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半個小時以後。
兩具尸體,擺在了岸邊的塑料布上,他們浸水的一側,基本泡的已經面目全非,用手一扣,連皮帶肉的就是一大塊!
第一具尸體,被燒的面目全非,加上在水中浸泡以後,你只能辨別出來,這是一個人。但這個人是誰,估計他親爹親媽,都認不出來!
第二具尸體的情況,稍微好一點,因為他燒傷的位置只在臉上和胳膊上,其他位置保存完好,但形體依然很臃腫,但只限于後背一側。因為他正面一側,是貼著鐵箱子底部,所以,浮腫的還不是很嚴重。
「撈上來了,心里更他媽難受了!你們弄吧,我上去抽根煙!」
老仙看著尸體沉默許久,臉上雖然面無表情,但心里宛若針扎。
他真受不了這個,如果說,尸體還沒撈上來,那他完全可以做一個,武叔還沒死的美夢。現在兩具尸體就擺在這兒,而那天掉進水里的,也就是武洪剛和帶隊老馮兩個人,所以,他的美夢醒了
「看看就處理了吧!」
童匪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沖其他人一擺手,轉身就走了。
岸邊,只剩下我自己,雙手插兜,呆愣愣的看著尸體。
晚上,北風微涼,水面被月色照耀的泛起淡淡微光。
我看著尸體,心里不知道是個啥滋味,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我嘴唇顫抖,咬牙說了一句︰「你還不如,讓我沒找到你!現在撈是撈上來了,但我都不知道,我該祭奠誰埋了誰!」
岸邊空曠,月光下,只有我一人輕聲呢喃。
「我沒听你的勸告,還是對章偉民動手了!武叔啊!我理智了這麼長時間,這次,真不想,再考慮的那麼多了!」
說著說著,我的雙眼再次迷蒙,不忍看著地上的尸體,繼續說道︰「武叔,我知道老傅是你干的謝謝,謝謝你臨走前,還想著我!你有很多秘密,以前我挖空心思的想知道,但現在你走了我卻再也沒有機會套你話了好吧,就這樣吧,你帶著你的秘密離開,讓我沒事兒的時候,也能繼續猜一猜,這樣我還能感覺,你還在,你還活著!」
我劇烈喘息著,用袖口擦了擦眼楮,隨後從兜里掏出玉觀音,輕輕用指肚撫模,最後低頭淡淡的說道︰「等佐佐再大一些,懂事兒了,能和我聊天了,我會告訴他,這個玉觀音是誰送他的,還有他爸爸和這個人的那些故事我走了!你好好的吧!」
說完,我轉身就要離去,並且伸手就把觀音掛在了脖子上。但就在冰涼的玉觀音貼在脖子上的那一刻,我卻突然愣住!!
這一絲涼意,瞬間讓我的大腦運轉了起來!
「記得,我給你的東西!」
「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玉觀音!」
「兩具尸體!」
「老傅消失!」
「武叔臨出事兒前,為什麼會選擇在自來水廠逃竄?」
一系列關鍵詞突然出現在我的腦子里,隨後不自覺的編制出一個關系鏈,讓我眼角的淚水仿佛瞬間干涸!
我的心髒劇顫,仿若要從胸口跳了出來!
「唰!」
我猛然回頭,重新看向了兩具尸體,隨即迅猛的彎腰,撿起童匪留在地上的強光手電,隨後打開開關,用劇烈的光芒,掃向了燒傷非常嚴重的那具尸體!
我根本沒看別的地方,只盯住他浮腫的脖子和胸口,但卻發現,這個人的衣服殘骸里,脖子上掛著一串已經燒焦的金鏈子!
「不是!」
我只掃了一眼珠子,就立馬放棄了這具尸體,隨後又看向了另外一具尸體!
這具尸體,我看的非常仔細,從脖子到前胸,我連續掃了三遍,隨後心頭狂喜!!
為什麼???
因為這具尸體的脖子上和前胸上,什麼都沒有!而且我已經猜到了,這個死的人是誰!
但凡公務員,體制內對他們的著裝要求非常嚴格!誰見過哪個公務員,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戴著一大串珠子之類的裝飾性物品?
我不敢說,完全沒有,但即使有戴的,也是級別很低的腦殘人士。但凡在體制內有點地位的,他們戴手表都不敢超過萬八千塊錢,更何況那麼浮夸的裝飾性物品!
而這具尸體上,他的脖子上,完全沒有任何東西,並且最主要的是,他的脖子上也沒有任何印記!
回想出事兒那天,武洪剛沖我喊道,南南,記得我給你的東西!
剛開始,我以為這句話,是在暗示我玉觀音里面會藏有什麼秘密!但我回頭拿著玉觀音研究好久,才意識到,武洪剛話里的意思,絕對不是這個!
但現在,我卻很清楚了!
一個人,只要脖子上掛有裝飾性物品,不出一年,只要你在外面行走,接觸陽光,那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印記!尤其是夏季!
而這個尸體上,沒有任何印記!他雖然被水浸泡過,但不可能連印記也沖刷下去!
現在老傅,離奇失蹤了!
諸多事件穿插在一起,說明了什麼?
武洪剛最後的那句話,又想告訴我什麼?他為什麼會選擇自來水廠做為最後逃跑地點?
一切已經不言而喻
我猛然從泥濘的土中站起,驚愕看著地上的尸體,咬牙罵道︰「你個老鬼!!!差點他媽的連我都騙了!!我想通了,你為啥要死!!老何要殺你,章偉民要殺你,唐唐也要殺你!你不想拖累我,而自己也沒法面對他們!所以「死」,是最好的辦法!武洪剛啊,武洪剛!心眼全他媽讓你長了!」
十分鐘以後,車上。
我一臉悲傷的坐在了後座,目光呆愣。
「南南,事已至此咱們做了該做的送好他最後一程,就可以了!」
老仙眼中泛著淚花,咬牙沖我說道。
「對,咱要送好他最後一程兩具尸體,都埋在利維旁邊!!」
我眼淚嘩嘩流了下來,無比哀傷的說道。
「人吶,太脆弱了!」
老仙無限感慨了一句,哭的跟個淚人似的,扭過頭看向窗外,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著。
我用余光掃了他一眼,繼續悲傷,繼續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