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一本晉王送來的奏折正被乾文帝放在龍案之上,這一刻他的臉色有些潮紅,顯得有些激動。
晉王竟然同意交出兵權,這一次由太原郡直來大梁城,便是要商議這件事情。
晉王同意了,二十萬晉軍也願意交到太子的手中,這大大出乎了乾文帝的意料,讓他止不住生出,自己之前是不是想錯的想法。
唐青山能成為乾文帝,當初晉王可是幫了忙的。只是當他座穩了皇帝之位後,當初的支持便被他拋棄在了腦後,那二十萬當初助自己成帝的大軍,此時也成為了乾文帝的心月復之患,便是在夢中,他也無時不刻在的想著怎麼把這支晉軍解散掉,或是引為己用。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由晉州到大梁城,不過說是數天的工夫而已。這樣的一支軍事力量在旁窺伺著自己,哪能睡個安穩。
只是大乾加上邊軍也無非只有三十萬而已,僅是指能調動的軍隊,怕是還遠不如晉王,這怎麼能讓乾文帝安心?他無時不刻在想著辦法解決問題。
原本就是為了試探太子。
成了,自然是最好,太子之位穩了,他也可以睡一個安穩覺。
敗了,可以讓太子與晉王之間離心離德,對他而言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乾文帝試想了很多,得出的結果也基本相同,晉王不會放棄兵權的。哪怕他現在身體不佳,但只要一息尚存,便會握權一日,不然當真連自己會怎麼死的都不知曉。
至少乾文帝是這般想的,他活著的時候就絕對不會把權力交出去。可是現在,晉王竟然要改變這個想法,當真要交出兵權,這如何不讓乾文帝驚詫,又如何不讓他欣喜呢?
奏折上還說,晉王會親帶五千精騎入京都,這也是為了自身的安全考慮,希望皇帝可以應允。對此,乾文帝自然是不會反對,雖然說五千精騎的確是一種極大的威脅,但大梁城僅是銀甲衛就有五萬人,那可是極為精銳之師,負責的就是的拱衛京師的安全。以五萬對五千,盡管有騎兵優勢,但他依然是自信十足。
只是乾文帝雖然放心,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做了其它的一些準備,比如說讓長公主找沈傲拿天雷便是策略之一。
試想一下,如果天雷突然爆炸的話,那種威勢什麼樣的騎兵隊伍能敵?什麼樣的敵人會不膽寒?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晉王來了,如果不交出兵權就不要想著離開了。」似是下了某種決定一般,乾文帝拍了龍案,下定決心的說著。
「皇上聖明。」一旁的太監大總管嚴福一臉恭敬的拍著馬屁。
十天來,嚴福身上的傷勢也好了很多,雖然還不能像以前那般走動自如,但也無有大礙。他化勁中期的武學修為,這一次恢復的過程中也會起到些作用,至少有嚴福在,一般人是不會有什麼能力傷到乾文帝的。
「嚴福,去傳太子,有些話還是有必要和他說個清楚。」乾文帝現在一心想著就是解除晉王兵權的事情,其它的通通都扔在了腦後,而想達成目的,太子的態度就顯得極為重要。
嚴福很快傳旨去了東宮。未用多久,太子便來到了養心殿,近一個時辰後才離開,雙方間談了什麼除了當事人外,誰也不知道,但不少的太監和宮女都看到太子走出養心殿的時候,眼楮都笑得快眯成了一條縫,顯然這一次會談的結果讓他十分的滿意
襄王府。
襄王唐修,正沉著一張臉座在大椅上,下首站著的是幾位忠心的幕僚和投靠到他腳下的臣子。
曾幾何時,襄王風光無限,被視為太子之位最利的爭奪者。那個時候,皇帝對他是青睞有佳,不僅封了三珠親王,還特許他不去封地,留在了大梁城。
這分明就是一種信號,在告訴所有人,襄王的留下就是為了接替太子之位做準備的。為此,襄王是盡力的籠絡臣子,未用多久,就當真弄出了一撥人馬,在朝堂之上達到了與太子分庭抗禮之勢。
可這才過去了多久,風雲變化之快,讓大家不由瞠目結舌。先是太子的生母要被封後,接下來連手握一方大權的晉王都要將兵權盡數交到太子的手中,如此一來,後宮有皇後全力支持、前朝又是軍權再握,這太子之位豈不是穩如泰山,只需過上一些年,乾文帝老年後一撒手,便是新皇登基之時了嗎?
