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慶王大帳中一整夜沒有熄滅油燈。等到天一亮的時候,他便叫來新州總兵羅海和遠定侯朱恪,通知他們集合大軍,準備向吉州軍正面發起進攻。
「為什麼由我們發起進攻。這可不是攻城,是野外戰斗,騎兵的速度更快,不是應該由他們先手嗎?」羅海提出了不同的意見,臉色十分的難看。
他原本是費青松的義子,雖然一直被壓著,但生活無憂,天塌下來也有義父頂著。可是現在,他殺了義父奪了兵權之後,並沒有想像中獲得了自由的樣子,相反事事不順,現在還要讓他去打頭陣,他實在是想不通。
這一次新州兵可是足足出動了七萬人,但是現在,只剩下兩萬余人而已,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叫你們怎麼做就怎麼做,違抗軍令者——斬!」慶王面對著俄里吉和阿史那雄的時候會低頭,那是因為實力不如人。可是面對羅海他可是絲毫不懼,說話的口氣自然就硬了許多。
至于說羅海不高興,他慶王又如何會高興呢?這一次他也死了一萬人馬呀。要知道,屬于听他命令的軍隊只有兩萬步卒而已,這就等于是損失了足足一半人呢。
慶王拉下了臉面,還抬出了軍法,那不管羅海願不願意,都必須要執行。這便只能抱拳答應了一聲,下去準備。
羅海一走,慶王目光看向到遠定侯朱恪的身上時,便關切的說著,「一會沖鋒的時候,讓羅海帶著那兩萬步卒打頭陣,你盡可能的保存實力。如果事不可違,我們就要去想其它的辦法,大不了不回新州了。」
這便是昨天晚上範師通給他出的主意。損失如此之大,新州可謂是元氣大傷,加之那里原本就緊靠著西蠻之地,誰又能保證俄里吉回去之後不會打新州的主意呢?
而以現在他們的實力又怎麼可能保的下新州,即是如此,還是早做打算的好。至于羅海的死活,反正之前就是利用他,他也非是慶王的嫡系,死就死吧。
「諾。」朱恪答應了一聲,便也下去準備了。
大帳中沒有了旁人,慶王便也沒有了顧忌,看向範師通時他問著,「老師,本王是不是很無能。」
面對這個問題範師通當然不敢實話實說,而是寬慰的說著,「殿下不必多想,只要我們人還在,就還有東山在起的可能。說起來,這一次全是吉王先出反爾,如果我們真的一條心的話,有他的幫助,攻打蘭城也不會如此的費力,就不會有這一次的大敗了。」
「是呀,吉王不守信,當真是可惡。但但我們的確與異騎苟合到了一起,我們沒有辦法拿這件事情去指責他呀。」
唐傲之所以公然的出走于聯軍,依仗的就是聯軍之中有異騎存在。若只是與慶王聯軍的話,他是不會做出這種斷人後路之事,不然的話,天下人指不定怎麼罵他。
現在好了,有異騎在其中。天下人就算知道他背信棄義,也會說他是伸明大義,不僅不會被人罵,還只是會被人贊揚。
一早上,慶王聯軍就動了起來,這自然沒有逃過吉州軍的雙眼。當下,吉州軍也做好了對方沖鋒的準備。
「傳令下去,讓所有人做好反擊準備。只要對方展開了沖擊,所有的家伙什都砸過去,不要吝嗇,用了多少東西,以後就給他們補多少。」唐傲臉色平靜般的說著。
這一次對手光是騎兵就有六萬左右,且都是精銳之師,反觀吉州軍,騎兵數量僅只有幾千而已,多是步卒。若是守城的話還好說一些,但像是在這樣的空曠之地交戰,是不佔什麼便宜的。
盡管手中有火器營和戰車營,但如果戰斗意志不堅定,一旦被對方沖破了防線,很可能就是全軍大潰敗。所以在戰斗之前,一定要堅定大家的戰斗決心。
這是對吉州軍的一次嚴酷挑戰。慶王聯軍竟然會在蘭城大敗,這是有些出乎了唐傲的意料。原本以為,對方佔了蘭城之後,才會想起來解決自已,且還不會動用全力,那他就可以一點點的吞食對方的有生力量。
卻沒有想到,蘭城大敗改變了戰場形勢,讓決戰提前來臨,以至于撼山衛都來不及增援自己,就讓吉州軍不得不面對著慶王聯軍的全力反撲。
戰局發展到現在,已然是沒的選,唐傲也不做其它的選擇,硬撼便是。
唐傲的命令傳達了下去,火器營一團長沈平安便下令把所有的天雷都拿了出來,做著拼光家底也要守住戰場的決定。
早上九時,太陽高高升起時,慶王聯軍陣營中兩萬步卒動了。
在慶王的點名之下,不管樂不樂意,羅海都只能帶著他的步卒做了先鋒。選出了一支五千人的步卒陣營,一排百人,共五十排,排著整齊的隊伍向五里開外的吉州軍大營邁步而來。
鼓聲擂動之下,西蠻騎兵于左翼、邏祿部和拔汗那騎兵于右翼,分別展開。
戰馬在大地上奔騰著,帶起了無數的煙塵,一把把彎刀被異騎握在手中,擺出一幅隨時會沖鋒的模樣。
四里
三里
兩里
五千步卒緩步而來,終于進入到距吉州軍兩里之地。但戰場上依然十分的平靜,吉州軍僅僅只是注視著這支越來越近的敵人,沒有絲毫要出手之意。
「咦,對方的天雷呢?為何不用?難道是前幾日用完了嗎?」騎于戰馬之上的向龍強,看到距離如此之近了,吉州軍還沒有動用天雷之意,不由是喜上眉梢。
之所以騎兵沒有發起沖鋒,怕的就是對方的天雷,那東西不僅動靜大,殺傷力也大。轟隆隆一響,所有的戰馬都不听使喚了,那還打什麼勝仗?
