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王言同許紅豆也並沒很著急的去吃飯,而是不緊不慢溜溜達達的走在石板路上,這看一看,那瞧一瞧,說說笑笑的拍著照片,有時候各自拍各自的,有時候互相拍,嘻嘻哈哈的樣子看起來十分親近。
魕還是那個道理,在陌生的地方,兩個相對而言算是更熟悉一些的人,有著差不多處境的人,往往走的會更近一些。
比如尋常經歷的,多個實習生入職一家新公司,那麼大多數的情況,都是同一個部門的實習生走的更近,其次就是會跟才剛轉正的人走的近些。
當然前提是這個才轉正的腦子沒問題,不裝逼擺架子。如此晃悠著,二人來到了先前看到的那家飯店。
其實這里距離民宿小院並不很遠,但他們倆磨磨蹭蹭的,也還是用了二十分鐘才到這里。
這飯店名叫格桑花,是王言他們一路過來唯四五家的飯店之一。這也很正常,畢竟這里的游客少麼,而且這村子也沒那麼大,只能做外人的生意,少有本地人來光顧,有人想著經營飯店開個源已經很好。
畢竟開門做生意要提前準備食材,承擔食材腐壞的成本,還要跑去辦各種的證,同樣還少不了各種麻煩。
很多人是沒膽子,或者是懶的做,畢竟也並沒多賺幾個錢。人們還是更傾向于只賺不賠的事,更喜歡安逸的事。
而能承載這麼多飯店,已經是這村里的極限了。就是有旁人再想做,這四五家人也是不願意的,很少有人願意去惹那個麻煩。
這家店並不大,外面擺著四張桌子,此刻已經坐了兩桌,都是一男一女的情侶組合,想來都是到隨意溜達到這里,恰好午飯時候也就隨便吃了。
魕王言跟許紅豆一前一後的走進店內,坐在凳子上的一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婦女趕緊著坐起身,拿過塑封的一張菜單︰「坐里面還是外面?這是菜單,看看你們吃點兒什麼?」
「外面還是有點兒風,要不坐里面吧?」許紅豆接過菜單,看著屋內的兩張桌子說道。
「听你的,就坐靠窗的那一桌。」兩人到了桌邊坐下,老板娘也拿著紙筆站在旁邊。
許紅豆大致的掃了一眼菜單,推給王言說道︰「吶,我也不知道你吃多少,你點吧。」王言也不客氣,接過菜單問道︰「沒什麼忌口的吧?」
「都行。」
「那就是都不行?」魕許紅豆撲哧笑出聲,搖頭道︰「真都行,我這人不挑食,什麼都能吃,就是什麼都吃不多。」王言笑呵呵的看了眼菜單,問老板娘︰「我听說你們這邊有白族特色的土八碗,能做嗎?」
「哎呀,這個可不行。我們店小,平日里也沒那麼多的客人,備不了那麼多的菜,現在買菜回來做也來不及。這樣,你們先點幾個菜嘗嘗味道合不合心意,要是覺得可以,那明早我們去市場買菜,你們中午再過來吃新鮮的。就是八個菜,你們兩個人我怕吃不了……」
「沒關系,老板娘,我可是很能吃的。」王言把菜單還給老板娘,笑道︰「這樣吧,我們也不知道你們這還有什麼菜,你看著上就行,來個四菜一湯,都不忌口,主食也一樣,看著安排吃飽就行。哦,對了,那個湯就要水性楊花湯,這名听著就有意思。」
「好 。」老板娘喜歡這樣點菜痛快的,總有些人拿著菜單磨磨唧唧的半天點不出來,不干脆。
「老板娘。」許紅豆喊住要走的老板娘問道,
「為什麼要叫水性楊花湯啊?」
「這是瀘沽湖的一種植物,每年夏天的時候在水面開花,隨波逐流,所以就有了這個名字。用它做的湯啊,鮮爽甘香,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魕說完話,老板娘笑呵呵的去了後廚安排菜。
「你說這里游客這麼少,他們也賺不了多少錢,為什麼看起來還那麼高興呢?」
