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麼和你說了?」
嬴抱月實在忍不住了,愕然抬起頭。
「怎麼?你不是早知道了麼?」
慕容音輕哼了一聲,瞥了一眼懷中的嬴抱月,對方神情十分震驚但算不上大驚失色。
她第一次听到林書白說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的時候可沒這麼淡定,這足以證明嬴抱月早就知道林書白的這個秘密。
雖然早就猜到這麼重要的事林書白必然不會瞞著她那個寶貝徒弟,但慕容音心中還是有著淡淡的酸意。
然而出乎慕容音的預料,嬴抱月皺著眉頭望著她,眼中的神情居然有點……嫉妒?
不會吧?
慕容音眨眨眼楮,還以為還是自己看錯了。
「我知道是知道,只不過……」
嬴抱月揪住慕容音的衣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師父從來沒有親口和我說過。」
哎?
慕容音睜大眼楮,「那你怎麼知道的?」
嬴抱月總不能說她是死過一次又穿過一次後推測出的,只能閃爍其詞,「我猜到的。」
「畢竟我師父她經常有驚人之舉不是嗎?」
「經常有人說她不像是丹陽林家能養出來的孩子。」
這的確是。
但正常人會往那種方向猜嗎?慕容音有些難以置信,畢竟就算當初林書白親口告訴她,她還半信半疑,花了好長時間才勉強相信。
「那你相信嗎?」
慕容音盯著嬴抱月的臉,「這世上還有另一個世界的事。」
她當然相信了,畢竟她去過。
「我也就是這麼一猜,」嬴抱月心情有些復雜,「可既然師父都親口告訴你了,那你應該相信了吧?」
對于穿越者而言,過去的身份就是最大的秘密,即便是對父母丈夫,也一生都不會說出口的秘密。
可這樣的秘密,林書白卻告訴了慕容音。
這又怎麼能讓她不嫉妒呢?
「相信麼?」
慕容音苦笑一聲,「我當時以為她是累傻了。」
……
……
就在林書白一本正經地宣稱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後,慕容音辛苦摘了一上午的雪蓮就全都喂了雪。
「我都說了讓你不要驚訝了。」
林書白淡定地蹲下去,為她拾起滿地的雪蓮,一支支重新碼放到花籃里。
「不是,這是你讓我不驚訝我就能不驚訝的嗎?」
慕容音咬牙,抓起地上的花籃一籃子砸到林書白的後背上,「你剛剛說什麼?不是這世界的人?這麼緊張的時候,你拿我尋開心呢?」
「疼疼疼,你不是剛剛答應不懷疑我在胡說八道嗎?」
堅不可摧的人神裝模作樣地喊著疼,跌坐到了雪地里,一臉委屈地望著她。
「我……」
她捏著籃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定定望著坐在雪里的女人。
林書白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意,凝視著她的目光卻柔和又認真。
她眼中布滿血絲,不知道熬了多少晚了。
慕容音的手緩緩垂下,「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你是哪里的人?」
想起林書白之前歉疚的語氣,她往最糟糕的可能想去,心頭一跳,「難道說,你是西戎人?」
「那到不是,」林書白立即擺手。
慕容音松了口氣,走到林書白身邊坐下。
「那你剛剛語氣那麼可怕做什麼,」她笑了笑,「只要你不是西戎人,從別的地方來又有什麼打緊。」
她猜林書白大概是出身于偏遠的地方小族,又或者是什麼蠻夷之地,覺得至今隱瞞了自己的身世,才對她感到抱歉。
可問題是林書白又靠著身世發家的,就算不是丹陽林氏出身有何妨呢?
「不是別的地方,」林書白苦笑一聲,「阿音,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真正的故鄉,不在山海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那是另一個世界,和這里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
慕容音听的呆住。
「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
「嗯,」林書白在雪地上勾畫起來,「那里有很多人,沒有修行者,但有很多汽車和高樓大廈。對了,你不知道汽車和高樓大廈是什麼吧?汽車比馬車跑得快多了,就像風一樣,至于高樓大廈,我們那邊最高的樓比阿房宮的御禱省還要高,就像一座小山一樣,對了,還有手機和網絡……」
林書白從未如此滔滔不絕,慕容音好奇地听著,一開始听得津津有味,但听著听著她卻忽然害怕起來。
她終于明白了林書白所說的另一個世界是什麼意思。
沒有獸神,沒有修行者,卻有著比修行者更強大的武器,有著比風更快地傳遞消息的手段的地方。
那是一個她無法想象,也無法觸及的地方。
「那你……」
「林書白,」她身影艱澀地開口,「你是要回去嗎?」
林書白的講述戛然而止,臉上泛起的紅暈也褪去。
「那倒不是,」林書白轉過頭來,望著她笑了笑,「我並不知道回去的方法。」
「我以前以為成為人神就能回去,但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林書白低頭嘀咕了一聲,「什麼破碎虛空都是騙人的。」
「你說什麼?」慕容音蹙眉。
「沒什麼,」林書白搖了搖頭,「總之,我還未找到回去的方法。」
慕容音頓時心驚膽戰,一把攥住她的手臂,「那你找到了,你會走嗎?」
話一說出口,慕容音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打顫。
林書白怔了怔,隨後笑起來。
「傻姑娘,」林書白伸手模了模她的頭,「就算找到了回去的路,我又怎麼舍得走呢?」
「你別忘了,你還有兩個孩子在南楚呢,你還有,還有……」
慕容音的聲音哽咽起來,她很想說還有她在這里,但她卻很清楚,她不夠那個分量。
如果林抱月還在就好了。
慕容音心痛至極。
如果那名少女還在,一定能夠留住林書白。
「我還有你不是嗎?」
林書白笑了笑,手掌從她的頭頂上滑下來托住她的臉頰,「我還有個拜過天地的夫君在這里,我怎麼能拋夫棄子呢?對不對?」
她算哪門子的夫君?
慕容音悲哀地想到,林書白孩子的父親另有其人。
但此時這層虛假的婚約關系就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她將手覆上林書白的手背,「沒錯,你還沒有正式迎娶我呢!你還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