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誰都不準離開!」
就在嘉恩村村長規勸著愛德華,感覺收拾行李帶隊離開的時候,一個尖細的聲音突兀從屋外傳來,抬頭向著門口看去,只見一位宛如瘦皮猴子的黑矮老人張開雙臂,守在大門口。
老人很瘦,氣勢卻不弱。
看到來人,勸說著愛德華的村長面色一變,沉默良久後一臉苦澀地搖了搖頭,發出了輕微的嘆氣聲。
听見嘆氣聲,守住門口的干瘦老人當即一瞪眼。
「布魯斯,你是跑去出跟商隊跟了兩年,被那群貪婪、該死的吸血蟲忽悠傻了麼!這些人走了,我們怎麼辦?你以後還想不想過日子了?」
听到擋住大門的老人這麼說,村長咬著嘴唇,目光中滿是愁苦,過了良久他抬頭眼下門前的老人,神色掙扎著說︰「凱亞,只要你不說,我們可以瞞住。」
相比起「優柔寡斷」的布魯斯村長,凱亞老人就要堅決的多,他牢牢地把持著大門,冷聲道︰「瞞不住的,你以為我們村子里的水滴蛛全是我一個人養的麼?有一些水滴蛛可不是我的,就在剛才,有幾批水滴蛛離開了,我想布魯斯你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說到這里,凱亞老人停頓了下,看到自己村子這位村長大人那糾結的表情後,他繼續寒聲說︰「水滴蛛回去了,等那些貴族老爺要是知道了我們這邊的事,知道了這些人的存在,你覺得我們要是繼續隱瞞,我們還能拿到往年的東西麼?」
「東西、東西,往年給的那些東西只夠一小批人活下去!」村長抱著腦袋,痛苦的嘶吼了起來。
「布魯斯,你出去見了市面知道的多,我不如你,但我知道一點,沒有那些東西,我的孫女今年就更危險了!地震剛過,水患爆發,貴族老爺們每年分配的那一批口糧,對我孫女來說就是救命用的!我不能讓眼看下個月就要到的這批東西,出現任何問題!」布魯斯在咆哮,凱亞老人也同樣咆哮了起來,他怒目圓瞪,狀若瘋魔。
布魯斯看了眼立在村長一旁的年少神官愛德華,眼中閃過了猶豫的光芒,不過很快就堅定了下來。
大地震、大壩決堤、大洪水、魔獸入侵,這樣的狀況下,糧食就顯得格外的珍貴。
作為「養蛛人」,凱亞是能夠拿到固定的救濟糧的,對于瘸了一條腿的凱亞老人來說,這是他唯一養活和他相依為命的孫女的方法。
作為一個早些年被魔獸咬折了一條腿的殘疾人,不能外出狩獵的凱亞只能依靠養蛛這個手藝,勉強維持生計。
愛德華與凱亞老人對視了起來,過了良久,愛德華輕輕嘆了口氣,說︰「我不會離開的。」
布魯斯村長立時變了臉色,擋著門的凱亞老人眼底也閃過了驚訝的光芒。
「一個瘸子是攔不住我們的,不是麼?」
愛德華再度看了眼凱亞,神色平靜的闡述了一個事實。
愛德華帶來的古亞神教一群人是怎麼樣的?他們每一個都是職業者,在先前的遭遇戰中,安德烈甚至還帶著他的學徒秀了一波戰力,對待讓一眾嘉恩村勇士們束手無策的魔獸群,安德烈他們直接表演了一場碾壓秀。
這樣的古亞神教,又怎麼可能被一個普普通通的干瘦瘸腳老頭攔住。
凱亞老人一開始就知道他是攔不住愛德華他們的,但他還是來了……他在用激將的方式逼迫愛德華他們走人。
愛德華甚至能夠猜到,等他們走後,凱亞會給自己來幾拳,弄出點傷口,以此來像即將到來的埃門貴族表示忠心,正面自己確實努力攔愛德華他們了,可是攔不住。
一個普通老頭,又怎麼可能攔得住一群教會的正式職業者呢?
然後凱亞老人他就真攔住了。
听清楚愛德華說什麼的凱亞老人,目瞪口呆的望著愛德華,一時間就這樣傻愣愣的呆住了。
你……你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這時候難道不應該因為我們恩將仇報而氣的甩門而去,最好在給自己來兩拳,泄泄火氣的麼?
感覺事情有點超出掌握的凱亞老人努力板著個臉,按著自己的劇本,威脅說︰「不離開?好,非常好!我要拿你們領賞錢,把你們交給貴族大人,應該能換來夠我們存活過這個雨季的口糧。」
看著門口依然在努力維持著自己人設的凱亞老人,愛德華輕輕嘆了口氣,又將目光從凱亞老人的身上移開,移向凱亞老人的後方。
愛德華如今所在的水上木屋外,停著七八條小船,每條小船都站著三四個村民,有老有少,他們默默地望著攔門的凱亞老人,凱亞老人好像是他們這一批人的代表。
通過非凡的感知力,愛德華在外頭的這批人身上,感知到了惡意——大約有十一二個人對古亞神教的到來還抱著明顯的惡意!
「老人家,您不用費力表演了,我和我的教會是不會這麼簡單就的離開。您攔不住我們,外面的那些人也攔不住我們,這一點,您不是很清楚麼?」愛德華微笑著說。
嘉恩村,愛德華他們是走是留,決定權一直都掌握在愛德華手中。
面對凱亞老人賣力的「演出」,愛德華現在反倒是更想留下來,會會埃門的貴族了。
愛德華現在格外想知道,埃門王國國內如今這種水深火熱的狀況,那群埃門貴族到底又是有什麼樣的自信,繼續在國際上這麼作死、這麼折騰,並拒絕其他善良教會遞出的善意的。
埃門人很苦,非常苦。這是愛德華在接觸了嘉恩村村民後,埃門王國村民給愛德華帶來的第一印象。
明明只要接受一個善良教會的幫助,便能夠擺月兌貧困……最少也能擺月兌魔獸的襲擾,但埃門王國拒絕了,他們依然在不斷地自黑,讓更多的帶著善意的教會死心。
「如果我推測的沒錯的話,埃門王國大概是在……造神吧?」愛德華眯起了眼楮。
埃門擺月兌眼下悲劇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擁有神明,讓神明庇佑,然而他們卻在不斷地拒絕外來神明,那就只有一個理由了,埃門王國在造神。
但是,大地震、洪災、魔獸入侵,埃門王國都這副鬼模樣了,埃門王國的高層又到底是在造個什麼神?
難道是不幸之神?又或者厄運之神、苦難之神?
執掌「幸福」類神職的神明,埃門王國是沒有條件創造的,所以他們只能另闢蹊徑,這一點愛德華尤為的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