「生活的節奏慢嘛,他們都是有地有產世代生活在這里的本地人,賺不了多少錢也是相對而言的。比起他們的生活成本,他們即便一天就賣這三桌,那也足夠生活了,何況人家可能還有別的營生,總能賺一些錢。只要沒有不好治的絕癥拖累,再克制一下,生活當然很愉快。不像你這大酒店的經理,雖然月入兩萬多,但是你自己一個人租房子得五六千吧?吃頓飯隨隨便便三四十吧?還不一定好味道。每天應付著各種客人,見多了奇葩,這就夠消耗精力的了,你工作還得上夜班,雖然能有空房休息,但一時半會兒也休息不過來。你們這酒店也是吃的青春飯,而且你是女同志,還涉及到未來婚育的問題,你三十二歲的年紀也比較尷尬,再一想到高不可攀的房價,不確定的未來,別人怎麼樣我不清楚,但你肯定是不高興的。不過也不能只看表面,畢竟誰家還沒點兒糟心事兒呢?比方說兒女前途,兒女結婚生孩子之類的,都操心著呢。只不過看起來都還不錯罷了,那還能哭啊?」許紅豆忍不住的嘆氣︰「你說的對,我現在怎麼想,怎麼感覺以前就是行尸走肉。永遠都睡不夠的覺,空空的腦袋,每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要隨時待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電話打過來。哎,這可真是……」
「不是都辭職了麼,那就好好玩,好好放松,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要放空自己。」魕
「哪能真的放空啊,我雖然有些積蓄,但是也遠遠沒到月兌產的時候,總要為之後打算。」王言笑呵呵的搖頭︰「你要是這麼想,那這幾個月你是玩不好的。不過我估計啊,你也就是現在剛來,還有這種想法,等到在這呆幾天之後,就不會這麼想了。」
「那我會怎麼想?」
「去他媽的工作!」許紅豆愣了一下,隨即挑了下眉,莞爾一笑︰「你說的對,去他媽的工作……」這飯店做菜還是很快的,夫妻檔一起忙活著,王言跟許紅豆說說笑笑的過去二十來分鐘,四菜一湯以及兩小碗涼雞米線便被擺到了桌子上。
攏著頭發湊近了長吸一口氣,許紅豆連連點頭,對站在一邊用著圍裙擦手的老板娘點頭道︰「真香,聞著香味就知道肯定好吃。」魕老板娘笑道︰「那是,我們這家店可是開了有年頭了,吃過的都說好。這砂鍋魚,黃燜雞,可是我們家的拿手菜,快吃吧,有什麼意見就提,我們也會吸收改進的。」許紅豆禮貌的笑了笑,把相機遞給王言︰「給我拍一張。」
「用我的就行,晚上回去我再後期處理一下,到時候再發你。」說話間,王言笑呵呵的倚著凳子後仰,舉起相機在眼前︰「來,給生活比個耶。」許紅豆哈哈笑,呲著牙花子比著手勢…… 一頓連拍,許紅豆還用她的相機給王言拍照,過了有兩分鐘,見倆人消停了,老板娘問道︰「用不用我給你們拍合照?」
「那當然好啊。」王言笑呵呵的點頭,把相機遞給老板娘,教了使用方法,而後他與許紅豆一起側身,歪頭,比耶,臉上洋溢著笑臉。
老板娘笑眯眯的按動快門, 嚓一聲,定格了此刻的畫面……魕吃過了飯,又預定了第二天午飯的八大碗之後,倆人仍舊沒有回去,而是繼續溜溜達達的在外面晃悠著。
畢竟旅游麼,時間還很充裕,那自然是要多溜達。雲苗村外是一片大大的麥田,修有雙車道的柏油馬路。
兩側的碧綠麥田,與中央一望無際的馬路,回望過去便是雲苗村的特色建築,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再抬頭仰望,是藍天白雲之下的蒼山,終年不化的雪遇上飄蕩的雲,仿若連了天。
