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三人並不知道嚴福所來是何事,可想必應該事情不小。現被沈傲問起,三人先是一愣隨即連互視一眼的動作都沒有,便異口同聲的說道︰「老師,學生核算過三遍,確認無誤。」
有了加減法的口訣之後,三人的算學幾天之內進步是十分的明顯,在加上沈氏數字相輔,他們的工作效率何止提升了百倍。區區只是涉及到一個加減法的問題而已,三人在得出結果之後,又驗算了三遍,確保無誤之後才把結果報給的沈傲。
這個時代,老師對學生負責,學生尊敬老師可不只是說說的。如果在這樣的大事上出現問題,那很可能會被逐出師門,從此人生是一厥不振。寧風三人知道什麼結果,自是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寧風三人如此的自信,如此的言之鑿鑿,看在沈傲的眼中,倒是讓他放心不少。想想也是,只是加減法而已,連乘除都沒有涉及到,更不要說什麼等式、一元一次方程式了,如此簡單的問題,寧風三人是不會做錯的,沒有這樣的謹慎之心,也不會在金部中硬是憑著自身的能力成為副主事之職。
三位學生的回答,讓沈傲心中擁有了底氣,輕點了點頭的他回身看向嚴福說道︰「嚴公公辛苦你了,某這就跟你走一趟便是。」
「忠國公,可有信心?」嚴福自然是希望沈傲沒有錯的,但出于謹慎還是這般的問了一句。
「嚴公公放心,某可是信心十足。」沈傲呵呵的笑笑。原本他只是想做些事情,並沒有在戶部攪風攪雨之事。可即然有人針對于他,那對不起了,他如果不還擊他就是不是沈傲,不是人們眼中的「瘋子」。
「好。」嚴福似也被沈傲的自信所感染,呵呵的笑了起來。當下沈傲便跟其一起出了金部直向皇宮養心殿而去。
養心殿。
自打嚴福離開之後,乾文帝便沒有在說一句話,只是低著頭批閱著奏折而已,滿大殿中也只剩下那落筆的沙沙之聲。听在芮不通三人耳中,不知為何,竟然帶著強大的壓力,讓三人的呼吸都顯得加重了幾分。
乾文帝不在開口,已然證明了一種態度,那就是在這件事情中,他更相信于沈傲。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似乎變得復雜了起來,如果真是如此的話,豈不是說他們在打皇帝的臉面嗎?
皇上看中的紅人,三位大員想要聯手搞掉,這已經不是要收拾沈傲了,而是要和皇帝作對。這樣的事情,怕就是做成了,也討不得什麼好處吧。
芮不通三人的臉色變得越發的不好看起來,大殿中的氣氛也是異常的沉重。就在這時,嚴福回來了,帶著沈傲一並出現在養心殿中。他們的到來,似乎帶來了一陣的春風,讓大廳中的氣氛都不在那麼的壓抑。
乾文帝也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目光先向著嚴福看去,在看到對方輕點了一下頭之後,便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沈傲一定已經知曉,便松了一口氣。即是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沈傲還敢來,這足以說明對方會有一個讓大家滿意的解答方式,反之的話,怕是這小子一定是百般理由的推諉,是不會入殿的。
從嚴福的身上轉移,目光在落到沈傲的身上時,乾文帝的面色瞬間變得和善了許多。
十六七歲的年紀,說是幾天一個樣也並不為過。不管是個頭還是氣質,都在迅速的發生著變化。就像是現在,乾文帝僅是一陣子沒有看到沈傲,便發現他又長高了,也似更沉穩了,當然也更帥了。
眉宇之間仔細看去的話,已然有了一些自己年輕時的模樣。看到沈傲,就像是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一般,感嘆著時光的流逝,乾文帝思緒似是回到了很久之前,人座在那里一時是呆住不動。
沈傲這個正主終于出現,芮不通三人的目光先是從其身上掃過,接著就低著頭,等著皇帝示下。雙方都來了,事情也是應該有一個結果的時候了。
這一低頭,足足是四五息的時間,卻是沒有半點的聲音傳來。三位重臣恪守著職責,並沒有抬頭看去,倒是沈傲並沒有顧及這些,他是一直抬著頭,也自然看到了乾文帝愣神的那片刻迷離。
