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通向冀州大梁城的官道上,正有一支軍隊正向這邊飛速的奔襲。
距離大梁城還有三百里的時候,這支足有五千人的步兵便離開了官道,進入了道路兩旁的密林,隨後三三兩兩的向著大梁城方向而來。
一路上他們並沒有穿獨屬于晉軍的黃色軍服,而是換成了百姓的衣服,這樣的做法讓他們躲過了天子衛以及大乾軍斥候的偵察
大梁城明府。
門外兩個達到丈高的石獅子獨立于門外,使之看起來威武用余。
相比于一般人家的石獅子,這兩座石獅不管是規模還是清晰度上似都要高出不少,便是之下皇宮之外的石獅子也並不會遜色太多。這里便是工部尚書明善的府邸。
靠山吃山,手中有著無數的能工巧匠,不管是弄一對成色更好的石獅子而已,根本就不算是個事,便是其它的官員看到了也不會說些什麼。即是工部尚書,代表著管理全國工匠的最高官員,如果府外的石獅子和普通人家一樣,那才會讓人恥笑。
府內,明善正陪人喝酒,兩人推杯換盞之間,氣氛倒是熱烈的很。
能讓明善親自相陪,並且敬陪末席,不用說,來人的身份不會簡單,他便是同為六部尚書之一的戶部尚書芮不通。
但凡是消息靈通人士都知曉,芮不通與明善是兒女親家,芮不通的女兒芮靈嫁給了明家的明仕堂為妻,做為父母者,兩家的關系因此而十分親近。
巧合的是不管是芮不通還是明善皆屬于朝堂中的中立派,不親近于任何的皇子,只服從于當今皇上的聖令,朝堂中屬于獨具一格的存在。
有人說,這是兩位尚書骨子里太過清高,不想攀附于任何一位皇子。
有人說,兩位尚書深懂為官之道,抱緊著乾文帝的大腿不松,便可以保證其位不可動搖。
還有人說,兩位尚書只是不看好太子與襄王而已,他們在等著其它皇子長大之後在行押寶之事。
這不過都是一些說法罷了,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怕是只有兩位尚書心中才十分的清楚,他們還真的是看不上太子與襄王,認為這兩位皇子只是會爭權奪利,很多時候為了打壓對手都是不擇手段。事實上,他們的所為沒有為這個國家做出任何有貢獻的事情,只會讓國家跟著他們變得更加糟糕。
芮不通也好,明善也罷,年輕的時候都是有抱負之人,也曾想將一腔熱血灑到大乾王朝,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讓國家變得富強,百姓生活的更好。只是十幾年的宦海生涯,他們那一股子熱血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們也學會了明哲保身,學會了儒學的中庸之道。
血慢慢變涼,人開始發福,曾經的熱血換成了如今的一部尚書的官帽。人前像是青樓女子一般的強顏歡笑,背面卻是會時不時的嘆上一口氣,表明對一些人和事的失望。
「明兄,想當初我們初跟著陛下的時候,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只想著跟著明主可以強我大乾,讓四方來賀。可是現在」搖了搖頭,一口酒猛然的灌進了口中,辛辣之意順喉而入。
看到芮不通喝酒如此之凶猛,明善連忙伸手將其意欲舉起的手臂按下,將那手指間的酒盅強行拿出,「芮兄,這可是國昌隆出的英雄醉,便是那些年輕的好漢們都能喝醉,我們如今的身體可是要適可而止。」
被搶下了酒杯,芮不通面色有些不喜。可是考慮到人家也是為了自己身體好,只得一聲嘆息道︰「沒意思,現在喝個酒都要控制著,哪里像是年輕時那般,舉杯對月,一仰而盡,那是何等的痛快。」
「好了,好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呢。對了芮兄,你今兒個是怎麼了?戶部最近沒有出什麼問題呀,皇上還剛剛同意弄那個大乾錢莊,以後你們戶部就有錢了,你這個做尚書的應該高興才是,怎麼看起來好似有多大心事一樣。嗯?我說芮兄,你不會是怕兄弟問你們戶部要錢吧,告訴你,等戶部有錢了,還真要多支持一下工部,你是不知道,沒有足夠的錢財,怎麼能造出好東西來呢?」
明善呵呵的笑著,提前給芮不通打了一記防預針。
話又說回來,明善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忠國公沈傲找到了工部,送上了一份大單子,要求打造一些個裝著金塊的廚櫃。對要求的質量極其嚴格,但很的銀子也是當真充足,接了這一筆生意,工部便可以大賺一筆了。
雖說這些銀子是從國昌隆中支取的,其中一部分還是原本皇上應得的利潤,都被拿出來給了工部。這就等于是錢從左口袋里拿出,在放回到右邊的口袋里,但不管怎麼樣,這也算是工部的業績,到年底報帳的時候,工部的顏面上會好看不少。
因此,做為工部尚書的明善心情自是不錯,他也因此知道了大乾錢莊的事情。按說他這個工部都沾了光,做為真正受益者的戶部,尚書芮不通更應該高興才是,想不到下了衙之後就來到自己府上,直喊著要喝酒,倒是讓他滿心的不解。
雖是不知道原因,即然老友加親家來了,酒是必須要管的,只要不喝多傷了身體就好。萬想不到,現在芮不通的模樣就是要喝大酒,要一醉方休了。
明天就是小朝的日子,做為六部尚書這般重要的位置,無重要的事情是一定要上朝的,並不想親家出洋相,明善這才出現阻止。可他更好奇,為何看起來形勢大好,芮不通又是不太高興的模樣呢?