因著日頭向西,村子在蒼山之東,所以他們在蒼山的陰影下,更襯的蒼山高大巍峨。
清風拂起,風吹的麥田起了浪,翻涌出了美麗的弧線,也吹著頭發隨風飛舞,滿面清涼。
鼻尖呼吸著的,是清風帶來的屬于曠野的味道,那味道清新、自然、滌蕩人心,令人流連其間。
穿過麥田,沿著山腳行走,翻過了一個小坡,便看到了一個馬場。有人牽著韁繩,有人騎在馬上,還有的馬在自己吃草,有的馬在無聊的自己溜達。
也不全是馬,還有幾頭老牛,地上還散著幾只小雞,甚至還有土黃色的田園犬哈巴著自己玩的開心。
這當然就是謝之遙接手的那家經營不下去的馬場,地方還挺好的。前老板之所以經營不下去,或許是因為這里不是正經的去蒼山的路,同樣也不是洱海周邊的人能夠直接看到的,又宣傳的不是很好,沒有新客人,也沒有老客戶,所以才黃了攤子。
謝之遙不同,他是年輕人,有文化、有見識、有想法,會宣傳,所接手之後就經營了下來。
或者換個方向說,謝之遙是男主角,他命里該有個側面展示他內心闖勁兒、干勁兒的馬場……
「真美。」站在山坡上看了許久,許紅豆如此感嘆。魕邊上王言正在 的拍照,聞言笑道︰「其實也沒多特別,中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好山好水好樹林的地方多著呢。我估計啊,你這些年就從沒好好的看過北京,周邊的好地方也有很多。之所以你覺得這里不同,跟你跨越了兩千多公里距離有很大關系,這是心理問題。」
「煩人,這話說的太煞風景。」王言哈哈笑︰「走吧,都到這了,肯定得過去看看。看這樣是對外營業的,過去玩玩,你會騎馬嗎?」
「不會。」許紅豆搖了搖頭,
「你會嗎?」
「會嗎?策馬奔騰!」看著王言先行的背影,許紅豆撇了撇嘴︰「哎,你等會兒我啊……」望山跑死馬,站在山坡上看著很近,但實際上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在草甸上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地方。
魕繞著籬笆到了馬場的門口,便有四十余歲,穿著民族服裝的男人迎上來︰「你們好,這里是蒼山牧雲馬場,要騎馬玩玩嗎?」
「來兩匹,她不會騎,給她找個溫順的。我就隨意了,也不用你們的人看著。先玩……半小時吧,太長了我估計你也覺著沒意思,體驗體驗就行。」見他看著自己,許紅豆點頭道︰「听你的。」畢竟她又不懂,隨王言安排就是了。
那民族服飾的男人舉起了脖子上掛著的牌子︰「二百,微信掃碼。一會兒還得簽一個免責聲明,畢竟騎馬是有一定的風險的,盡管我們這里對外騎乘的馬都是比較溫順的,但難保有意外發生。不過雖然簽了免責聲明,但是我們馬場也會盡到最大的安全保障義務,這點你們可以放心。而且目前為止,我們馬場沒有出過一次事故。」沒讓許紅豆掏錢,王言掃碼付了款,跟著人到了馬場中的大木屋里,簽了免責聲明。
謝之遙不是白給的,整的很專業。因為他不需要牽馬陪同的安全人員,簽的免責聲明還不一樣,是自願放棄吧啦吧啦的一堆,而且這屋里裝了攝像頭,那領他們進來的中年男人也不厭其煩的清清楚楚的解釋著,最大可能的規避法律風險,避免萬一出事兒之後可能面對的不利局面。
但是之前又說了馬場沒出現過事故,讓人忽視有可能出事的風險,痛快的簽了免責聲明。
這是正常的套路,但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是謝之遙的免責聲明比較出色罷了。
