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州軍佔領了石勒城,卻沒有這里燒殺搶掠,這完全出乎了義渠梟的意料。原以為在回到這里的時候,一定是烽火連天,一旦發現城池遭殃,他便可以借著這股子怒火,讓大軍發起沖鋒。即便是為了報仇,想必他帶來的北狄勇士們也會發揮出近十成的戰力,那個時候他便很容易可以搶回石勒城,打敗吉州軍,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財物。
偏偏吉州軍並沒有這樣去做,遠遠走來的時候,城內竟然是十分的安靜,哪里有一點火光的模樣。看到這里,義渠梟就生出了不好的感覺來。果然,很快城樓之上就出現了他們的家眷,還有就是那一萬戰俘。
北狄竟然被威脅了!
這個局面讓義渠梟不知如何面對,攻不能攻,退不能退,只得帶著大軍囤集于城下,一臉不甘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王都,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等義渠梟想出什麼辦法的時候,兩萬匈奴先鋒騎兵大軍就趕到了這里。迎接他們的是匈奴戰俘,其中卜家族長卜杰就被綁于城樓之下,讓匈奴騎兵看到這一幕,哪里還敢輕舉妄動?
蘭道順更是下了嚴令制止下面的騎兵不可枉動。他不敢去想,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卜家的族長被害死了,那卜家那些子弟會與他善罷干休嗎?
說起來蘭道家族的實力是僅次于卜家,如果真打起了內戰,結果是不敢想像。
就這樣,城下的騎兵是越集越多,空有著攻下城池的能力,卻是無人敢于去做。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流逝著,又是兩天之後,蘭道順不得不服軟,主動找到了北狄王義渠梟,商量著是不是派使者入城談判。
眼看著天氣是一天天變冷了,誰也不知道老天何時會降下大雪。如果不能在大雪之前談判成功,與吉州軍達成共識的話,結果堪憂。不說其它,只說那些被綁縛的幾萬戰俘,怕都會被凍死。這樣一來,不管是對于北狄還是對于匈奴都是極大的損失。
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是絕對不會眼看看曾經的同袍被凍死在自己面前,那將是他們無能的體現。如此一來,不管是北狄還是匈奴內亂必生。一個連勇士都不知道保護的政權,怎麼可能得到下面人的擁戴,推翻他們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為了自身的穩定也好,為了不生內亂,不削弱自己的實力也罷。此時此刻,談判似乎就成為了唯一解決的方式。好在的是,他們也看出來了,吉州軍並沒有要大開殺戒的意思,只要他們不進攻,那些戰俘除了被太陽曬,夜晚會冷一些之外,吃的喝的還都是有保障的。
盡管很是不情願,可沒有更好的辦法之下,義渠梟也只能低下上那高傲的頭顱。派上了使者乘左富去與吉州軍談判。
事實已經證明,只有乘左富這樣識時物的人才能談成事情,換成旁人,去了之後一幅趾高氣昂的樣子,那是一定會被殺的。
吉州軍之前殺了使者的事情可不是一次兩次了,真是難以像想,他們還是那個知禮且懦弱的漢人們。怎麼看,好像他們反成為了軟弱的漢人,吉州軍倒成為嗜殺的,只講拳頭大小的異族了呢?
