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許瑾瑜,正在曹家的內靈堂里,吊唁過後,便走到曹縈身側。
曹縈一身孝服,眼楮哭的又紅又腫,顯得格外消瘦憔悴。
許瑾瑜看在眼里,既心疼又不舍,低聲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還望曹姐姐節哀,不要太過傷心傷了身子。」
曹縈沒力氣也沒心情說話,低低地嗯了一聲。
許瑾瑜又低聲道︰「大哥也來了,就在外面的靈堂里。」
曹縈想到許徵,心里涌起一陣甜苦難辨的滋味。
如果不是因為祖母忽然去世,今日本該是許徵登門下聘的喜日子。如今府中辦著喪事,婚嫁一事必然要擱置下來。等她出了孝期再說了
「曹姐姐安心待在府里守孝,你不便出府走動,我會時常登門來看你。」許徵和曹縈在議親,不便再見面。她倒是沒什麼顧忌,可以隨時登門做客。正好可以為他們兩個從中傳傳話什麼的。
曹縈輕輕地點了點頭。
靈堂里不便多說話,許瑾瑜低語幾句之後便住了嘴。
另一邊的鄒氏,站在曹夫人的身側,同樣溫言寬慰了一番。
曹夫人對許家人及時登門吊唁一事頗為欣慰。雖然還沒正式定親,許家人卻以正式的姻親身份走動,足可見對這門親事極有誠意。
曹夫人輕聲道︰「原本今日該是兩個孩子的大喜日子,沒曾想婆婆忽然去了。他們兩個的親事只怕是要拖一拖了。」
「曹夫人不必介懷。」鄒氏善解人意的應道︰「俗話說,好事多磨。等上一年再議親也無妨。」
按著此時的俗禮,祖母去世。孫女需守孝一年。這一年之內,不便提起婚嫁一事。好在兩家已經有了口頭婚約,也合過庚帖了,再等上一年也不算什麼。
曹夫人听了這番話,心里頗為欣慰。
守孝是人倫大禮,不可不遵循。遇到這樣的事,許家也挑不出理來。難得的是鄒氏話語真摯態度誠懇。曹縈將來嫁到許家。有這樣一個脾氣和善的婆婆也是福氣了
吊唁過後,鄒氏領著許瑾瑜一起告辭。
曹夫人曹縈是不能出內靈堂的,自有精明強干的管事媽媽送鄒氏母女出了靈堂。剛出靈堂。就迎面遇上了安國公府的女眷。
葉氏目光掠過許瑾瑜,然後頗為客氣的沖鄒氏點頭示意。
鄒氏同樣點頭淺笑還禮。
雖然陳元昭和許瑾瑜的親事還沒定下,不過,兩個人都是心中透亮。兩人日後必然是兒女親家。見了面便多了一份親切。
許瑾瑜身為晚輩。自然不能失了禮數,上前給葉氏和陶氏行禮請安︰「瑾瑜見過兩位舅母。」
葉氏淺淺一笑︰「瑾娘不必多禮,快些起身。」
婆媳之間大概是世上最復雜最微妙的關系。做婆婆的,十個有九個都看不慣兒媳。還剩下一個有涵養未必表露出來罷了。
葉氏盼著陳元昭早日娶妻生子,只要陳元昭肯成親,娶什麼樣的女子她都認了。也因此,葉氏在知道陳元昭中意許瑾瑜之後,心切的想促成這門親事。對許瑾瑜也格外的熱情和善。
不過,這並不代表葉氏真的這般喜歡許瑾瑜。
事實上。葉氏對這個未來兒媳的感覺是十分微妙的。冷情冷性對親娘都冷冷淡淡的兒子,對許瑾瑜卻是一門心思,做親娘的心里豈能不泛酸?
當然了,以葉氏的城府,絕不會將心里這一絲酸意流露出來就是了。
許瑾瑜對葉氏的感覺就更復雜了。
身為一個女子,不守婦德,暗中和皇上偷~情還生下了兒子。這麼多年來,一直和皇後明爭暗斗和丈夫勾心斗角,半點不落下風這位安國公夫人,相貌心機城府樣樣都是頂尖的。將來她若是嫁給陳元昭,要應對這樣一個婆婆可不是易事。
從另一方面來說,許瑾瑜對葉氏又有些同情憐憫。
為人妻為人母,葉氏無疑都是失敗者。
種種念頭在腦海中迅速的閃過。不過,許瑾瑜的面上卻半點不露,恭敬溫婉的行完禮,便隨著鄒氏一起離開了
許瑾瑜和鄒氏走出曹家的時候,曹家門外依舊排滿了馬車,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鄒氏忍不住嘆道︰「曹家門第顯赫,可見一斑。」
許徵娶曹家小姐,的的確確是高攀了。
許瑾瑜最清楚鄒氏的心思,聞言低聲笑道︰「娘,曹家是書香名門,極有清名。不過,我們也不必妄自菲薄。結親一事講究的事你情我願。大哥是千里無一的年少俊彥,足以配得上曹姐姐。曹家肯點頭應下這門親事,也是相中了大哥的人品才學。」
頓了頓又說道︰「還有,我們許家人口簡單,娘又是個溫柔和善的脾氣。曹姐姐嫁來之後,既不用擔心有成心刁難的惡婆婆,也不用發愁會有難纏的小姑。這樣的親事,曹家怎麼會不滿意?」
曹家人心疼愛女,不在意門第,只希望女兒嫁的好過的好。許家正是最合適的選擇。
鄒氏听了這番話,眉頭舒展開來。
母女兩個很快走回了自家的馬車上。
可惜的是,前後都堵著馬車,想離開卻不是易事。只能耐心等著了。
「奇怪,徵兒怎麼還沒出來?」鄒氏左等右等不見許徵,心里有些焦急,掀起車簾往外張望。
許瑾瑜很自然的順著鄒氏的目光一起向外看︰「大哥和元青在一起,大概是又見到了熟人寒暄去了」
話音未落,就見許徵的身影引入眼簾。
許徵的身側,除了陳元青之外,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玄衣武服,身材高大,俊容冷冽。
竟是陳元昭!
暌別多日未見,陳元昭依舊冷峻沉默,英俊的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銳利冷凝的眼眸如犀利的鋒刃,令人不敢直視。
那雙逼人的眼眸,遙遙的對上了她的眼眸。幾乎是在瞬間,就柔和了許多。
許瑾瑜听見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臉頰和耳後莫名的熱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