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茹被單獨關在一處僻靜帳篷里,由幾個嬤嬤輪流看著,她的丫鬟全部被羈押起來問話,如今身邊只跟著意嬋那個大丫鬟。
夜色深沉,沉的人心里難受。
在心底捋過今夜這整件事,梅茹單問意嬋︰「我歇下之後,你被阿眸喚出去了?」
意嬋紅著眼點頭︰「公主當時進來找姑娘說話。奴婢見您睡下了,于是請公主去外頭說話。沒想到公主比劃了好久,奴婢看她像是要繡花用的東西,就去取了繃子和針線,誰知道……」
她邊哭邊說,梅茹只安靜听著,心里慢慢盤算。
說到難受處,意嬋跪下不住磕頭︰「姑娘,奴婢真是該死,如果不是奴婢一時疏忽大意……」
「不關你的事。」梅茹扶起她沉聲寬慰。這回就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她,不是今天晚上,也是明天晚上,又或者後天晚上,反正有心之人總能找到千百個機會。而且,現在看來不止一人要害她,除了周素卿與皇後,又多了個阿眸。
想到阿眸那鬼機靈的樣子,梅茹不由打了個冷顫。這麼多天,阿眸在她面前一直笑盈盈的,滿是天真無暇的伶俐模樣,沒有露出丁點馬腳。過去傅錚一直說這個丫頭心機重,梅茹不大相信,如今看來,阿眸真是好好推了她一把。
梅茹沉默。
意嬋擔憂道︰「姑娘,那咱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呢?梅茹覺得這事關鍵不是她如何解釋,而是皇後願不願意信。但很明顯,皇後絕對不會听的。既然從皇後這兒走不通,她得去找延昌帝。至少傅錚領兵在外,手握重兵兵權,皇帝他心底顧忌,會保傅錚家宅安寧。還有那個香茗。香茗是梅茹從國公府帶過來的小丫鬟,梅茹前世沒有留心過此人,這次卻被人鑽了個空子,得好好去查一查,可是……梅茹對著這冷清清的帳篷,她被看起來,能去哪兒查啊?
然而就算能查的明白,最難說清的,還是她和十一的事。
梅茹頭疼的厲害,還是手足冰冷。昨天夜里帳中的那道身影浮現起來,梅茹心里便壓得透不過氣,整個人要窒息了。
如果今次能過了皇後一關,等傅錚回來,這人也是不會信她的。他本就忌諱她和傅釗交好,現在還出了這樣的事……
梅茹愈發等不了,她要見皇帝,可外面的人根本不理會她,亦根本不再給她開口辯駁的機會。那些人將她的活路全部堵上,將她困在這個地方,只等這件事蓋棺定論!
梅茹心頭沉甸甸的,怔楞著,倏地,外頭傳來腳步聲。那腳步聲重重碾在人心尖上,像是某種凌.虐,梅茹渾身一顫,她往外看去——
只見帳上浮現出一道男人的身影,依舊先是頭,然後是底下的身子!
梅茹整個人都不好了,那種毛骨悚然重新包裹住她,她渾身全部是雞皮疙瘩,她要吐了,那道身影就是她心底的噩夢,她掙月兌不開,她再也躲不掉,她只能死死盯著,下一瞬,那人直接探身進來!
梅茹一下子站起來,心撲通撲通的跳,滿臉肅穆。
太子笑道︰「這麼怕本宮做甚?」
太子生的清雋,那笑不難看,可落在梅茹眼中仍是作嘔的噩夢。她眸色冰冷而又戒備的盯著他。太子自顧自坐下,睨了攔住跟前的意嬋一眼,笑道︰「巧了,還是鴻臚寺那個丫鬟。」他笑了笑,對梅茹道︰「你別怕,本宮今天來是跟你商量一件事。」
這種齷齪之人還能有什麼可商量的?
