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嗯?」
嬴抱月和姬嘉樹並肩沿著抄手游廊往樓內走去,一路上兩人之間寂靜無聲,然而就在要進入會場的一個轉彎前,姬嘉樹忽然開口。
一陣熟悉的氣息籠罩了嬴抱月的全身,就在開口的瞬間姬嘉樹就張開了屏障。但這人明明做好了要和她說話的準備,話卻沒說出口。
嬴抱月頓住腳步,看向身側同樣停住腳步卻沉默著的少年。
「怎麼了?」
這人難道是被許義山影響了?
不過怎麼說也不可能,也許是難以開口,嬴抱月看著身邊欲言又止的少年笑了笑道。
「如果猜錯了很抱歉,姬公子,你是想問我和二殿下說了些什麼嗎?」
既然他不好開口,那就由她來問吧。
姬嘉樹微微一怔,隨後點頭。
「抱歉,我並不是想打探人私隱也不是想干預你的事,只不過那個人……」
那個人太過危險。
看著面前少女明悟的雙眸,這句話姬嘉樹終沒說出口。微微吸了一口氣他看向嬴抱月的指尖。
「之前我沒法當眾攔你,現在說雖有馬後炮之嫌,但二殿下用來割破手指那柄匕首,有詛咒的能力。」
如果可以,在沒確定詛咒真的生效前,姬嘉樹並不想告訴這個少女。
只因對于修行者而言,詛咒遠比毒藥更可怕。毒的話還能事先察覺,但詛咒是真的防不勝防,且很難找到破解之法,往往只能被下咒人控制。
所以修行者無不對詛咒談之色變,而越是恐懼詛咒的效力反而會越強,所以不確定的情況下姬嘉樹本不想提。
但就在牆角看見姜元元居然攔住了嬴抱月之時,他就知道事情愈發糟糕,他必須警告這個女子了。
然而姬嘉樹沒想到,听到他的話嬴抱月卻沒有恐懼驚訝,而是看向他笑了笑。
「嗯,我知道,」嬴抱月靜靜開口,「二殿下攔住我,似乎也是想告訴我這件事。」
「告訴你?」姬嘉樹瞳孔一縮,「他威脅你什麼了?」
按照姜元元的作風,想也知道他不是出于好心告訴她!
嬴抱月怔了怔,隨後笑了笑,「沒威脅到什麼。」
不是沒威脅,而是沒威脅到。
就結果而言,反而是姜元元一方被她抓住了一個把柄。
嬴抱月抬頭看向姬嘉樹,「你來的時候,听到了些什麼?」
以姬嘉樹作為神舞境的實力,站定後才被發現,之前不可能什麼都沒听到。
姬嘉樹一僵,苦笑道,「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我知道,」嬴抱月看向他一笑,隨後退後一步,向姬嘉樹一禮。
被這少女忽如其來的認真嚇到,姬嘉樹一愣,「你這是……」
「沒什麼,」面前少女的笑容沒有一絲陰霾,如同清風徐來,「謝謝你擔心我。」
「我沒……」姬嘉樹條件反射就想否認,但開口又意識到自己這話有些傷人,一時進退兩難。
「我……」他只希望這女子千萬不要多想。
「嗯,我不會多想的,」嬴抱月看著姬嘉樹笑了笑道,「不過就算是出于情理,該謝還是要謝。」
這人是會讀心術嗎?姬嘉樹看著眼前少女心道。
「畢竟如果不是姬公子出來找我,那位二殿下不知還要聊多久,」嬴抱月直起身體道,「我也許就要錯過初階大典開幕了」。
「那個人……」姬嘉樹無奈嘆道,注意力再次轉到姜元元身上。
姬嘉樹忘不了他離開前姜元元最後看他的那個眼神。
她是她的未婚妻,但她的身上卻有著另外一個人的詛咒。
姬嘉樹心中一瞬有些不適,但這感覺一瞬即逝,他看向嬴抱月,「我沒听到太多,至少沒听到二殿下談起詛咒一事。」
畢竟陳子寒還是非常警覺的。
「不過,」姬嘉樹看向嬴抱月,「我听到了你建議二殿下服用藥茶的事。」
居然剛好听到那一句麼……
「我听到你提到了毒,卻沒听到具體有關的事,」姬嘉樹的目光緊緊鎖住眼前的少女,「他又中毒了嗎?」
這個又字用的就非常有靈性了。