但若是吉州軍沒有了天雷,便不再可怕。只要讓騎兵沖到他們的陣營之中,憑著速度和力量優勢就是他們屠戮的時刻了。
此時,不僅是向龍強,其它的異騎也是個個露出了興奮之意。他們沒有想到事情的進展會如此的順利,而若是這五千騎兵就可以殺到吉州軍面前,攪亂對方的陣營,那接下來他們就會惡狼一般的撲過去,告訴這些乾人步卒,什麼叫做騎兵的厲害。
一里半
當有人預估出了實際的距離,聲落之下。吉州軍這里終于有了動靜,早就等待不及的沈氏巨弩做為第一波攻擊之物,開始在戰場上發威。
足有丈長,比成年人手臂還粗的弩‧箭,箭頭處包裹了一層的銅鐵,使之更具殺傷之力,一經射出,便裹脅著巨大的風聲飛撲而來。
「防!」五千步卒前三排的士兵得了隨軍的五千夫長命令之後,當下便舉起了手中的木盾,想要擋住巨弩的攻擊。
只是木盾太小了一些,面對著帶有鐵器的箭頭,就像是紙糊的窗戶一般,那是一扎就透。
速度太快了,本身自重又沉,巨弩一落到正在前進的步兵陣營中時,一穿就如糖葫蘆一般穿上一串。
即便是無傷人之力了,但本身的重量砸落到步卒陣營中時,依然還是會壓倒一片人,使得五千步卒就像是在大海颶風中掙扎的小舟一般,風雨飄搖。
「再上!」眼看著吉州軍放了巨弩,看到自家兄弟很快就成片倒下,眼中可以滴出血來的羅海強忍著心痛之感,發出了一聲大喊。
又是一個方隊步兵大步向前而去。只是相比之下,這個方隊的人數就要少一些,只有三千人,顯然羅海是擔心步卒死的太快了,無法起到吸引吉州軍火力的作用。
所謂打頭陣做先鋒,往往都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不要真的以為戰爭上的功勞好拿,刀劍無眼,弄一個不好,便是有去無回。所以成為先鋒者,往往執行的都是最危險的任務,通常也是能力最強者擔任。
有六萬異騎在側,相比之下羅海手中的新州步兵絕對不能說是實力最強的,一定要計較的話,實力都只能用弱來形容,但他還是承擔了先鋒之職,便只有一個結果,他們是炮灰,用來吸引對手火力的。
又是一個三千人的步兵陣形沖了出去,這一次他們的速度快了許多,很快跑過了幾里之地,來到了第一批步卒的身後,加入其中,擋住了其馬上要出現的敗勢。
「準備出擊!」
眼看著八千步卒沖上了正面戰場,雙方間開始你來我往的弓箭對射,已經將吉州軍的注意力吸引,俄里吉和阿史那雄幾乎同時做出了沖鋒的命令。
雖然雙方距離有數里之遙,但像是轟天炮和天雷投石機的巨大身影還是能夠看的清楚。深知那東西的厲害,往往沖鋒的人越是密集,引來的炮火就會更強。這一次沖鋒之時,異騎們便有了對策,那就是一次沖鋒的人數不會很多,往往只有千騎左右。
一波千騎沖過之後,接著才會有第二個千騎沖出。這般一來,就算是吉州軍的火炮轟擊,所帶的殺傷力也限,且還能更多的浪費對方的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