梅茹冷然,沒有接話。
太子也不氣也不惱,婉言道︰「你今天與十一弟出了這種丑事,將自己弄得寸步難行,讓七弟丟盡顏面。若是你不想,本宮自然可以替你在母後跟前求情啊。」他望著梅茹,梅茹卻只是抿唇冷笑。
見梅茹不搭理自己,太子嘆氣︰「你這樣強硬有何用?非要被母後定罪才甘心麼?」理了理袖子,他繼續道︰「等母後定下你和十一弟有私,你讓七弟怎麼辦?他如何面對十一弟?還有——你府里的人又該如何自處?」
梅茹仍不說話,她面無表情,筆直的立在那兒。
太子偏頭打量著,緩緩威脅道︰「如今我是在好好跟你商議,等過兩日回了京,就不是商量的事了,你爹似乎在豫北修河堤吧……」
听到他提起爹爹,梅茹臉色稍稍一變。眨了眨眼,她問︰「殿下是何意思?」
見她終于開口,太子笑了,他起身道︰「本宮的意思你該明白啊。」
那聲音油膩膩的,還是讓人惡心。梅茹沉默,小半晌,她冷冷道︰「我今日身子不便,殿下過幾日再來。」
「哦?」太子傾身上前。那身影黑壓壓的擠下來,梅茹迅速往後避開,她仰面直直瞪過去,不悅道︰「殿下不信?」
那雙桃花眼瞪起人來也怪有滋味的,蘊著怒意,仿若花枝上帶著的刺。太子哈哈笑︰「本宮怎麼會不信你?只是——」他頓了頓,摩挲著手中的扳指,無恥笑道︰「本宮該怎麼信你?」說話間他望著梅茹,視線從白淨的臉上一一巡梭過去,最後落在嫣紅的唇上,意思不言而喻。
梅茹冷笑︰「殿下你愛信不信。」
她就是這樣愛嗆人,骨子里硬的像柄劍,偏偏太子愛死了這種不對付。
嘆了一聲,他道︰「罷了,本宮就信你一回。」說著,他淡淡然望過去,道︰「本宮且再等你一日,明日來看看你是真不便,還是假的。」
听著這般令人作嘔的話,梅茹緊緊抿著唇。
夜晚一qi 皆是黑漆漆的,石冬隱在暗處,視線追隨著太子身影的離開,一顆心跳得格外不安。
里面,梅茹默然地從短靴中抽出一道匕首,她先前從帳中出來時,就特地帶著了。
「姑娘千萬別做啥事啊。」意嬋撲通跪下道。
梅茹沒說話。她只是覺得累,還很疲倦。她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其實重活一世,她什麼都沒有奢望,她從沒有奢望大富大貴,更沒有想去報復旁人,她只不過單純的盼著父母康健,想哥哥有出息,嫂嫂能活的高興。至于她自己,梅茹活到現在,反而無比迷惘。
偌大的世間,她好悲哀。
像上輩子,她有且只有一處軟肋,那便是喜歡傅錚。等那顆歡天喜地的心冷了涼了,她就沒有軟肋,連死都不怕。
可這一輩子正是因為她有了那些單純的奢望,所以軟肋多了好多,以至于誰都能拿捏住她。
想到爹娘還有哥哥,梅茹眼底忍不住泛紅,抿著的唇輕輕顫抖,全是淚意。
……
不過一夜,燕王妃與十一殿下有私情的事便傳遍了整個圍場。
國公府今年沒有人隨駕,梅寅被調到工部修河堤,梅宸則去了江南查鹽私,這會兒圍場里屬孟府的人最著急。孟蘊蘭在帳篷里團團轉,斬釘截鐵對孟安道︰「哥哥,我昨兒晚上還遇到了十一殿下,他跟循循肯定沒什麼,你快去跟皇上說說,我也去跟皇後娘娘說。」
孟安擰著眉,沒說話。
「哥哥你到底去不去啊?」孟蘊蘭跺腳。
梅蒨讓孟安先出去,她安撫分析道︰「蘭兒,如今這事不在于你昨晚遇到了十一殿下,或是十一殿下又遇到了誰,而是有些人根本就不會信,更不會听!那我們說破天去,也是沒用的……」
「怎麼會沒用呢?」孟蘊蘭難受道。
梅蒨柔弱的臉上難得浮現一絲冷笑,道︰「好蘭兒你還不知道,很多時候就是再小心謹慎,也防不住有心之人的故意陷害、指鹿為馬。」嘆了一聲,她道︰「何況十一殿下與王妃過去確實有交情,皇後稍一打听,就知道了。現在縱然避嫌,十一殿下昨夜也確實與王妃獨處,光這一點就不容易解釋的……」
