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開始航行。
西法坐在面向窗戶的桌子前面,拿出信低,圓肚鋼筆和墨水,開始寫信。
‘奧斯維得先生,我剛從斯蓋島上回來,我發現這座島和風車島一樣,都是信仰‘阿斯圖卡’,不過這座島明顯比較正常,沒有奇怪詭異的事情發生。’
‘我還會繼續調查其它海島,另外,我想打听三個人的消息。他們應該已經死了,畢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所以,如果你能夠提供他們後代的信息,我將非常感激。’
‘這三個人分別是拉爾夫.泰恩、塞利斯.紐曼、簡.布蘭妮。他們曾經搭乘一艘名為‘閃耀的黑色星辰’的船前往因蒂斯,該船在海上遇難後,這三人在達米爾港上岸。’
‘如果需要扣除貢獻,並且貢獻不夠的話,請允許我後面補上,優先將相關的信息送給我。’
落款處,西法寫下‘公爵’這個詞語,確認無誤之後,便等信紙上的筆跡干了,才將它裝進一個信封了。
接著,西法拿出金屬短笛,吹了一聲。
他感受到靈性的擴散,片刻後,便有虛幻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
一只擦得發亮的厚實皮鞋從門中伸了進來,踩在了房間的地面上,接著是線條筆直的純黑色長褲,然後是同色的燕尾服,最後,戴著白手套的無頭信使完全進入房間。
信使手按胸口,向西法鞠了一躬,然後站在一邊,等候西法的吩咐。
西法把信封遞給它︰「請交給奧斯維得。」
無頭信使接過之後,沒有立刻收起來,而是一遍又一遍地撫平信封,看得西法嘴角微微抽搐。
信封上有幾道不起眼的折痕,直到它們消失,無頭信使這才收起信件,然後再次鞠躬,退出了房間。
信使走了之後,西法休息片刻,見外面太陽已經下山了,便拿起手杖,前往船上的餐廳。
晚餐是自助餐,船上餐廳里擺放著三張長桌,鋪著白布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食物,食物的種類很多,份量也很足,味道似乎也不錯。
只是食材相對普通,不過,會來餐廳用餐的,都是二等艙和三等艙的船客。
至于買得起一等艙的客人,他們有專門的廚師,能夠享受到船上最頂級的服務,根本不用光臨船上的餐廳。
這一路走來,西法沒有發現理查德,沒有發現想對他不利的人。
西法倒是不擔心理查德跑了,畢竟自己還沒給錢,而且人又是教會介紹的,不可能這麼沒擔當。
至于後者,那就更不擔心了,他只擔心那些人沒上船,害他白花錢。
餐廳里,西法環顧一圈,先是看到了小保羅一家。那個不知道是生父還是繼父的男人,正坐在桌子邊看著報紙。小保羅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直不安分地到處看著。
瑪琪女士正在給丈夫和孩子挑選食物,一張桌子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趟,最後把裝滿食物的盤子放到丈夫面前,還引來他幾聲低罵。
「你干什麼!」
一聲尖叫突然響了起來,西法看過去,便見到了之前那位發色酒紅的女士,她滿臉怒容,指著上船時抱怨西法走得太慢的健壯男人,指著那把亞麻色頭發扎成一根辮子的男人叫道。
「你剛才做了什麼!」
這個男人先是一臉迷惑,跟著涌起幾分怒色道︰「我什麼也沒做。」
「胡說,剛才我明明感覺有人從背後捉了我一把,我轉過身來就看到你了。說,你是不是偷偷地模了我。」
四周的船客一片嘩然,紛紛指責著這個男人。
腰上別著左輪的男人吼了起來︰「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
「我不管,船長,船長在哪里!」那位女士一口咬定了辮子男人,鐵了心要找他的麻煩。
西法搖搖頭,取了食物,走到一邊。
很快船長來了,把這兩人客客氣氣地請出了餐廳,以免影響其它船客用餐。
片刻後,小保羅一家也走了。不知道瑪琪說了什麼惹她丈夫不高興的話,一路上,那個男人非但對瑪琪惡相向,還不時推她一把,引得船客側目。
用過晚餐,西法在甲板上吹了一陣風,欣賞了一下夜色下的海景,這才往船艙走。卻在不遠處的甲板,看到那個男孩保羅坐在地上,正抱著膝蓋,腦袋埋在了雙腿間。
「你在干什麼?」
听到聲音,保羅抬起頭,便看到了西法。
男孩眼楮有些發紅,卻抿著嘴不說話,一臉憂郁。
西法在他旁邊蹲了下來︰「我猜猜,你是干了什麼壞事,被瑪琪女士責罵了?」
保羅搖搖頭,然後小聲地道︰「他們在吵架,他們總是這樣,我很害怕,所以我跑了出來。」
「是嗎?」
「可是呆會,你的爸爸媽媽找不到你的話,他們會擔心的。」
保羅握緊了小拳頭道︰「他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從來都不打我,但他經常打我。我想快點長大,然後離開他們。」
這樣啊
西法大概猜得出他們是什麼樣的關系了。
「這樣吧,你看天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如果他們還在吵架,你就在我房間里呆一會,怎麼樣?」
保羅看著他︰「這樣可以嗎?不會打擾到你嗎?」
「可以的,來吧。」
西法把他拉起來,陪他一塊回船艙,回到他們一家的房間。西法就要敲門,就听到里面響起瑪琪的尖叫。
「救命,救命。」
西法微微眯了下眼楮,對保羅道︰「你能自己呆在這嗎?無論听到什麼聲音,看到什麼,都不要進屋,能答應我嗎?」
保羅用力地點點頭。
西法揉了揉他的腦袋︰「真是個好孩子。」
然後抬起腳,西法猛地將房門踹開!
砰。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房間里的男人停止了動作。他正一手按著瑪琪的腦袋,把她的頭壓在了桌子上。听到聲音,他抬起頭,就見西法從容地走了進來。
「先生,這可不是紳士所為,我建議你放了那位女士。」西法轉動了著‘怨恨手杖’,看著雙眼布滿紅絲如同野獸的男人,搖頭說道。
「是你?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趕緊給我滾出去!」男人咆哮了起來。
西法像是沒听見般,看向瑪琪︰「女士,需要我替你把船長叫過來嗎?」
瑪琪正要開口,就听身邊的男人吼了起來︰「小子,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放開了瑪琪,活動著脖子,發出 哩啪啦的聲音,並大步向西法走去。
「庫拉克,你要干什麼,快住手。」瑪琪跑了過來,抱住男人的胳膊,試圖把他拉回去。
「臭婊子,我就知道你看上他了。之前上船的時候,就一直跟人家有說有笑,眉來眼去。怎麼,現在還心疼他?」
「別忘記是誰給你們吃的穿的,是我!你居然敢幫別的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庫拉克揚起大手,一巴掌朝瑪琪的臉扇了過去。
瑪琪下意識地閉上眼楮,卻發現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她大著膽子張開眼楮時,看到庫拉克的手確切地說,是他的食指被人捉住。
捉著庫拉克粗壯的手指,西法笑容可掬︰「在我們故鄉,家暴的人可是要受到嚴厲的懲罰,就像這樣。」
嚓一聲,庫拉克的手指被壓斷了。
門外的走廊上,保羅突然听到里面響起庫拉克的慘叫聲,那讓他聯想到被屠夫宰殺的豬。
他從來沒有听到過那個男人發出這樣的叫聲。
听著庫拉克的慘叫,保羅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嘴角微微翹起,勾勒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