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劇烈的敲打之聲,讓外圍看熱鬧的百姓是越來越多,很快就擠滿街道的兩頭。
「教主,兄弟們都來了,佔據了各個位置,隨時可以動手。」
「宗主,我們的兄弟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且我們還看到四方教的人也在人群之中。」
嘀咕聲在人群里不絕于耳,借著這個混亂的時機,沈傲親命的四方教教主封萬里和歸一派宗主孫伏虎的身邊也是兄弟越聚越多。
現場形勢的發展,讓這兩位面色發緊,拳頭更是握了松,松了握。
從回到大梁城之後,兩人沒有選擇加入到大乾軍隊,成為其中一員的那一刻,便已算是默許了加入到忠國公府的懷抱之中。此時眼看著國公府有難,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
可問題是,之前並沒有接到任何的命令,如果現在冒然出擊的話,暴露了自己實力倒是小事,耽誤了國公爺的大計那才是不可饒恕的。
動手還是不動手?
兩人尚還在猶豫之間。忠國公府的大門卻在這一陣陣急敲之聲終于敞開了側門,耿亮這位護衛的身影又一次的出現。
這一回出來的耿亮,帶了足足上百安保護衛,他們由側門中魚貫而出,擋在每一名衙役的面前,如狼似虎的目光狠狠的盯著他們,似乎一聲令下,隨時就可以動手將衙役打倒在地一般。
「你們要做什麼?」面對著安保護衛的逼近,最先受不住的就是這些衙役們,他們竟然先開口出聲問著,且那聲音中怎麼听似乎都帶著一絲顫抖之意在其中。
這便是大理寺的那些衙役,或許欺負百姓他們一個頂兩,耀武揚威,可真當面對著權勢之人,尤其是實力較之他們更強之人,很快就露出了慫意,露出了原本就屬于他們那怯弱的一面。
相比之下,銀甲衛卻是厲害了許多,至少他們不會因對手的強大而害怕。只是可惜,這一會的銀甲衛們都去了定州城,在成為不了這些衙役們的後盾。
衙役們那無能的表現落到了周邊百姓的眼中,頓時引來了一陣陣的哄笑之聲,听在幾位大臣的耳中,他們是個個面色難看。包括範師通和慶王也恨極了這些忠國公府的護衛們,他們也太不拿衙役當回事了,不管怎麼說他們也代表著皇權不是,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次忠國公府借用著蠻人公主與他們利益綁到了一起,他們還真不想管這樣的事情。
慶王也好,範師通也罷,心中恨,卻不會開口說出來。他們不會忘記自已此來的目的,自然就不會落井下石。右僕射百里貴則是不然,眼看著忠國公府的護衛們如此的強勢,心中的不快當即就發泄了出來,「看看,看看,不過就是一群家奴而已,竟然也敢與朝廷為敵,這股風氣當真是不好好的煞一煞是不行了。」
「百里大人說得極是,這一次本王要進府拿人,是誰擋了本王,也要被一同治罪。哼!所有人听好,袁皇貴妃懿旨在此,听旨吧。」襄王由懷中一掏,一道懿旨這便被拿在了手中。
「臣等接旨。」雖然面見懿旨不用下跪,但出于禮貌和尊重,百里貴還是彎下了腰,一幅畢恭畢敬的模樣。
有了百里貴做出榜樣,慶王與範師通相視一眼之後,不管心中如何的不悅,卻也只能彎腰行禮。
這些個大臣一帶頭,圍觀的百姓們瞬間便是啞然一片,沒有人再出上一聲,且也都低下了頭,一幅聆听般的模樣,引來了整個街道上安靜一片,落針可聞。
便是耿亮等護衛,這一刻也只能放下了盯著衙役們那凶狠的目光,雙手抱拳彎腰而立。
這即是懿旨的厲害所在。除非有皇帝的旨意,不然的話它便是旨意,讓人不得不接受的命令。
將所有人的表現看在眼中,襄王很想仰天大笑,你們不是能嗎?不是厲害嗎?甚至可以和代表著皇令的衙役們爭鋒相對。那有本事也無視懿旨呀。如果有人敢這樣做,襄王便可以治對方一個大不敬之罪,將其拿下入獄,甚至于當場殺了也有可能,旁人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只可惜,這此護衛奴才還知道分寸,讓襄王想要當眾殺人的想法無法得以施實。但不要緊,只要能進府找到蠻人公主一行,回頭便治對方一個欺瞞之罪,那個時候也保證忠國公府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等沈傲回來,整個忠國公府都被查抄了,他卻是拿自已無可奈何,那般的臉色想來會是十分好看吧,不知不覺襄王的嘴角就掛起了微笑,繼爾轉變成想要大笑。
可是這股笑意還沒有完全的爆發出來,另一道聲音便打破了這種氣氛。「杜大人到!」
人群之外,行來了一輛軟轎,十幾名護衛于左右相隨,由百姓的隊伍中穿插而過,向著忠國公府大門前而來。
內相杜晉來了,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出現,引得不管是慶王、範師通還是襄王和百里貴都有些狐疑,他們弄不懂在這種大局以定的時候,杜晉還來做些什麼?