畢竟出來玩的,干什麼沒有風險?坐飛機也有風險,自己開車也有風險,走在馬路上都有風險。
人們只不過是抱著倒霉的不可能是我的想法,有些無所謂罷了。魕簽過字,又等許紅豆戴了頭盔,穿了護膝等護具,隨著那中年男人來到了馬棚。
馬棚里有七八匹馬,都是蒙古馬和哈薩克馬,這里的都是供人花錢騎乘的,先前看到的那些不在此列。
這馬算不上多好,就是好養活。比起曾經陪他征戰的馬兒來說,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在古代世界的馬兒,那都是優中選優的大宛戰馬,即是常說的日行千里的汗血寶馬,真按地位算的話,跟現在幾百上千萬的名車差不多,都比人金貴……都不是什麼好馬,攏共也就這麼幾匹,王言也沒挑揀,讓人隨便牽了一個就出去了。
在陪同牽馬保護的工作人員的攙扶下,許紅豆費勁的踩著馬凳上了馬,她正了一下頭盔,居高臨下的看著拍照的王言︰「大攝影師,來,展示一下,讓我看看你是怎麼策馬奔騰的。」王言笑了笑,將挎在脖子上的相機甩到身後︰「那你可瞧好了。」說罷,王言輕松的翻身上馬,稍稍的磕了一下馬月復,韁繩一甩,‘哈’的一聲,馬兒便如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
許紅豆眼看著的,王言躬身騎在馬背上越來越遠,真是策馬奔騰。魕
「 ,你男朋友真厲害。」听見牽馬的工作人員的驚呼,許紅豆愣了一下,不過她沒有解釋,因為跟不相干的人解釋一些沒有必要的東西很沒必要。
她轉而問道︰「他是什麼水平?」
「很高,你想啊,再溫順的馬也是有些小脾氣的,哪能隨便讓人騎?你男朋友第一次騎,就能讓馬那麼听話,而且還那麼快,姿態那麼好,這絕對是高手。具體怎麼說呢……如果他去參加那些馬術比賽,或者是做賭馬的騎手什麼的,在公平公正的情況下,是有希望奪冠的。」策馬奔騰的王言不知道旁人的評價,就算知道也會一笑了之,畢竟他是穿著幾十斤的覆面鎧甲,揮舞著三米多長,十多斤重的馬槊,在戰場上與敵沖殺的不敗將軍。
此刻久違的騎馬馳騁,使得氣血涌動,喚起了馬踏天下的那些往事記憶,他感受著風的流動,听著破天的嘶吼,眼前仿佛又是一片的人仰馬翻。
在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是繞了一個大圈,向著手持相機,抓拍著他策馬奔騰瞬間的許紅豆沖去。
魕百米距離,轉瞬即逝,來到許紅豆不遠處,王言勒了韁繩,控制住了馬兒減速,隨後,馬兒高高的揚起前蹄嘶鳴著,表示著它的好心情。
直到叫舒服了,馬兒這才打了個響鼻,呼哧帶喘的靠近許紅豆。看著臉不紅,氣不喘,臉上仍舊掛著笑臉的王言,許紅豆豎起大拇指︰「厲害啊。」
「我從不吹牛。」
「你在哪學的騎馬?內蒙?」
「我這一路走過來,遇到的馬場可多了,踫到了就騎一騎。男人嗎,誰還沒有個策馬奔騰、快意恩仇的江湖夢呢。」
「或許你已經實現了,畢竟你走了那麼多的地方,遇見了那麼多的人,也算是行走江湖了嗎。」許紅豆笑道,
「哎,我剛才看你騎馬,就有一種看電視上馳騁沙場的大將軍一樣的感覺,就感覺特威武。」魕
「哎呦,那可謝謝了,還真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夸,以往人家都說我騎術好,你這個可新奇。」蒼山腳下,一男一女在綠草地上雙騎並行著,如果沒有牽馬保護的工作人員,這會是一幅很美好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