不管乘左富願不願意,大王即然有令,他只能服從,只好戰戰兢兢手持著旌節,來到了城上,和匈奴派出的一名使臣一道被吊籃給吊到了城樓之上。
王宮大殿之中,唐傲接見了兩位使者。高高座于王位上的唐傲很是慵懶的看了看來人,發現還有一位「熟人」的時候,不由呵呵一笑,「兩位,遠來勞頓,不如先好好在城內休息一下,改日我們再談吧。」
「不!尊敬的吉王殿下,不用改日了,我們還是現在就談吧。」早已經熟悉了這一套的乘左富進得殿內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哪里有一丁點有骨氣的模樣。
跟隨一同前來的匈奴使臣,眼看著乘左富跪在了地上,也是效仿般的雙膝跪地。剛才進入王宮的時候,他就被那些一臉殺氣的大漢將軍給嚇到了,現在只是習慣性的隨眾而已,看著乘左富下跪,他也是連忙跪下。
乘左富想早一點談判,一來是他是真的害怕,誰知道時間一長,吉州軍會不會生出殺他之意。二來,馬上大雪將至,大軍駐扎在城外,保暖很是問題,城上的幾萬戰俘生命也是堪憂,實在容不得他繼續的耽誤下去。
乘左富談判心切,這讓唐傲十分的滿意。他又何償不想快一些離開這里呢?一旦天降大雪的話,他們在想離開這里將會是難上加難。若是這個時候有人打吉州的主意,主力在此無法回援,弄不好老巢就被人給端了,這可是唐傲所不允許的事情。
如此,便是兩好嗄一好,在大家都有心想要快一些解決問題的大環境下,接下來的談判可謂是十分的順利。
所說的順利,指的是唐傲提出條件,乘左富和匈奴使臣用心記下而已。事情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他們已然沒有什麼底氣去和唐傲叫板了。
按著唐傲所說,兩名戰俘換一匹戰馬,吉州軍便願意退出去。當然,這只是對匈奴人的條件,對上北狄的時候,還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想要讓他們歸還石勒城,包括之前所佔的木吉城,還要拿下兩萬戰馬來。
這個要求可謂是獅子大開口。可乘左富卻是一點還價的樣子都沒有,都點頭答應了下來,只是說明茲事體大,還需要匯報給大王知曉才能定奪。
「可以,你們可以回去慢慢的想,什麼時候想通了,在來與我們談判就是,本王不急。」唐傲呵呵的笑著。他當真不會著急嗎?肯定不是,只是他相信在這件事情上不管是北狄還是匈奴一定都比他還要著急。他這樣做,不過就是想要更好的抓住主動權而已。
乘左富兩人僅僅是在城內呆了兩個時辰便離開了,等到他們將唐傲的要求傳達之後,北狄也好,匈奴也罷,都變得沉默了起來。
北狄和匈奴比之人口、資源、經濟能力差之大乾太遠矣。但他們還是能夠成為平等的地位與之對話,依仗的就是他們手中的戰馬而已。
乾人不善養馬,且也沒有足夠好的大環境去養馬,這是他們的弱點。沒有足夠的騎兵之下,才讓北狄與匈奴生出了一種天然的優勢,他們可以依仗著戰馬的速度和靈活性時刻給大乾以威脅,對方卻威脅不到自已。這一切都是戰馬之功。
可是現在,卻要將戰馬交出大部,他們又豈能願意。按著唐傲所說,北狄大約需要交出戰馬兩萬五千匹左右,匈奴也要交出去萬匹左右,這種數量對他們已然造成了一定的創傷。
更可以想像,一旦得了這些戰馬,原本就很強大的吉州軍將更不可敵。可以說有他們在吉州一天,就斷送了他們進入中原之路,難道他們要永遠的偏安一隅不成?
不想給戰馬,不想讓吉州軍變得強大。可是現在他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真要奮力一擊嗎?若是這樣的話,就算是這一仗打贏了,也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接下來還可能會眼看著自家內亂,這個結果同樣是他們所承受不了的。
打是一定不行的,那便只能退讓。義渠梟與蘭道順兩人一翻商議之後,決定再派人入城,與吉州軍討價還價,最好是可以十俘換一馬,這樣他們並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價,吉州軍也不會變得更加強大。
乘左富不情不願的三入吉營。只是這一次,相比于以前更快的出了城,帶來的消息讓北狄與匈奴都是大跌眼鏡。吉王改了,竟然一俘換一馬,且就要城下兩軍帶來的戰馬就可以。如果不可意,那便不用再談了。還有,為了給予對方警告,從明天一早開始,一天會殺上十名北狄和匈奴的戰俘。
你們不是想少付出一些戰馬嗎?那好呀,你們完全可以座等著我們把戰俘全數殺光,這樣一來,你們就可以不用付出戰馬的代價了。
「他怎麼敢?」義渠梟听著乘左富的奏報之後,臉色漲紅。原本是想討價還價一番,可誰想到,要求反而更高了,這豈不是說他們還要付出五千戰馬才能與吉州軍達成協議嗎?
相比之下,蘭道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北狄要多付出五千戰馬,他們匈奴卻在多付出一萬戰馬,想想都讓人心疼不已呀。
他們也不想一想,現在主動權在誰手中。在說了,與唐傲這樣的資本家去談判,主動權還不在手中,那你不被宰還等什麼呢?
但讓他們就此讓步也實在是心有不甘,不管是義渠梟還是蘭道順都沒有馬上下決定的意思。直到一晚上過去,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二十名戰傳俘被從城樓上扔了下來,他們終于感覺到了害怕。
雖然他們也看出,吉州軍扔下的戰俘都是之前受了傷,且傷勢頗重,活不了幾天之人。但那畢竟是鮮活的生命呀。戰俘被殺,下面的勇士們變得燥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