孟蘊蘭才不管這些,她道︰「好嫂嫂,那我也得去皇後那兒試試,循循就是清白的,皇後不听,我就說給皇上听,皇上總該明察秋毫。」
梅蒨有片刻的怔楞。這宮里的事若真能像孟蘊蘭想得那樣一是一,二是二,就好了。太多時候,眾多利益糾葛在一起,就會讓人束手無策。默了默,梅蒨道︰「我陪你去。」
皇後帳前,宮女面無表情拒絕道︰「皇後娘娘身子不舒服,孟二女乃女乃和孟姑娘請回吧。」
「我有要事稟告娘娘。」孟蘊蘭焦急道。
宮女還是漠然,冷冰冰道︰「孟姑娘,娘娘身子確實不舒服。」
瞧見宮女面有不虞,梅蒨忙拉住孟蘊蘭︰「蘭兒咱們先回去。」
「嫂嫂!」孟蘊蘭心頭不快,還要爭辯什麼。
梅蒨亦冷下臉道︰「蘭兒!」
被她唬了一眼,孟蘊蘭愣了愣,蹬蹬瞪跑回去。梅茹被皇後的人看管起來,她根本見不到,孟蘊蘭心里難受,只能自己窩在帳篷里生悶氣。梅蒨無奈道︰「蘭兒,循循的事牽扯太深,里面是兩位皇子,無論皇帝亦或皇後,都不希望外人再摻和其中。今日嫂嫂攔著你,也是為了咱們府里好。」
「我知道。」孟蘊蘭悶聲道,「可循循該怎麼辦?」
梅蒨還是嘆氣,她道︰「今日你哥哥已經派人去查那個香茗,且等等消息。」
孟蘊蘭伏在那兒點點頭,依舊悶悶的道︰「我光是想著就替循循窩火。循循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這一回被冤枉至此,定是拼死也要討個說法。」
梅蒨沉默良久,方輕輕嘆氣︰「是啊,循循脾氣真的是太直太烈。」
很多人眼里她這個三妹妹並不聰明,甚至驕縱又蠻橫,只是梅蒨卻是無比羨慕,至少梅茹活得坦蕩,能按著自己心性活著,烈的像酒像火,所以才有人著迷。若三妹妹也跟她或者周素卿這樣,倒不是三妹妹了。
……
得知梅蒨拖著孟蘊蘭離開,李皇後陰沉的面色方緩了緩,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宋玉見狀親自上前替她揉太陽穴,口中說道︰「母後,兒臣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昨晚的事恐怕誤會了,咱們得好好查一查。」听她這麼說,皇後搖了搖頭,道︰「你就是個心善的,不知道那些人的齷齪心思。」說著她輕哼一聲,不屑道︰「這事兒還要怎麼查?若不是二人有私,能從一個帳中鑽出來麼?」
李皇後是認定此事的。再說了,就算沒有私情,趁傅錚不在京,她也得治下罪來,管什麼青紅皂白。
只是傅錚不在京,皇帝還是在的。
想到延昌帝,李皇後眉心不由輕蹙。昨天夜里,延昌帝親自問過此事,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梅茹乃平陽先生的弟子,凡事留個顏面,何況傅錚領兵在外,不能太過張揚。李皇後听得那叫一個慪啊,皇帝護短都護到那人弟子身上去了,她怎麼忍得下?又想,梅茹出了這種丑事,那人還有何顏面稱為先生?李皇後心里窩著火呢。
周素卿立在旁邊伺候,將皇後的臉色瞧在眼中,她順勢點出皇後的擔憂來。「娘娘,」周素卿似是建y 道,「燕王妃畢竟是平陽先生的入室弟子,皇上平日也是極看重燕王妃的……」
听到這話皇後果然又是一聲冷哼。她不客氣道︰「平陽先生的入室弟子又如何?誰的品行不端,本宮便是要管。」
想到梅茹,皇後越發不痛快。昨天夜里看管梅茹的嬤嬤回來稟報說,太子夜里悄悄過去了,嬤嬤還將那些話悉數說給皇後听。皇後知道後,心里不由暗罵︰「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也不看是什麼時候,還有心思想那些!」一時間忍不住又遷怒到梅茹身上,若不是這個小蹄子,太子能被勾引住了?