姬家果然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些事涉及二殿下的私隱,」嬴抱月看著姬嘉樹笑了笑,「我答應過他不告訴別人。」
她和他至少現在還是同盟關系。
「那的確是不能說。」姬嘉樹點頭,剛剛是他考慮不周。如果嬴抱月真的泄密,按照姜元元的性格絕對會瘋狂報復。
但姬嘉樹並不知道嬴抱月並不是擔憂報復才不開口。
「至于那個詛咒……」嬴抱月看向自己的左手,姬嘉樹神色頓時一凜,「你的手……」
「我可以告訴姬公子一個秘密,可姬公子能為我保密嗎?」
嬴抱月並不想這個少年為她無謂的擔憂。
姬嘉樹一怔,隨後點了點頭,但他並不知道眼前的少女相不相信他,「需要……」
他本想說需要立個誓嗎,但不等他開口,嬴抱月已經舉起了自己的手,看向他笑了笑。
「我沒中那位二殿下的詛咒。」
姬嘉樹眸光一凝,難以置信地看向嬴抱月的左手,「這怎麼……」
這怎麼可能呢?他在心中問道。那是他父親的匕首,到底威力有多強,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
「至于原因我不能說,」嬴抱月看著他笑了笑,「我不想騙你。」
姬嘉樹閉了閉眼楮,隨後看向身邊少女笑了笑,「嗯,這樣就好。」
即便是一個秘密,但她卻選擇告訴了他,只是不希望身邊人的擔心,哪怕是不能確認其真假的擔心。
「師兄那邊我會去說,如果陳公子擔心你也可以告訴他,雖然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嬴抱月笑眯眯道。
「好,我們回去吧,」姬嘉樹點了點頭,隨後解除了屏障走向會場內。
但就在踏入會場的瞬間他突然意識到,嬴抱月似乎漏提到了兩個人。
那就是對她傷勢一直十分關心的姬安歌和她背後的……姬清遠。
「我大哥和長姐……」姬嘉樹開口問道,嬴抱月看向他,「我去說吧,不過……」
不過至少姬安歌,應該知道這件事。
因為她見過她手腕上的那道疤痕。
嬴抱月看向自己的左手,姜元元指尖的詛咒是貨真價實的,但之所以她沒有中招,只有一個理由。
「姬公子,你說的那柄匕首,能帶來的詛咒到底是什麼等級的?」
姬嘉樹腳步一停,連忙拉起屏障,隨後他看向嬴抱月頓了頓道,「白銀以上。」
銅,銀,金,詛咒等階層層向上。
對低階修行者而言,白銀已經是必死無疑的高階詛咒。
但姬嘉樹卻沒在嬴抱月臉上看到恐懼,看到的只有了然。
「听說好像還有玉等階的詛咒,」嬴抱月笑了笑隨意開口,姬嘉樹聞言卻心頭一跳,「這個等階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只是存在于傳說中。」
「怪不得,」嬴抱月看向自己的手腕笑了笑。
姜元元的詛咒對她無效,是因為她的手上早已有更高等階的詛咒。
她之前就有所猜測,才對血盟一事毫不擔憂,被蒙在鼓里的不是她,而是誤以為能控制她的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以他的年紀而言心思的確夠深,也只能說她的情況有點特殊。
特殊到沒人能想到。
嬴抱月失笑,姜元元所作之事等于是對早已毒入膏肓的人下毒,怎麼可能有用。
看著那個女子的笑容,姬嘉樹和嬴抱月一起重新邁入會場,但就在進入的一瞬間,卻險些被排成好幾個方陣的修行者淹沒。
嬴抱月沒想到在室內會看到如此場面,「這是要做什麼?」
姬嘉樹無奈地笑了笑道,「每次都有的事,馬上是初階大典開幕式,按照規矩第一步六國繼子要帶本國修行者一起……」
少年頓了頓,說出了那個羞恥的詞。
「一起來個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