「陛下,陛下。」嚴福也注意到了乾文帝的走神,輕聲呼喚著,將其從神游中扯了回來。「哦,忠國公,芮愛卿三人奏你工作馬虎,敷衍于事,說是由你主持的田畝核算工作出了誤差,繼爾懷疑大乾錢莊之事由你主持,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有關這些,你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一開口,乾文帝便把事情的前後說得十分清楚,更是在告訴沈傲,如果這件事情解決不了,所謂的大乾錢莊之事怕是與你就沒有什麼關系了,茲事體大,你可要想好了之後,在認真的回答。
乾文帝把事情說的如此之重,這也是出于他對沈傲的了解。說這個人勤勞吧,很多事情上是能躲就躲。比如說上朝之事,除非事情重大,不然根本不可能會在朝會上見到他的蹤跡;還有太子系的人被統一斬首,規定過要所有在京的四品以上大員分數到位,為此一些個生了病,病情不是很重的大員都去觀禮了,唯有沈傲一人缺席。
說他犯懶吧,國昌隆也好、仙味居也罷,人家都經營的很好。又先後推出了那麼多新鮮的東西,這豈是懶人之所為。
如此看來,沈傲不是懶,而是他對于不感興趣的東西便是連一個敷衍之心都沒有。乾文帝擔心沈傲會不重視戶部三位大員的彈劾,這才有意的提了大乾錢莊之事,意就是在告訴沈傲,這件事情你不能給出一個讓大家滿意的說法和答案,那就會影響到你入主大乾錢莊,想必事情變得如此重要,沈傲是一定會認真對待了。
乾文帝終是多慮了,涉及到自己的名聲,不用別人的提醒,沈傲也不會兒戲,他很清楚,古時一個人的名聲有多麼的重要,這種自毀長城之事他是絕對不會干的,更不要提別人想要踩他,他更沒有束手待斃的道理。
幾乎也就是乾文帝這邊一開口,沈傲便抱拳似是很恭敬的說道︰「啟稟陛下,臣想與三位大員對辯一番,還請成全。」
「準。」沈傲那幅認真的模樣落在乾文帝眼中,讓他十分的滿意,隨即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謝陛下。」沈傲又是抱拳行禮之後,這便轉身看向芮不通三人,隨即開口︰「三位大人,但不知道你們質疑下官什麼?又有什麼證據嗎?」
話說的是中規中矩,但同樣的話由沈傲的口中說出來,頓時給人一種盛氣凌人之感。
站在三人隊伍中的姜代感受到了沈傲的傲氣與不服,眼中閃過一道冷笑,原本他還想如果沈傲肯認錯,表示自己因為時間緊,任務重,核算的時候並沒有太過仔細,主動承認錯誤的話,那他也會考慮放過對方一馬,只要交出金部主事之職就是,你還是回去當你的國公爺,豈不美哉。
可是現在,他竟然當著皇帝的面質疑自己,那豈不是說他沒有錯,錯的是自己嗎?若是如此,他怎能甘心。即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他便送對方一程便是。
心中念著一句,這可是你逼某的。姜代便向前站出了一步,面對沈傲很是嚴肅,又似是說教般的說道︰「沈主事,田畝之數關系重大,涉及到朝廷一年需要征多少的糧賦,涉及到國之根本,豈能兒戲,沈主事初來乍道,怕是還不知其中的厲害關系,所以」
「姜大人,下官問的是,你在質疑什麼,可有什麼證據?而不是上來就蓋棺定論,明白嗎?」不等姜代那教訓人的話說完,沈傲便已將其打斷,厲聲反擊著。
不是沈傲一定想要咄咄逼人,按著姜代話中的意思,若是自己再不發生的話,對方便要直接定自己的罪了,他如何能忍。
朝廷上有著朝廷上的規矩,上官說話的時候,尤其是話沒有說完,下官是不能隨意的發聲質疑,這已經是百官私下認可之事。沈傲不等右侍郎姜代將話說完,便將其打斷,這就是不守規矩的表現。姜代听了耳中,看在眼中,自然是心中氣憤,這便想要以上官的名義教訓沈傲兩句。
「嗯,忠國公所說不錯,還是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說。」
姜代還未開口,乾文帝先行表態了,不僅沒有要怪沈傲打斷上官之言的意思,反而還在向著沈傲說話。一時間,原本準備好的那些話都被姜代生生的憋在心中,十分難受。
乾文帝一開口,芮不通與丘旭兩人皆是渾身一振,這個偏向的是不是也太過明顯了一些呀。看來他們還是低估了沈傲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一時間聰明的兩人決定不在開口,靜看事情的發展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