李皇後臉色沉下來,擺手道︰「你們都先出去。」又吩咐邊上的人︰「去將太子請過來。」
見到太子進來時春風滿面,似是志得意滿,李皇後更加惱火,板著臉提醒道︰「這幾日你且安分些,別鬧那等難堪之事!」
「母後,何事?」太子故作不知。
皇後冷冷一笑,努了努嘴,正是看管梅茹的地方。
被點了出來,太子略有些尷尬,深深作了個揖道︰「兒臣心里有數。」又上前給皇後揉肩︰「母後,兒臣可不敢。」
「哼,你還有什麼不敢的?」李皇後嘆氣。睨了眼不爭氣的兒子,她苦口婆心道︰「你是本宮與皇上的嫡子,亦是皇上膝下的第一條血脈,皇上對你是不一樣的,你千萬別糊涂。這兩年收收心,將自己該做的事做好了,以後要什麼樣的沒有?」說罷,李皇後拍了拍太子的手,又指派了個小黃門到太子跟前。
太子見狀登時明白過來,這是皇後找人看著他呢!他一時有些失望,今天與梅茹那事怕是難得逞,只能等回京了。可梅茹與傅釗的事拖得越久,越不穩妥,誰知道傅錚什麼時候回來,會發什麼瘋……擰了擰眉,太子悄聲道︰「母後,這事兒怕夜長夢多啊。」
「確實。」皇後點頭。
留著梅茹在,她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心里總是惦記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犯渾,何況皇帝本身對梅茹也心軟,還有傅錚在外面……這一重重加上來,皇後越想越不安,轉頭道︰「將燕王妃帶過來!」這次是絕對不能讓她清醒回京的,瘋了也好,死了也罷,總是有法子圓回來的。
那邊廂梅茹靜靜坐在那兒,隨著時辰一點一滴過去,她心被擠的愈發難受,還跳得好沉,好重。
這一世,她放不下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爹、娘還有哥哥,她一個都舍不得。她唯一能放下、能割舍掉的,好像只有她自己。
想到死,梅茹神思稍稍有些恍惚。前世死過一次的,那滋味回想起來,並不好受,是鑽心的疼,斷斷續續的抽噎著,還很冷。眼圈慢慢濕潤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按下忐忑的心。
她在等太子來,可梅茹等來等去,卻只等到皇後身邊的人。見到那幾個凶神惡煞的老嬤嬤,梅茹心頭一跳,只覺得不妙。
皇後這個時候應該希望她閉嘴才是,怎麼會突然喊她過去?
