月身上的被子蓋好,「不鬧你了,睡吧。」
望著她柔和的眉眼,嬴抱月有些愧疚。
「是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慕容音搖搖頭,「我原本就沒怎麼睡著。」
「那還是我打擾你了吧?」嬴抱月縮了縮身子,「我說了,我還是睡地下比較合適……」
慕容音說了明日一早就會幫她解咒,雖然嬴抱月不了解具體的過程,但想也知道那對修行者消耗肯定極大,今晚本一定要讓山鬼好好休息才對。所以之前住下時她提出了要打地鋪,卻被慕容音堅決地拉到了床上。
「和你沒關系,」慕容音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再說了,你好歹是個女孩子,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虧你還是個大夫呢,睡地上會宮寒的你不知道嗎?」
「我……」
嬴抱月一時語塞,她很想說她之前經歷的那些關卡,恐怕比區區在地上睡一夜更傷身。
「嗯?你在想什麼?」
然而她只是想想,睡在對面的女子忽然眯起了雙眼。
「你是不是想說,我明明設了那麼多關卡為難你,現在卻還操心這點小事未免太假惺惺?」
「我沒這麼想!」
嬴抱月立即否認,同時深刻體會到了,慕容音對修行者氣息的感知能力真的不負神子之名。
她氣息一變,對面的女子就能察覺到端倪,這水平簡直堪比讀心術。
「你是不一定會那麼想我,」慕容音笑眯眯道,「但估計也是在將打地鋪和上山關卡對比吧?」
嬴抱月啞口無言,只能苦笑一聲,「我這一路上經常這麼睡,您真的不用太過在意。」
「你是經常這麼睡,」慕容音伸出手,指尖從嬴抱月的發絲中穿過,玩味道,「但我這里畢竟不是在夔牛的山洞,可沒有春華君的腿可以讓你枕。」
「咳咳咳!」
嬴抱月伏在枕頭上劇烈地咳嗽起來,「您,您這樣不太好吧!」
雖然她很清楚雲首峰上發生的所有事都瞞不過慕容音的眼楮,但她沒想到山鬼的風法居然能夠進入山洞里,偷听就算了,還連那里面發生的事都要看。
「我也不是故意要看的,」慕容音笑了笑,「如果當時只剩孤男寡女的話,我應該不會看的。」
至多留心點動靜,不會消耗風法去打開視野,否則真看到點什麼不該看的那就尷尬了。
用林書白教她的話來說,她可不想長針眼。
嬴抱月听懂了慕容音的暗示,頓時覺得更加無言以對。
「話說回來,你剛剛為什麼會醒?」慕容音望著嬴抱月問道,「做噩夢了嗎?」
「沒有,」嬴抱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是嗎?」慕容音靜靜打量著她的臉,忽然往前湊了湊。
太近了!
嬴抱月心頭一跳,不禁往後躲了躲,結果差點從床沿上掉下來。
「小心!」
慕容音適時用手臂攬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拉了回來,但這樣一來嬴抱月等于被她抱進了懷里,臉頰抵著對方柔軟的寢衣,嬴抱月渾身僵硬。
「哈哈哈,你怎麼這麼容易害羞?」
但好在慕容音將她拉回來後就一邊笑著一邊松開了手臂,嬴抱月剛松了口氣,耳邊卻忽然拂來一股熱氣。
「話說,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問你。」
「什麼事?」
嬴抱月一怔,側過身,發現慕容音枕著自己的一只手臂,正一臉感興趣地望著她。
黑夜總是能滋生曖昧的氛圍,嬴抱月忽然不安起來。
「倒也沒什麼。」
慕容音湊近了一點,凝視著她的臉龐,輕聲問道。
「你有做過男女之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