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以後,深夜,江北私立醫院。
南蠻子的病房里,燈光微亮,向輝躺在陪護床上看小說。突然之間,嘩啦之聲響起,蓋在南蠻子身上的被褥,頓時一片潮濕。
「又尿了!!」
向輝麻溜放下書,踩著拖鞋起身,拿著干燥的手巾,用溫水沾濕,隨後掀開被子,開始給南蠻子擦著泛黃的尿漬。
病房外,一個人影推門走了進來。
「唰!」
向輝猛然回頭,頓時愣住。
這個中年帶著絨線帽,穿著非常寬松的羽絨服和阿迪的運動褲子,雙手緊緊插在兜里,腳下踩著軍靴,進來之時身上還掛著雪花!
「向輝吧?」中年站在原地沒動,輕聲問道。
「明哥!」
向輝自始至終沒去過緬甸,光明也沒回來過,所以二人並沒見過面,但向輝在我家里見過明哥照片,所以認了出來。
「他又拉又撒的,你不嫌他埋汰?」
光明低頭點了根煙,隨口問道。
「南哥說,他是我向家功臣!沒有他,就沒有我們!」
向輝見到傳說中的光明,有些緊張的說道。
「嗯!」
光明點了點頭,拍著向輝的肩膀,緩緩說道︰「南南,讓你留在這兒,照顧蠻子是一方面,但還有一方面呢?」
「南哥,讓我等你!他說看見你回來了,一定留住你!」向輝開口說道。
「事兒辦完了,我會自己跟他說!」
光明用簡潔明了,但卻不容置疑的話回了一句,隨後就當著向輝的面,走到了南蠻子床前。
兩個老哥倆,一個閉這眼楮,一個滿臉滄桑。
「滋滋!」
光明低頭裹著煙嘴,煙頭上的紅色光芒閃起,燃燒出輕微的聲響。
「蠻子!咱們這幫人,有啥樣結局都是應該的!心里踏實了,就挺好,真挺好!」
光明聲音平淡,話語凝練。
「明哥!不一定,就醒不過來了!「向輝硬著頭皮勸了一句。對于光明他不光是有些犯怵,而更多的是尊敬。
「你知道,緬甸什麼最多麼?」光明略微抬頭,看著向輝問道。
「不清楚!」
「佛像最多!走到哪兒都能看見!我和蠻子在緬甸,一年往寺廟花的錢,比自己用的都多!人吶,求個富貴平安,這不難,努力就行!可求問心無愧,這就很難!因為你做過的很多事兒,再也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這樣,省心了,挺好!」
光明依舊簡潔的說道。
向輝看著他,再次開口問道︰「哥!這邊情況挺復雜的,你要動的那幾個,身邊都有人!你一旦漏了,那就走不了了!!」
「呵呵!留住我?!那他們得請武警特警!」
光明不以為意的說了一句,隨後連頭沒回,拍著向輝的肩膀說到︰「替我照顧好蠻子!並且轉告南南,他有他該做的,我有我該做的!」
向輝無言,知道自己今天勸不住光明了。
十幾分鐘以後,光明走出了醫院,第二天,這棟樓的監控錄像有一個時間段失靈了。
……
次日,下午五點多,街道上車水馬龍。
詹天佑跑後,虹哥卻留在了市區負責跟沈殿龍等人接觸,晚上他去之前就診的醫院換藥。
弄完以後,虹哥手里掐著票據,拽開車門,就坐在了正駕駛上。
「啪!」
剛剛要放下手剎,虹哥腦後一硬。
「我叫光明,是南蠻子的兄弟!回來只辦三件事兒,你是第一件!清楚麼?」
後座上的光明,單手插兜,手里拿著嶄新的手槍,緩緩說道。
「你怎麼上來的?」虹哥身體僵硬,一動不動的問道。
「你在我面前,沒有主動問話的權利,更沒有任何人權!清楚麼?」
光明面無表情的說道。
「……!」虹哥無言。
「開車!往二火葬旁邊的乾坤園走!拿起你的手機,撥通鐵路訂票電話,用你的身份信息,訂一張去往雲南的火車票!」
光明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哥們!你那個兄弟,不是我弄的,是李水水弄的!」
虹哥腿肚子顫抖,咬牙回了一句。
「你也算是社會人麼?!」光明皺眉問了一句。
虹哥听到這話,咬牙啟動了汽車,並且撥通了鐵路的訂票電話,用自己的身份信息,訂了一張今晚去雲南的車票。
……
半個小時以後,二火葬旁邊的乾坤園,下面有一大片林地。
天色剛黑,光明扯著虹哥的脖領子走了進來。
林子深處,一個兩米見方,挖的板板正正的深坑,出現在虹哥眼前。
「哥們!!!真跟我沒關系,我是給詹天佑干活的!」
虹哥看見這個坑,直接崩潰了,扭頭跪在了地上!
「你有四十吧?」
光明撿起坑邊的鐵鍬,舌忝著嘴唇隨口問了一句。
虹哥懵了,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這也白活了,四十多年的生活,你都沒悟出一個道理麼?」
光明歪脖看著虹哥,張口問道。
「哥們!!我就是在詹天佑身邊,跑個事兒的人,你弄我沒有任何意義!真的!不是我干的!」
虹哥急了。
「既然生活沒告訴你這個道理,那我告訴告訴你!!欠債還錢,差事補過!有端起槍的魄力,那就要有生嚼子彈的態度!!我光明年過四十,自持還對生活有點感悟!故意折磨你,那是小孩干的!你動我兄弟,那對不起,我必須痛快的給你一下!脖子,給我抻直了!!」
光明一聲怒吼。
「撲稜!」
虹哥嚇的一哆嗦,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刷!」
光明雙手合十,舉起了鐵鍬,咬牙喊道︰「殺你!!平我蠻子兄弟,輪椅上度過余生之恨!!草.泥.馬,你給我記住!!我向家人,即使有死的那天,閻王殿里,依然能整治你們這幫狗.籃.子!」
「噗哧!!」
鐵鍬白光閃過,虹哥仰望蒼天,三秒以後直接栽進了坑里。
……
家里,童匪找我談話。
「我叔……!」童匪欲言又止。
「匪,家里的老人,只剩下明哥一個!你就記住我的話,即使我向南傾家蕩產,也保他沒事兒!」
我異常認真的說道。
「……我明白了,南南!」童匪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