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鴿子籠差不多控制住了，張夢阡說，樓里可能還會有人想組織武裝力量反抗，但您放心，我不會讓他們鬧出蛾子來的，」羅萬涯低聲保證道︰「對了老板，咱們要不要繼續擴張？」
慶塵嗯了一聲︰「等到鴿子樓穩定住了，就繼續向外擴張，老羅，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做物業、給那些業主免費做好事嗎？」
「我知道老板是為了解決家長會的資金鏈！」羅萬涯說道。
只是，這一次慶塵搖搖頭︰「想要盤活整個第九區，你就要面對這第九區里的幾十個社團，當你擴張到一半的時候，別人就會聯合起來打你。等你完整吃下這個第九區的時候，22號城市最大的龍紋社團，也會來找你麻煩。」
「老板，我們不怕！」羅萬涯篤定說道︰「我有後手的。雖然會有犧牲，但我們不怕犧牲。」
慶塵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你考慮周密，我也知道沒有流血與犧牲的勝利，是虛假的勝利。但我要你把鴿子籠做成模範樣板，是為了讓其他大樓的居民羨慕，等你讓他們明白，藝術社團確實在為大家做好事，那麼你們後續要做的事情，就會事半功倍……所有社團幾乎都忘了，民意是一個多麼有用又恐怖的東西。」
羅萬涯愣了一下︰「我明白了，如果所有人都羨慕鴿子籠，那麼所有人都會想要住上這樣的房子，然後幫我們。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慶塵又問︰「那老羅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拿下這第九區嗎？」
羅萬涯想了想︰「因為龐大的現金流，可以支撐組織發展。」
慶塵又笑著說道︰「我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為它可以預見到的未來。不止是金錢。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搞便民熱線，設立小型街道辦事處的原因。」
羅萬涯愣了一下，除了錢，還有什麼好處？
慶塵︰「每個城市的下三區，幾乎都是三不管地帶，聯邦的官員都已經習慣了社團管理貧民窟的模式。他們以為那里永遠不會出什麼大事，最多不過就是死幾百個貧民而已，所以他們看都不屑于看一眼。這是幾百年積累下來的傳統了，人們的思維不會改變。」
「于是，這就給了我們生存的縫隙，」慶塵看了羅萬涯一眼︰「資金鏈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那50%的聯邦人口，啟蒙了那里的無產者思想，就可以反過來包圍上六區。」
慶塵︰「一個人住在蟲子、老鼠窩里，他會自暴自棄，他會想反正生活都這樣了，還能怎麼樣呢。可一旦住進干淨整潔的家里，他就會想要重新拾起尊嚴。這是潛意識的影響。」
慶塵繼續說道︰「如果你能讓這家新物業公司遍布聯邦，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羅萬涯震驚莫名，說實話，他沒想到慶塵的目標，要比他想的更大︰「老板，您說。」
慶塵說道︰「等你的足跡遍布聯邦，那麼所有下三區里無孔不入的監控，就會形成一張天網。那時候，所有人出事了不會去找探員，而是去找你。那里的人民，會為你組成聯防體制，成為最強大的情報系統，畢竟大多數人犯了事情，都喜歡往三不管地帶跑。」
慶塵︰「他們會信賴你，然後你們將自然而然的替聯邦接管那里。當然，只是接管一小部分權力，但也足夠了。」
羅萬涯沉默半晌，他終于明白老板要干什麼了，老板要在財團的眼皮子底下，在財團棄如敝履的地方，建立一個隱蔽的體制！
一張足夠巨大的情報網絡！
還有聯邦近半數公民的人心！
如果說，秧秧他們做的，是希望聯邦從體制內進行改變。
那麼慶塵所做的，從一開始便是為了更大的目標打基礎。
