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列著整齊的隊伍,步伐一致的歸一軍一亮相,便讓雷鳴不由倒吸了的一口涼氣。
雷鳴能成為萬夫長,自然不是戰場小白。天下強軍也是見過不少,像是金甲衛、銀甲衛,在他眼中就算是強軍了。但還是沒有讓他生出壓力之感來,在忠王將精力向軍隊傾斜之下,他一直都認為吉州軍是天下強軍之一,是能戰之輩。便是比之金甲、銀甲也不惶多讓。
可是直到現在,看到黑衣黑甲的歸一軍現身,他才發現自己錯了。這支軍隊帶給他的壓力,竟然是始無前例。
尤其是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更讓雷鳴堅信,這是一支見過血的軍隊,是步兵中精銳中的精銳。
雷鳴都被震到了,更不要說他手下的七千士兵。一些老兵還好一些,同樣見過血,習慣了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即便是心中震撼,但還能挺的住。可是那些混入隊伍中的新兵就完全不同,雖說他們也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但訓練不同于實戰,當殺氣撲來時,不少人腿肚子不由自主的開始打顫。
「殺!」
步調一致的歸一軍,一路而來就沒有停止的意思,直到雙方間的距離不足五十步的時候,孫伏虎那厚重的聲音響起,當下殺聲震天。
以連排為單位,三人一組,互相依靠、互相襯托、互佑其左右之安全。歸一軍這一沖擊而來,便讓遼州軍的陣型變得混亂了起來。
以往大軍的拼殺,都是呈一字長蛇陣互相沖擊。你來我往間,往往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會獲得最後的勝利。可哪里有像吉州軍這般,突然間分兵而來,完全沒有要以硬拼硬的意思呢?
歸一軍的分兵由全面攻擊變成了重點進攻,是雷鳴沒有想到的。也從來沒有與吉州軍交過手的他,還幻想著,就算是對方看起來殺氣更重,裝備也更好一些,但他手下有七千步卒,還是有些優勢的。且只要堅持上一陣,相信那些後撤的士兵一定會把這里的情況告訴樂明將軍,而援軍一到,就是他大舉反擊之時。
哪里又想到對手不按套路出牌,分而擊之,這就使得被重點攻擊之地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很快就有頂不住之意。而沒有被攻擊的地方,卻是一點壓力都沒有,一個個士兵傻戰在原地,不知道做什麼好。
「所有人听令,不用去管隊形了,哪里有敵人,就沖向那里。」雷鳴反應很快,發現自家的陣形跟不上對方的攻擊步伐之後,便馬上有了改變,大聲的喊著。
但就在他這猶豫片刻的時間里,很多被重點攻擊之地的遼州軍已然倒了一地,甚至有的個別地方,差一點整個陣營都被擊穿。
「殺呀!」听著雷鳴的喊聲,遼州軍們驚醒了過來,開始打亂攻擊陣型,各自挑選對手。
這樣的打法以前並沒有經歷過,以至于遼州軍們自亂了一陣,這又給了歸一軍殺敵的時間。又是數百的遼州軍被斬于刀下。雙方的兵力數量近一步拉近著。
當數量大致相同的時候,擁有著黑龍二爪旗幟的歸一軍根本不是其它所謂的精銳可以相比。除非對方是黑龍三爪旗的軍隊。
平時刻苦的訓練、玩命的體能激發,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全身鎖子甲的歸一軍戰士,讓他們很好的保護了自己,無懼于普通刀劍的攻擊,反之每當他們揮舞一次大刀的時候,往往對手身上就會多出一道不可避免的傷痕。普通的遼州軍士兵擋不住一刀之威,強悍些的老兵也不過就是兩刀便可解決了。
更重要的還是歸一軍進攻的陣型,這種合三人之力有如一人般的攻擊方法,不僅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也能夠達到更好重創對手的目的。有很多時候,面對著遼州老兵精銳,往往三人三刀會近乎于同時般落下,讓人防不勝防,無法可防。
三三制的完美陣型加大了歸一軍的輸出傷害,以連排為單位的箭矢攻擊陣形,分兵出擊下更是給敵人以一種他們無處不在,人數眾多般的感覺。
最終,當訓練、裝備、陣型完美合一之後,讓五千歸一軍成為了收割機,但凡是擋在他們面前的敵人,無不是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會被擊破,擊倒在地,露出一個又一個漏洞,空出一片又一片的無人真空之地。