一旦太子座穩了位置,怕是第一個要收拾就是這個曾經和他搶奪皇位的三皇弟襄王。若是如此,襄王最好的結果就是被趕去封地,永不入京。不好的結果,便是把命丟在大梁城也並非是沒有可能。
一想到自己的命運會由太子來把握,襄王心情便是十分的煩燥。尤其是剛剛宮里傳來了消息,父皇又見了太子,且還相談甚歡,這更讓他感覺到壓力所在,這一次叫來了幕僚與忠心之臣,就是商議如何應對局面。
眾人清楚襄王叫他們所來之用意,但想到現在的局面,一個個都低頭不語,心事重重的模樣。
這一切落入到襄王眼中,更是讓他臉色變得陰郁難看,「怎麼?為什麼都不說話了?是不是真以為本王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你們是不是已經想著要改換門庭,想在要棄本王而投靠到太子那里去了?」
「殿下,臣等不敢。」幾人看到襄王一臉怒火的模樣,連忙一個接著一個的跪倒于地。
「哼!不要以為本王好糊弄,告訴你們,你們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在你們的身上早已經打上了襄王的絡印,豈是想抹去就可以抹去的?即便是你們現在真去投了太子,但當真就可以被接受嗎?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本王派去太子身邊打探消息的?而憑著你們的那些過往,哪一天太子想起來,誰知道又會不會突下重手?那時,你們不僅會死,還要背上一個不忠不義之名,由後世人所唾罵,那時便是你們後悔今日所為矣。」
襄王冷聲說著。他即然能叫這些人過來,自然是信任他們的。可信任是一回事,應該敲打還是要敲打的,不然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若是真一念之差投到了太子那里,當真是他後悔也來不及。
這些提醒還是很重要的,直說到了大家的心坎里。他們即然能出現在這里,不用說,那都是襄王看重的重臣,是最為被信任的人。他們身上也的確是打上了襄王的烙印,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像是他們這樣的人,一舉一動間都可以被視為襄王之意,他們若是敢在這個時候投奔到太子那邊,先不說會不會被信任。即便是暫時信任了,憑著他們的過往,他們曾與太子作對過,說不準哪一天就會被翻舊帳。真是那樣,當真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已經沒有了退路的眾人,這一次再抬起頭來,齊聲說著,「某等誓為襄王馬首是瞻,終生不改。」
這才是襄王要的結果。他知道這些人是鐵了心跟自己了,便連忙一幅禮賢下士般的模樣伸手道︰「快快,大家快起來。你們的心思本王知曉了,一旦有一天本王可以繼承大統,自然不會忘記了各位的好處。但是現在,還是應該商議一下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有消息說晉王要帶五千騎兵入京,大家都說說,要如何應對。」
眾人一心,敞開心扉,襄王一幅有什麼說什麼,說錯也無罪的模樣,讓下面這幾人也終于開了口。
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幕僚史自通。
史自通其人還是有些才學的,經史子集無一不曉。若非是出了沈傲這個變態,他的大名怕是早就響徹于大梁城上空。但這也不能否認他的能力。「殿下,晉王入京帶精騎五千,這哪里來商談事情,交付兵權,這分明就是挑釁,挑釁皇帝的權威,借以顯示他晉王的實力。憑此一點,我們就應該彈劾他。」
「不錯,五千精騎是何等有一股力量,他的出現已經威脅到了大梁城的安全,這是狼子之心,當彈劾。」銀甲衛千戶劉雄也是站了出來,一幅支持史自通議論的模樣。
劉雄,襄王安排在銀甲衛中重要的棋子。
劉雄早年曾做錯了事情,險些被治罪。是襄王及時的站了出來,力保力薦,使其由一個百戶成為了現在的千戶,成為了實權握兵之人。這一次襄王把他找了過來,顯然不是商量對策那麼簡單,是要為可能的一些武力行為做準備。
「嗯,晉王的確是有些過份了,是應該彈劾他。」襄王點了點頭,表示也支持這個決議,但他心中很清楚,彈劾是沒有用的,不說父皇會不會重視,便是晉王也不會在乎,這不過就是隔靴搔癢,起不到什麼作用。這也不是他想要的對策,「韓先生,可有什麼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