慶塵起身︰「老羅，這件事情一定要快，一旦22號城市試點成功，其他地方就要盡快推行。財團太龐大了，所以他們的反應速度會慢一些，但不會慢太久。我們要搶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完成這一切，與時間賽跑……希望可以成功。」
羅萬涯內心一陣振奮︰「保證完成任務！」
這位跑江湖的人，突然想起上一次慶塵從白晝別墅離開時，對他說過的話︰家長會一定要干淨，因為我總有一天會帶著你們，將旗幟插滿整個北方。
「嗯，我到站了，你回去盯著吧，」慶塵說道。
羅萬涯站起身來︰「您要辦什麼事情，我跟您一起去吧，有什麼事情我好出力。」
「不用不用不用，」慶塵趕忙拒絕了，然後下車跑走。
可不能讓老羅知道他在黑天鵝餐廳陪著喝花酒的事情，到時候剛剛建立起的形象，怕是就要崩了。
慶塵思索著，自己身上積累的社死要素是不是有點太多了，總有一天會出問題的……
……
……
黑天鵝禮賓部更衣室里，慶塵換好自己的侍應生制服。
還沒等他上崗，王經理已經沖了進來︰「陳歲？！還在這墨跡什麼呢，黑天鵝餐廳今天晚上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慶塵︰「？？？」
驚喜？
什麼是驚喜？
慶塵心中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低聲對王經理說道︰「好的，我這就出去。」
慶塵疑神疑鬼的往外走去，可這才剛出門，他就想返身躲回禮賓部去。
王經理擋住了他的去路，慶塵身邊有兩位侍應生拉開手里的禮花筒。
砰砰兩聲，彩色的紙片紛飛，王經理高聲道︰「歡迎我們黑天鵝餐廳的金牌……侍應生！」
慶塵當時就驚了！
這特麼！
只見神代雲羅這貨依舊是一身白色狩衣，坐在一堆人中間興高采烈的說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的好朋友，陳歲！哇，他的酒量特別好，你們一人親他一口，我給你們一人買一塊手表！你們誰要能讓他喝醉，門口的那輛跑車就歸誰了！」
慶塵當場就要吐了，這神代雲羅純粹就是來惡心他的啊！
對方身邊坐的12個人，他起碼在全息霓虹廣告上見過3個，另外9個也不知道對方是從哪里帶來的。
最關鍵的是，那特麼人堆里，竟然還有3個男的正躍躍欲試。
慶塵原本以為，神代雲羅之前來過以後，就不會再來了。
可是現在看來，對方怕是找到了什麼奇怪的樂趣，開始天天跑黑天鵝餐廳來喝酒逗樂子！
慶塵無語了，自己殺神代雲合可是正事，這貨老來瞎湊什麼熱鬧啊。
可問題是，自己的身份，好像有點不對勁了啊！？
王經理在慶塵身後兩眼放光，他看著慶塵的背影，這哪還是服務員啊，簡直就是黑天鵝餐廳的頭牌，搖錢樹！
「陳歲，快去坐那桌，今晚不用你服務別人，把這桌服務好就行，」王經理催促道。
這個時候，黑天鵝餐廳里所有侍應生都投來羨慕的目光，什麼時候輪到他們遇見這種好事？！
連慶塵都不知道，他的名聲已經開始漸漸傳出去了，有人說黑天鵝餐廳里有一位侍應生特別厲害，好多財團大人物，還有明星都給他捧場……
神代這邊能喝酒的店，多多少少都帶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服務項目，慶塵怎麼也沒想到影子給自己安排路子，竟然這麼坑！
慶塵慢慢悠悠來到桌子邊上坐下。
神代雲羅開心的對王經理說道︰「給這餐廳里每一桌都送一瓶極寒之地威士忌，紀念一下我與朋友相聚的美好時光！」
黑天鵝餐廳里歡聲笑語，誰能想到，慶塵剛剛還計劃著，以億為單位的生意格局，現在卻要坐在這里笑臉陪酒。
奇怪的是，自從神代雲羅出現在黑天鵝餐廳之後，神代雲合竟然也來了。
慶塵余光里看到，神代雲合雖然若無其事的喝著酒，從來不看神代雲羅一眼。
可是……高手之間不需要去看，慶塵發現神代雲合的身體姿態都極其細微的側身面對神代雲羅。
這是最高手之間最基礎的防御姿態！
難道……神代雲合是沖著神代雲羅來的嗎，只因為他覺得神代雲羅害死自己的弟弟？
如果不是擔心打草驚蛇，慶塵可能會邀請神代雲合來一起喝酒，看他和神代雲羅撕起來……
開始玩游戲。
這一次慶塵也不裝睡了，開始跟所有人玩，搖骰子、剪刀石頭布、猜寶，他將自己畢生的記憶運算天賦，還有他強大的听力、動態視覺能力，全都用到了玩游戲上。