如果說之前出現,阻止襄王拿出懿旨還算是有些作用的話,現在懿旨已經被拿了出來,他在出現根本不可能挽回大局,再現無益也。
不應該出現的時候,杜晉出現,自是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以至于襄王都忘記了宣讀手中的懿旨。直到軟轎于府門前停下,一身一品大員紅袍官衣的杜晉走了出來,眾人的目光也緊跟著落了過來。
「呵呵,看來老夫來的還並不晚。」杜晉曬然一笑,目光先是落到了襄王手中那未打開的懿旨面前,接著又是哈哈一笑,伸手入懷,很快另一道懿旨也被他拿在手中,「很不巧,老夫手中也有一道趙貴妃娘娘的懿旨,但不知道誰先來宣讀好呢?」
「什麼?」慶王和範師通聞言,又看了看那舉起的懿旨,自是喜不自勝。趙妃也是貴妃,雖然不如袁皇貴妃,前面多了一個皇字,但品級已然是很高了,除非有皇後或是皇太後的懿旨,不然的話,其份量與襄王手中的相差不多矣。
更為重要的是,朝廷應該只會發出一種聲音,尤其像是懿旨這樣要記載于史書中之物,那就更要謹慎再謹慎。倘若兩道懿旨代表著不同的意思,豈不是在告訴外人,大乾後宮並不是抱成一團,是在相互間勾心斗腳嗎?
倘若如此,怕是現在做為管理著後宮第一人的袁皇貴妃將會承擔極大的責任,相反,只是輔助管理後宮的趙貴妃責任卻是要少上許多了。即便是皇帝回來知道了這件事情,板子也會落到袁皇貴妃的身上,對于趙貴妃最多是斥責而已。
正是看到了這個可能出現的結果,思量再三之後,杜晉才于一大早入了宮,並求見了趙貴妃,弄來了這麼一道可以保下忠國公府不被查抄的懿旨來。
緊趕慢趕,怕的就是忠國公府已經被查抄,如此這道懿旨便沒有在拿出來的必要。現在看來,倒還不算是太晚,杜晉不由便長松了一口氣。
他是松了一口氣,可落到了襄王的眼中,卻是讓他氣怒不已。他想不到杜晉竟然也請來了懿旨,且用腳後跟去想,都知道趙貴妃對沈傲的袒護,那懿旨中會寫些什麼,便也可以得出結論了。
兩道不同的懿旨同時出現,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
做為事情的始作恿者,襄王再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一旦事情傳到了父皇的耳中,會是什麼結果?
這一刻的襄王是臉色一變再變,心中更是將拿出懿旨的杜晉給恨上了,他實在不明白,這個看似只知道一心做學問,連政事都很少過問的內相怎麼就會站在忠國公的那一面?
為何就不能幫助自己?他可是擁有三珠榮譽的皇子呀,且還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之人,不僅在朝堂之中有很多的官吏以自已馬首是瞻,即便是在藩王之中,也有齊王做為大靠山,這般強大的勢力下,杜晉要選擇也應該是投向自己這一方才是嘛。
襄王又豈能知道,杜晉會幫著沈傲,自然是那本《東周列國志》的作用,那本書現在已經編寫了大半,他自然是有功勞的,沈傲的功勞只會更多,這樣一本傳世之作就要面世,對杜晉而言那才是他的一生之所求。為了這個目的,他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現在來威脅到沈傲的。
襄王的眼楮珠子還在轉個不停,杜晉卻不想再給他太多去考慮的時間,「襄王殿下,慶王殿下,兩位大人,是否可以回府回衙了?」
弄出這麼大一個陣仗,眼看事情就要成功了,現在卻要回去,要無功而返,襄王自然是心不情願,面目赤紅,站立那里久久沒有話說。
襄王不說走,其它人自然是不能離開的,畢竟誰也不知道襄王一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倘若要來一個魚死網破,非要拿著袁皇貴妃的懿旨進入到忠國公府,他們還真攔不住,即便是拿出了趙貴妃的懿旨來,也一樣是無濟于事。還只會把皇家的矛盾給公開化了,最終皇帝一怒,在場的每一個人怕都要挨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