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日,周一。
經過多日的航行,艾布納所在的艦隊終于在「深海中將」的引領下抵達了南大陸以西某片隱秘海域的一座小島上。
本來如果走正常航路根本用不了十多天的時間,但他們這一行畢竟做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早就偏離了「羅塞爾水道」,在狂暴海中頂著惡劣的環境繞行了幾倍的路程才堪堪抵達那座隱秘的島嶼。
「好像之前的運輸奴隸的船只也是走的這條路線……哎,不知多少人死在路上, 難怪德利恩家族一年時間都還沒湊夠祭典的人數,恐怕損耗遠大于平安抵達啊!
「真是該死!
「也不知道格溫小姐的舅舅怎麼樣了……可惜他那一批人在我抵達伊薩卡島之前就被偷偷運走了,格溫小姐從頭到尾得到的都是假消息,就為了將她騙入埋伏……
「否則,我肯定幫她把人先救出來了。」
剛剛參加完塔羅會的艾布納站在船頭,看著已經映入視野的小島, 不由得感慨了幾聲。
說起來, 近幾次塔羅會別沒有多少值得關注的事, 「正義」小姐依舊在一邊完成「心理煉金會」的任務,一邊打探著「天災女王」所在的位置;
「魔術師」小姐依舊在跟隨馬戲團旅行,目前剛剛進入魯恩的地界;
「審判」小姐的「法官」魔藥已經完全消化,並通過艾布納買走了簡手中的那枚「懲戒騎士」特性,只等著軍方對「儀式」的申請批準下來,就能完成晉升;
「節制」小姐晉升半神的儀式也還沒有完成;
「隱者」女士如以往一般游離在其他成員之外,觀察居多,發言很少;
「太陽」正跟著首席外出,對通往王庭的道路進行探索,目前還沒有太多發現;
「月亮」先生則又在聚會上秀起了優越,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沒怎麼用心,就已經消化了部分「魔藥教授」,不過根據「世界」猜測,這應該是因為他經常在豐收教堂給願意學習的平民信徒講授草藥學,甚至一些特殊用途的魔藥搭配。
而平時除了搜集人偶, 研究歷史,到教會做義工, 他還愛好著琢磨各種魔藥,以便不同的戰斗場景使用,所以消化進度才如此可觀。
「世界」克萊恩那邊也沒什麼特殊,除了時不時會听說他又出手干掉了模個海盜,拿去賞金外,只有艾布納知道他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掃地、擦廁所……
「倒吊人」先生則靠著給「世界」提供情報、支援、銷贓,依靠分到的賞金終于湊夠了錢財,從「魔術師」小姐手里買走了「三眼雷鳥額頭的眼珠」,將「海洋歌者」魔藥所需的兩種主材都找齊……可惜,儀式需要的「奧布尼斯」海怪卻還沒有著落。
艾布納雖然知道原著里那一只的大致位置,但那是幾個月後,海怪又不是一動不動,所以完全沒有參考性。
在艾布納回顧塔羅會的時候,軍方的艦船已經駛入碼頭,靠在了一處簡易地棧橋旁。
艾布納回過神,在留守人員的迎接下,進入了一座外表簡陋,但內部裝飾相當奢華的莊園內。
剛安頓下來,艾布納的「歐文」分身就提出先去看一看歷次運來的奴隸們。
這個要求不算突兀, 畢竟歐文是被派來監督儀式正常完成的, 確保「祭品」不出問題也是理所當然的。
于是很快, 他就在留守人員的引領下, 進入了小島深處的一片被隔絕起來的區域。
艾布納原本以為那些被販賣至此的奴隸會像牲口一樣圈養著,只保持最低的生存標準,到處都是不忍入目的慘劇……
但事實卻完全不同!
他剛一進來,就看到了一座表面極為光鮮的城鎮。
城中人聲鼎沸,川流不息;街邊商店林立,物資豐富;更有諸多餐館上炊煙裊裊,香味撲鼻……
乍一看,除了規模較小,這座城鎮和貝克蘭德等大城市的繁華商業區沒有任何區別。
但很快,艾布納就發現了不對,因為城中一部分人購物時並不付賬,都是直接拿去,更是對售貨員拳打腳踢,肆意辱罵!看到順眼的女人更是當街就扒去衣服滿足最原始的沖動……
而被搶被侵犯的一方明明咬牙切齒,恨得發狂,卻仿佛認命一般默默忍受。
看著眼前發生的事,艾布納皺起眉毛,看向身邊的管理者。
他之前對這里的狀況一無所知,不明白這些「祭品」為何會這麼生活。
管理者知道眼前的閣下想問什麼,畢竟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的人都不免疑惑,于是趕緊解釋道︰
「這是島上城鎮‘快樂鎮’的規矩……我們為每一個抵達這里的奴隸提供一切物資,華美的衣服、舒適的住宅、精美的食物……除了殺人,讓他們可以在這里為所欲為!
「不過有一個前提是,每一個人在享受前,都必須為其他人服務一周,然後換取一周的‘快樂’!