只為了能夠只贏不輸，不用喝酒！
一開始大家還覺得是巧合，後來才發現，原來慶塵玩游戲真的很厲害！
誰能想到，堂堂白晝之主，竟然把自己那一身強悍的本領，全都用在了酒桌上！
神代雲羅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喂，你們竟然都贏不了他，沒法讓他喝酒。看來我的禮物是送不出去了啊，快，快來人打破這個不敗的神話！」
慶塵面無表情的看了神代雲羅一眼，這貨簡直就是看熱鬧不怕事大。
凌晨兩點，一群酒蒙子跟著神代雲羅一起唱著神代家鄉的歌曲。
凌晨四點，神代雲羅那恐怖的酒量再次將所有人放倒，然而這一次，他自己臉上也有了一些醉意的看著慶塵。
慶塵沒好氣問道︰「你今天又來，是有什麼事麼？」
神代雲羅笑了起來︰「沒事，就是想喝酒。過去喝過酒的人，要麼是有求于我的，要麼是我要提防的。如今有你這麼一個人在，反倒更有趣了一些。」
「你能不能去找別人喝啊？！」慶塵痛心道︰「我這還有正事呢。」
「急什麼，」神代雲羅笑道︰「你跟我走的近了，神代雲合自然會來找你的。要不做一個小小的交易吧，萬一我哪天喝醉了，有人想殺我，你保護一下我。交換條件呢……我還沒想好條件是什麼，要不你自己開。」
「為什麼喜歡喝酒？」慶塵皺眉岔開話題問道︰「一個身處危機的高手，陷入酒精之中並不是好事。」
「人生難得糊涂，有時候太清醒了並不好，」神代雲羅起身離開。
「但你也喝不醉啊，」慶塵無語道。
神代雲羅笑著解釋︰「我現在不過是用意志在支撐罷了，等回到安全的住所就會醉倒的。」
慶塵平靜道︰「無聊。」
神代雲羅擺擺手走出門去︰「你不喝，當然覺得無趣。不過我不介意，酒桌上，清醒的那個人才最不快樂。」
慶塵坐在位置上，看著七倒八歪的酒蒙子。
心想自己又要處在神代雲合、神代雲羅的威脅之下，又要陪酒，又要處理爛攤子，還要考慮家長會的組織發展。
自己真是太難了啊。
慶塵覺得有些奇怪，自己一個從來都不喝酒的人，怎麼就和神代雲羅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了？
這事是怎麼發展的呢？
或許當初李修睿老爺子……內心里也有相同的疑惑吧。
……
……
凌晨四點。
羅萬涯看著監控里，71層有個年輕人帶著面巾，大搖大擺的來到監控面前，砸掉了監控。
羅萬涯嘆息道︰「明天記得把這個監控再補上。」
一旁正吃著夜宵的張夢阡說道︰「小心，我認識他們，他們是做化學藥品的，這些人身上通常都有武器。黑水社團之前幫他們出貨，如今你們斷了他們的財路，肯定會想要報復。」
「明白，」小七笑眯眯的說道︰「我來處理，處理完他們，這棟大樓也就算是差不多搞定了。」
7102室內，有人一邊檢查著槍械，一邊小聲說著︰「你說他們會不會被勾引過來？」
一個壯漢冷笑道︰「他們那麼喜歡多管閑事，肯定會的。我觀察過，他們手里連槍械都沒有，等會兒就打他們一個猝不及防。打完後，跟我一起殺出去，搶了他們收來的保護費就走，然後去北邊避避風頭。」
然而正說話間，竟有人一腳踹開公寓的門，扔進來兩個黑乎乎的小圓盤，上面還閃爍著紅光。
小圓盤發出急促的警報。
滴滴滴滴滴！
轟！
剎那間，屋里所有歹徒全部被氣浪掀到了牆上，震得七葷八素。
這種震撼彈，不僅會掀出氣浪，還會直接產生聲壓來沖擊人耳內的淋巴液、前庭神經，挨上的話會立馬喪失平衡感與方向感。
還會伴隨著強烈的眩暈、惡心。
有人艱難的掙扎起身，喃喃道︰「軍用震撼彈！不是說他們沒有武器嗎，怎麼連震撼彈都能搞到！」
這特麼還有王法嗎？！
社團之間的事情，你們用軍用震撼彈？！
過分了吧！
聯邦對槍械管制稍微松懈，主要是一直有人在向民間售賣。
可手雷類物品，還是管制極為嚴格的，如今連這種東西都出現了，這藝術社團有點不講道理啊！
能弄來震撼彈，就有渠道弄來瓦斯彈、破片彈，道理是一樣的。
所以，這藝術社團是來收保護費的，還是來打仗的？
小七站在走廊里，笑眯眯的說道︰「行了，應該都暈菜了。進去抓起來，全給我吊在鴿子籠大樓外面，先掛三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