梅茹一顆心又往下沉了沉,只覺得不安。
審訊的地方人不多,李皇後冷冷道︰「十一已經將你們的事招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梅茹伶牙俐齒回道︰「母後莫要訛兒臣的話。兒臣與十一弟乃是清清白白,十一弟從何招來?莫非是母後屈打成招麼?」
皇後最痛恨此人逞口舌之快,不由怒道︰「還在無恥狡辯!」
「兒臣並沒有。」梅茹冷面快言快語道,「母後若是不信兒臣的話,可以將周良媛、阿眸公主一並喊來與兒臣對質,兒臣能清清楚楚告s 母後昨晚發生了何事。」
「不管到底發生何事,十一跟你的私情是跑不了的!若你們沒有私情,他听到你身子不適,不顧廉恥的跑到你帳中?」皇後蠻橫又武斷的堵住梅茹的話,絲毫不給她機會。
梅茹听在耳中,胸口像被什麼砸了一下,有什麼東西不停往下墜,她胸口里空落落的,梅茹忽然覺得自己哪怕使勁撲稜著,也掙不出去。她只能想到八個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梅茹面色冷下來。
「我要見皇上。」梅茹如此要求。
李皇後冷笑,稍稍一頓,她又安下一道罪︰「听聞你還不安分,除了十一,竟勾搭太子!還妄圖見皇上?」
梅茹這回直接笑了,她看著皇後道︰「勞煩母後將太子也請過來,看看到底是誰齷齪。」
「母後,兒臣今日無論說什麼都證不了清白了麼?」梅茹還是笑,無可奈何道,「還有什麼髒水,不如一起潑過來,省得一樣一樣惡心我,讓我心里不痛快。」
皇後怒極,給了秦嬤嬤一個眼色。
秦嬤嬤當即要將梅茹拖拽到後面去,梅茹斥道︰「我犯了何罪?竟要動私刑?」
「你□□不堪,還有臉問?」
梅茹直直站在那兒,盯著皇後,她的眼底煞紅。「母後今日是打算逼死我?」梅茹不客氣的質問。忽然,她又冷笑起來,梅茹一字一頓道︰「母後,我今日若是死不瞑目,做鬼也會給自己討個公道。」
這些話越發難听了,李皇後拂袖離開,秦嬤嬤幾個便合力拖著梅茹下去。
見皇後出來,卻不見王妃,石冬隱約覺得不對勁,他一顆心突突突的跳,探了會兒動靜,他按捺不住,就要拼死闖進去,有人踉蹌遠遠跑過來喚道︰「王爺來了!王爺來了!」石冬一滯,連忙回圍場。
晦暗的天際里,傅錚跳下馬,沉著臉,滿是陰鷙。石冬跪下來,傅錚一腳就直接踹到他心窩子上,「在哪兒?」他冷聲問。
按住舌尖的腥咸,石冬指了方向。
傅錚什麼都沒說,只將遼東那場捷報丟下來,匆匆往那兒去。
後面帳中昏昏暗暗,越發看不見那幾個人的臉,只是一團又一團的陰暗圍過來,仿佛洶涌而冰冷的湖水。梅茹不停掙扎。那些水啊能將她淹沒,她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只知道掙扎,不停掙扎。那幾個嬤嬤齊齊上前,兩個捉手,一個抱腰,一個堵嘴,還有一個拿針扎梅茹的手。那一團混亂之中,不知是誰一聲慘叫。
撕心裂肺。
驀地,所有的人突然又齊齊安靜下來,就見一道沉沉身影立在那兒,像座山一樣。他一言不發,只面無表情地掐住一人脆弱的咽喉,然後丟了出去。
「燕王。」
「燕王。」
一個接一個低頭撲通撲通跪下來,那些聲還是像潮水一樣。只有梅茹抿著唇,直直立在那兒。她什麼都意識不到了,她只知道死死攥著手,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眨了眨眼,她眼眶忽然就濕了。
她的手微微顫抖。
傅錚走過來,解了大氅披在梅茹身上,又握下她手里那把還在滴血的匕首。傅錚冷冷道︰「都是誰欺負你,一個一個告s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