「在‘服務’期間,需要對他人予取予求,不能反抗,否則會失去一次‘享受’的機會。
「這里既主的天國,也是地獄。」
原來如此……不過這哪是「快樂鎮」……這分明是「之城」、「惡魔之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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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者」忍受痛苦,仇恨深藏,詛咒「快樂者」;而他們成為「快樂者」後,必然又要將自己承受的一切發泄到輪換的「服務者」身上……
這麼在「放縱」,釋放「惡意」,忍受「痛苦」,「詛咒」他人之間循環往復……
看來我果然猜的沒錯,這是在培養合格的「陰影世界」所需的祭品吧?所謂「深海祭典」的背後,果然是為了利用曾經承載過源質烙印的海怪溝通「暗影世界」?
呵,不過除了這些來到天堂與地獄結合體的奴隸們,這里的管理者恐怕也是「祭品」的一部分……玩弄人心,操縱,同樣是「暗影世界」的特征,沒有他們,儀式必然不完全啊。
想到這里,艾布納瞥了眼依舊在滔滔不絕,神色興奮地述說著這里一切的管理員,暗自搖搖頭,覺得這個蠢貨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的命運。
不過這里禁止殺戮……嗯,能殺人的話,恐高祭品人數會驟減,倒也能理解……但「殺戮」也是的一種,應該不利于那個所謂的「儀式」才對……
等等……「深海中將」麾下的那些海盜,以及我帶來的海軍士兵!原來如此,他們同樣也是「祭品」啊!
也對,讓這麼多人目睹這場「獻祭儀式」,想要保密恐怕非常難……但這麼多年過來,外界卻只有少許情報傳出……呵,恐怕除了「深海中將」和我這樣的監督者等少數幾人,都成為儀式的一份子了吧?
甚至于,如果這真的是最後一次「深海祭典」……那我和「深海中將」同樣可能是「祭品」……
難怪哈爾會冒險違背海怪,想要引來格溫、莉迪亞和特蘭背後的力量……他這是預感到危險了吧?
還有,雖然總理最近確實忙碌,不能來主持儀式看似很正常……但仔細想想,作為總理,他哪年會沒有事情?為什麼以往行,這次不行?
他這是把歐文賣了?
難道是他覺得儀式缺少「色欲」,把歐文頂上來了?還是歐文和喬治三世的勾結,觸踫到了他的底線?
呵,我要是真的歐文,恐怕得到最後一刻才會發現吧?
思緒電轉間,艾布納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準備並不保險,畢竟如果這真是最後一次「深海祭典」的話,沒準盯著這件事的幕後大佬們……比如那位「獻血大公」,比如「母樹」,會另有手段!
至于他之前的準備,無非是約了克洛斯菲婭,約了海倫,約了之前到訪「黑王座號」的卡倫……
但現在看來,這些準備還有些不夠啊……至少得有天使來撐場子才行!
可我認識的天使也不多,該找誰,又怎麼打動祂們呢?
難道直接去找母神或者女神求助?
也不是不行……雖然我進入這片島嶼後就發現這里被某種力量籠罩,應該隔絕了通過祈禱聯絡真神的途徑……
但這並沒有什麼,我完全可以靠「愚者」先生「翻牆」轉接嘛!
心里盤算的同時,艾布納也跟著管理者在城中繼續閑逛著。
他發現這城里的配套服務比他想象的還要完整,這其中有教導禮儀、化妝、儀態的老師,可以將一位邋遢的女奴在幾天內改造成一位像模像樣的「貴族」淑女;
這里有教導各類文學、繪畫、音樂知識的前輩,對渴望學習的人也是傾囊相授;
總之,各種教師種類之繁多,比起綜合性大學都不遑多讓,甚至更加完整!
「人類的也是多種多樣的嘛,總有人不喜歡女人,不喜歡享樂,不喜歡發泄……所以我們也會滿足他們精神上的。」管理者笑著補充道。
這還真是……艾布納突然感到這事有些荒誕,因為他發現這幫子惡魔和邪教徒,在教育方面,竟然比北大陸四個大國的主要城市干得還出色一些……畢竟他們舍得投入,又完全順從受教育者的和喜好……
是的,艾布納已經看出了那些教師的本質,他們其實都是「海怪」的眷屬,早就變成了「異類」,只是披著一張人皮而已……不過,他們在作為人時,恐怕都是各自領域的專家。
「這與其說是教師,還不如說是海怪的‘祭祀’……他們在教導知識的同時,也在引導那些不被身體支配的人,將信仰交給海怪……真是陰險啊!」
艾布納暗中咋舌,表面上則附和了管理者幾句,接著他們邊走邊看,很快就發現了最新那批進入城鎮的「奴隸」。
由于儀式在即,他們已經來不及去「享樂」或者「服務」,所以被單獨關押,不斷對「服務者」感到恐懼,對「快樂者」感到嫉妒。
這樣的狀態,同樣也符合儀式的要求。
艾布納掃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格溫小姐的舅舅,他因為受過教育,不像周圍那麼麻木,但依舊對島上發生的事所震驚,情緒非常復雜……
因為在「黑王座號」上時,艾布納和格溫有過約定,答應她探听她舅舅那一批奴隸的消息,所以此刻艾布納不動聲色地將一道虛擬人格侵入對方的心靈,隨時監視,以免發生意外。
做完這些,他便不再游覽,在管理者陪同下回到了海邊的莊園內。
……
與此同時,「深海中將」哈爾‧康斯坦丁在劇烈地掙扎過後,最終下定決心,念出了那一段神秘人留下的尊名︰
「純白之眼連通的未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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