歸一軍的實力,第一次在戰場之上得以完美的體現。
雷鳴是一位好的統領,從不克扣手下士兵們的軍餉,平時訓練的時候也不會偷懶,使得他所帶的這七千人擁有著不錯的戰力,成為了忠王眼中遼州軍精銳的存在。
這樣的軍隊,或許面對其它藩王之軍的時候稱的上是雄師,可面對更為強橫的歸一軍,他們還是表露出了太多的不足。比如說裝備上的差距,互相配合的並不默契、氣力上的不足等等。
但凡有一條就可以稱為致命,成為被打敗的原因之一,更不要說這麼多的不足全數體現出來之後,除了最先靠著士氣擋下了歸一軍的第一波攻擊之後,接下來較量開始後便是士兵一片片的倒下,在無翻盤的可能。
「好厲害,撤,後撤。」僅僅是一刻鐘的時間之後,雷鳴在看到已方至少戰死了三千人左右時,瞪大著眼楮的他不得不下達了後撤的命令。即是明知不敵,還要在戰下去,那不是勇氣,而是愚蠢。
「這就想走了?」正殺的興起,還沒有過癮的孫伏虎,眼看著敵人要走,哪里肯依,下著沖鋒的命令,要求歸一軍粘上對手。事實上,不用他去下命令,手下的戰士們也會這樣做的。看起來殺了對方三千人,已經是不錯的勝利戰果,可實際上,近一半的歸一軍戰士還沒有搶到人頭呢,這個結果怎麼能讓他們滿意。
雷鳴敗了,最終不得不咬著牙,流著淚,又留下了兩千人斷後,他帶著余下的兩千人向後飛逃而去。相比之下,雷鳴的表現還是不錯的,比他更不濟的是樂明將軍。
原本的兩翼包抄之策失敗了,不僅如此還扔下了不少尸體的樂明,終于做出了後撤的決定來。只是這個時候,命令下的終還是太晚了,混亂的軍隊,加上連日來只顧著趕路而忽視了體能恢復的士兵,連晚飯都沒有撈到吃,早已經無法發揮原本的戰力。更不要說混亂下的後撤,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下,還能發揮出幾成的戰力。
後方,等待他們的可是比之歸一軍只強不弱的虎賁卒了。
刑四與左壯兩人早就整戈待發,得到了良好的休息,補充足夠食物的他們,現在都處于最巔峰的狀態。賭注之下,讓他們的斗志無形中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戰意升騰之下,目標終于出現在視野之中。
「哈哈哈,終于來了嗎?沖呀,殺光敵人!」左壯這位身高一米九的漢子一聲大喝之下,已遠忘記了他的職責是在這里建立一道防守之線,敵人的出現刺激的他是殺性大起,竟然主動展開了攻擊之勢。
兩千虎賁卒在他的喊聲之下,狂叫著,大步飛奔前方而去,就像是一把尖錐一般向前捅去,無往而不利。
「混蛋,我們的任務是防守,不是進攻。」刑四看到了左壯的表現之後,恨恨的跺了一下腳,然後大聲的喝止了手下蠢蠢欲動之心,頭上不由自主的流出了冷汗。
吉州軍的五斬中可是有著明確的規定,不听命令者—斬!耽誤軍情者——斬!左壯的所為,一下子就等于犯了兩條呀。
只是這一刻在想去提醒對方,顯然已經晚了,已經沖出的虎賁卒又豈是可以靠喊給叫回來的。無奈的刑四只得將手下一分為二,派出了一千人去守住了原本左壯要守住的方向,盡可能的補上這個漏洞,阻攔著迎面而來的遼州亂軍從自已這一邊沖出去。
已經被刺激的興起的左壯早已經忘記了軍令,山匪出身的他信奉的是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讓他帶著兩千力大的虎賁卒一入敵軍身邊時,就幻化成為了殺神,丈長的大刀手起刀落間一個又一個遼州軍士兵的腦袋便與身體分了家。
撼山衛用的是丈長的亮銀槍、歸一軍用的是鋼刀、虎賁卒的武器便是三米多長的大刀了。當刀身被他們掄起來的那一刻,當真是遇物催物,遇敵殺敵,無人可擋。
雖然只有兩千人,但他們卻有如惡狼一般,落入到群羊之中,帶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鮮血飛濺。
敗軍之師,不可言勇。士氣低下的遼州軍被左壯帶兵這一沖讓原本混亂的陣型更加的混亂了。起初還有人試圖進行反沖擊,但當他們一靠近虎賁卒便會身首異處之後,現實讓他們認清了敵人的可怕,但凡是聰明人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如此,戰場之上,出現了一股子奇觀,便是左壯所帶的兩千虎賁卒之軍有如一塊頑石一般屹立于戰場之上。奔逃來的遼州軍就像是急沖而至的水流,遇到了頑石後會不由自主的分流于兩旁,不敢靠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