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
嬴抱月屏住呼吸。
在她開始調查自己的死因和過去的那些往事之時,這個地方就開始進入她的視野。
從一開始嬴抱月這具身體的死亡,到從前秦開始的追殺,再到她一路來到西戎,每一件事背後幾乎都有著禪院的影子。
對于這樣一個地方,她不是不好奇,不是不知道那里藏著很多秘密,一定藏著她想知道的東西。
但正因為那里藏有很多秘密,她才不敢觸及。
如果她的推測沒有錯誤,禪院所隱藏的秘密,早已不只是一代人的秘密,那里的很多黑暗在她沒有出生前恐怕就已經開始醞釀。
那是一個巨大的黑洞。
即便她已經成為了等階四的修行者,可連淳于夜這樣的天階修行者都被玩弄在鼓掌之間,嬴抱月知道她這點境界在禪院面前根本不夠看。
現在的她如果貿然進入禪院,搞不好會被吞的連渣都不剩。
察覺嬴抱月不說話了,淳于夜眯起雙眼,「怎麼?怕了?」
他上下打量著她,笑了一聲,「剛剛想著暗算我的時候不是挺膽大麼?怎麼現在反而不敢動了?」
嬴抱月瞥了他一眼,「那不是我現在這點道行就能去的地方,去了就是自投羅網。」
雲中君千方百計把她弄到西戎來,總不是來請她做客的,現在搞不好他就正在禪院里等著她呢。
「哼,」淳于夜冷哼一聲,譏諷道,「原來你還知道什麼叫自投羅網啊。」
這女人從丁零往白狼王庭跑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她在自投羅網了?
嬴抱月知道他在嘲諷她什麼,面色不變,「白狼王庭和禪院的危險程度又不相同。」
如果她之前只是在臆想中猜測禪院的可怕,現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慕容恆就是通過事實告訴了她這一點。
慕容恆的身手並不比她差不多,還有個忠心耿耿驍勇善戰的赫里在身邊,結果並未進去禪院深處就傷成這樣。
「是嗎?原來如此,」淳于夜點點頭,「你果然是怕了。」
他還以為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呢。
「你不也害怕那個地方麼?」
嬴抱月淡淡開口,瞥了他一眼,「不然你為什麼要我陪你一起去?」
「難不成你一個天階還需要地階保護不成?」
淳于夜沉下來臉來。
嬴抱月觀察著他的反應,她說這話就是為了激他,想要知道他要她陪他一起去的理由。
不會真是為了和她一起死吧?
淳于夜瞥了她一眼,他自然知道嬴抱月是在激他,他瞥了一眼自己指尖縮著的黑泥,深吸一口氣。
「我原本就沒打算讓阿恆和赫里去取解藥。」
「沒打算?」
嬴抱月握緊拳頭,這兩人傷成這樣,這人現在想甩鍋?
「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一開始就準備自己去。」
淳于夜瞥了一眼地上的慕容恆,淡淡道,「能進入禪院深處的,只有我自己。」
但他渾身被黑泥侵蝕得太厲害,根本無法自如地行動,于是他退而求其次,讓慕容恆去禪院外掏一把灰回來,並為了安全,讓赫里與慕容恆同行。
吸引黑泥的是之前亞父在他身體內種下的血毒,煉制黑泥產生的灰燼雖然無法解毒,卻至少能延緩毒性發作,讓他有喘口氣的機會。
淳于夜原本打算好,就在恢復功力後,他就一人夜探禪院,去取來真正的解藥徹底解了這血毒。
但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他身上的血毒還沒解,慕容恆卻也染上了這血毒。
灰燼能延緩毒性是建立在修行者本身身體夠強悍的基礎上,慕容恆境界太低,身體的愈合能力不夠,同樣的灰燼幫不了他。
「既然你準備自己去,為什麼要我一起?」
嬴抱月問道。
淳于夜伸出雙手,注視著自己尚且沾著不少泥團的手指。
「我恢復的情況沒有我預想的好,」他淡淡道,「就算我熟悉禪院的內部,也不能保證取藥過程的萬無一失。」
原本他預計吃下慕容恆他們取來的灰燼後,他至少能恢復七成功力,可現在實際只恢復了五成。
究其原因,是他為了和烏日娜見面先是強行剝離黑泥耗費了大量真元,之後遇見嬴抱月後真元波動劇烈,又強行引黑泥上身,最終加劇了他身體內部的侵蝕。
他大傷元氣,這段時間養的傷算是白養了。
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如果在禪院內部再次遇見黑泥群的襲擊,他很可能有去無回。
只不過……
淳于夜目光微深。
雖然這次見面讓他損傷嚴重,但他之前他往嬴抱月身上抹黑泥時發生的情況卻是意外的發現。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你雖然弱,但這些黑泥卻不上你的身。」
淳于夜饒有興趣地盯著嬴抱月的身體,「如果在禪院內部遇上黑泥,你也許能當個好盾牌。」
嬴抱月瞳孔微微收縮,「你是想讓我為你擋這些黑泥?」
「沒錯,」淳于夜碧瞳注視著她的雙眼,「其他的關卡可以由我來解決,但如果遇上黑泥,你就必須發揮作用了。」
嬴抱月咬緊牙關,她也不知道之前這些黑泥為什麼不上她的身,但誰也不能保證這是不是淳于夜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也許這些黑泥本身都是他操縱的都有可能。
一切都只等她邁入禪院。
「怎麼?不相信我的話?」
淳于夜知道嬴抱月在猶豫什麼,他微微一笑,「你可以不和我一起去,不過……」
「不過?」
淳于夜目光冰冷,瞥了一眼地上的慕容恆,「你也說了,禪院是個危險的地方,我身受重傷自顧不暇,就算我真的能找到解藥,我也只能取到我自己用的分量。」
「至于阿恆,就讓他為你而死吧。」
嬴抱月瞳孔劇烈收縮,她緩緩捏緊拳頭,「這是威脅?」
這人連順手為自己的下屬取一份藥都不肯?居然放任慕容恆去死?
「什麼威脅,我只是說的事實。」
淳于夜冷漠開口,盯住她的眼楮,「你不會以為這解藥就像糖豆一樣堆在壇子里,只要找到了想拿多少拿多少吧?」
嬴抱月微怔,「那是怎麼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