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巍追了慶塵將近8個小時。
從中午一直追到了晚上,他下午的時候才剛剛發現對方的蹤跡,結果每次快要追到這少年的線索時,對方都會借助各種各樣的地形清理掉線索。
茂密的含羞草灌木,清澈見底的溪流,危險的植物。
那少年好像總能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禁忌之地邊緣地帶的一切,都仿佛印在了對方腦子里一樣。
不過現在對方逃不掉了。
曹巍撿起對方吐在地上的樹皮,還有被舌忝過的錫紙,湊在鼻子邊仔細的嗅著。
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惡心,當兵十多年,比這更惡心的事情他都做過︰吃昆蟲,喝尿,在糞池里潛伏。
聯邦集團軍這些年雖然沒有強力的敵人,但訓練卻從未松弛過。
只因為內戰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就突然爆發了。
曹巍循著味道追去,心中勝券在握。
他已經打過四支基因藥劑,如今已停留在C級好幾年的時間。
他的速度與力量絕不是那少年可比。
而且那少年應該已經沒有太多規則可以利用了吧,要知道利用規則的條件其實非常嚴苛,例如剛剛對方在樹干上刻字陰自己就不可能成功。
那少年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沒抱太大希望。
黑夜里,曹巍一直循著氣味。
獨特的人類氣味在空氣中,就像是一條繃緊的線,為他指引著方向。
曹巍只感覺距離對方越來越近,甚至已經可以利用自己強大的听覺,感知到對方的跑步聲、喘息聲。
獵物的喘息聲劇烈,而又疲憊。
這是狼群最喜歡的聲音。
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曹巍不能再給對方設下陷阱的機會。
他已經看到了少年的背影。
200米。
100米。
50米。
然而就在此時,曹巍的腳下傳來 噠一聲。
他的整個身形都驟然停住了。
反步兵定向詭雷。
曹巍當了十多年的兵,這一聲清脆的壓力機括聲簡直不能更熟悉。
他甚至都不用低頭,就知道那詭雷是什麼型號。
是他們自己攜帶的詭雷!
曾經因為布雷區用掉了41枚,還有9枚則由1排保管著,卻沒想到落在了這少年手里。
曹巍曾到大柳樹附近觀察過,那些士兵的衣服裝備散落于樹下,尸體則早已被螞蟻啃食干淨。
他有些想不通,那些裝備不都在大柳樹旁嗎,這少年是怎麼敢去掏裝備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少年何時埋下的這顆反步兵詭雷。
等等,曹巍想明白了,原來對方故意吐掉樹皮、扔掉錫紙,是已經發現自己嗅覺靈敏,所以想要讓自己跟著那根氣味的「線」,踩在這枚地雷上!
對方是何時發現自己嗅覺靈敏的?
有人在幫他嗎?
那少年走過的地方,禁忌之地里該有的野獸全都不見了,溪流里能吃人的魚也不見了蹤影,大柳樹也不攻擊對方,現在對方又莫名其妙的察覺到了自己的能力。
仿佛一整座禁忌之地都在幫助對方。
難道是禁忌之地里的原住民嗎?
曹巍來不及多想其他了,他踩著詭雷並未移動,反而摘下背上的行囊,從里面取出一架精致的手弩來。
咻的一聲。
手臂長的箭矢在空中如雷霆迸發,前方正跑著的少年听見聲音便想躲避,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曹巍視線中,那箭矢從對方大腿外側蹭過,硬生生的在對方腿上開了一條血槽。
少年奔跑的身影向前翻滾出去,但很快又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繼續逃跑。
曹巍聞著空氣中驟然彌漫的血液味道,這樣一來對方根本不可能再逃月兌自己的追蹤。
他沒有直接殺慶塵,因為他知道這座禁忌之地不能殺人。
之前慶懷曾在某一刻欲言又止,對他隱瞞了這條規則,恐怕就是想在關鍵時刻讓自己心無顧慮的換命。
但其實曹巍早就知道了真相。
他不再看少年的背影。
「喂?曹巍呼叫長官,」曹巍用通訊頻道呼叫支援。
雖然7排所在位置距離他還有將近20公里,支援速度很慢,會拖累追擊的時間。
但他已經讓那少年流血了,巨大的血氣讓他確保對方根本不可能逃月兌。
這種情況下,曹巍哪怕是C級高手,也不願意用自己的身體去硬生生扛雷,即便他死不了,甚至都不會落下殘疾。
通訊頻道里響起慶懷的聲音︰「曹巍兄,抓到他了嗎?」
曹巍想了想解釋道︰「長官,還沒抓住……」
下一刻,通訊頻道里連最基本的電流聲都沒了,慶懷切斷了通訊!
「你媽……身體健康!」曹巍及時收住了謾罵。
002號禁忌之地里不能說髒話。
曹巍低頭看向腳下,最終嘆息一聲。
他只能自救。
曹巍掏出匕首來慢慢割破靴子,將匕首橫穿靴子之中後,又以手按住靴子。
電影里,很多特種兵選擇搬來石頭壓住反步兵地雷,這樣一來,踩到反步兵地雷的人就可以從容離開。
但事實上這些機括反彈力極大,若是低于80公斤壓力在上面,就會立馬爆炸。
在野外,地雷附近80公斤以上的石頭並不好找。
而且那個少年選擇的埋雷點周圍,赫然連一塊石頭都沒有!
曹巍月兌掉自己另一只靴子橫在地雷上方,這是為了用堅韌的皮靴來阻擋炸開的鋼珠。
他又將自己的背包也緩緩蓋了上去。
直到這一刻,曹巍才緩緩松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必須硬抗這一下了,但反步兵地雷的威力並不大,如果沒有鋼珠直接打進身體,C級高手根本不會死。
放在以往其實有更穩妥的辦法,為了應對這種反步兵地雷,軍工產業早就投入研發了一款PVR強力膠。
踩到反步兵地雷以後只需要將膠水滴入機括縫隙,等待20分鐘膠水就會將整個機括牢牢黏住。
地雷也就成了廢雷。
曹巍深呼吸著,他趴在地上以肘部壓制著機括位置,雙臂都牢牢保護在胸前。
下一刻他輕微抬起身子,轟隆一聲,只見曹巍整個人都被掀了起來,但反步兵地雷鋼珠卻一發都沒穿透他做的防護措施。
「咳咳,」曹巍口腔里腥甜無比,五髒六腑都因為這爆炸的破壞力而滲出血來。
一口鮮血涌進嘴里,這位第二集團軍中出名的狠人,竟是一口又將血液咽了回去。
他爬起身來拎起手弩,追尋著空氣里的血腥味緩緩跑動起來。
此時此刻他更想殺的人其實不是那少年,反而是慶懷。
但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權衡利弊。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不能再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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