別人問這個問題,芮不通是不會說的,即便是喝的有些多,心中還是有底線,知道什麼事情應該說,什麼事情不能去說。但親家問起來,他便沒有什麼要隱瞞的意思,慢慢開了口,「你懂什麼?戶部的形勢馬上大好,這當然是應該高興之事。可正是因此,便會惹來一些人的窺伺,到時候不知道哪位皇子又會把手伸進來,如此一來,大好的形勢豈不是要被破壞?你說某這個戶部尚書,難道還能給皇子臉色看嗎?到時候出了問題算某的,得了好處是旁人的,你說這個差事好干不好干?」
也就是當著明善的面,芮不通這可以這般的直言不違,當真是心中有什麼想法都可以直言般的說出來。
「這個」明善很想勸上兩句,讓親家不要那麼悲觀,但想來想去,還是搖了搖頭道︰「是呀。真是這樣的話,一定會有人來伸手的,到時候你這個尚書就要作難了。」
芮不通原本找老友是來求安慰的,想不到老友竟然也是抱著同樣的看法,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是自顧的又拿起了一杯酒在手中。
這一次,明善沒有在去阻攔他,而同樣也端起了一杯酒。兩杯在半空中于下一息撞擊到了一起。
「來吧,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至明天哪他會發生什麼呢?哎,真不知道大乾什麼時候可以出一位英明的皇子,能夠帶著大乾走向強盛。」明善舉杯感概般的說著。
芮不通听後只是搖頭苦笑,接下來便是將酒盅一斜,將英雄醉倒入中,感受著辛辣感的同時也搖了搖頭,顯然他是已經放棄了這樣的可能
兩位尚書所不看好的太子,此時已經入了宮,來到了瑤華宮母妃這里。
李皇貴妃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的宮女和太監,因為服伺不周而引來她的怒火,因為一點點小事情被打死扔到了後院中的池水之中。
原本以為自己要成為一國之後,那便是後宮之主,即便是以後皇帝不在了,太子繼了位,她依然還可以當她的皇太後,享受著萬人敬仰的待遇。哪里又想到,晉王竟然提出他要將晉軍兵權的同時,皇帝也必須要把銀甲衛的兵權一起交付到太子的手中呢?
太子作起難來,一時間不在表態,弄得她這個做母親想要成為有皇後之事也就沒有了影子。
原本很多後宮的妃子們都已經上門來祝賀,且有些人的禮都被他給收了,此時皇後做不成了,她還有何顏面見眾人?還如何在後宮之中立足?
越想越氣的李皇貴妃,伺候她的人都遭了秧,輕則被罰打,重則被處死。等到太子來到瑤華宮的時候,看到的全數是宮女和太監們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樣。
母妃的脾性,太子早已經知曉,也已經習慣,不過就是一個奴僕罷了,死便死了,又算得了什麼。抬頭昂胸太子都沒有去看那些下人們一眼,此時他的腦海之中只有心中的任務。
主廂房中,太子終于見到了母妃。或許是心情不好,李皇貴妃即便是見到了太子臉色也不是太好,「信兒來了。」
很平淡的口氣打了一個招呼之後,李皇貴妃便又重新閉上了眼楮,座在椅子上的她似是連太子也不想搭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