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建軍是真的害怕了,他驚恐看著一臉笑意,翹著二郎腿窩在沙發里的王言。他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但卻不受控制的流出來更多。
他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對著王言就是掬了一躬︰「王言,我對不起你。今天是我不懂事兒,沖動了,我給你道歉。楊樹那邊,一會兒我也跟他去說清楚。」
「行了,娘們唧唧的。」
王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有些無辜的說道,「所長,教導員,你們看的明白,听的清楚,我可沒有恐嚇他的意思啊,我只是提供一種有可能發生的情況,讓他清楚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也算是為他好了。以後他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跟我可沒關系啊。
要想人家沒奈何,那自身就要沒弱點。就他這樣的一身都是弱點,到處都能利用的人。就算沒有人故意設局針對他,早晚也得遇到個什麼巧合,把自己送出警察隊伍。」
王守一相當糟心,要不說王言這小子能做群眾工作呢,這嘴是真毒啊。
「建軍啊,你坐下吧,平復平復。」他擺了擺手,嘆了口氣,看著王言說道,「道理講明白了吧?你看看給建軍說的,今天這事兒有沒有完?」
教導員起身拉著仍舊在那鞠躬,哭哭啼啼的曹建軍,說道︰「是啊,王言,你看建軍也認識到錯誤了,咱們也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你說是不是?」
「我其實也沒想怎麼著,就是看不過他沒擔當的勁,甩鍋還甩出道理了,挺大個老爺們哭唧唧的。我跟你說啊,曹建軍,今天這事兒就這樣了。你看不上我沒關系,我也不待見你,但是你那臭毛病給我改一改。攤上事兒了一推二五六,好事兒沒你的就甩臉子,耍脾氣?再有下次,你看我怎麼罵你。
你可能想著,惹不起還躲不起是不是?那咱們就走著瞧,我看看你能躲哪去。這麼說吧,除非你不當警察了,要不然我就盯死你。」
王守一是一臉的要死︰「祖宗啊,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有完沒完了?」
「你看看,所長和教導員多護著你啊。」王言聳了聳肩,站起身說道,「得 ,那就這麼著,我干活去了。」
說著話,他便干脆的離開了所長辦公室。
王守一和教導員對視了一眼,隨即齊齊的看著坐在那里嗚嗚抹眼淚的曹建軍。
曹建軍是真的覺得委屈,當然,每一個被戳穿各種小心思的人,都會覺得自己委屈。事實上,就算到現在,他也沒覺得自己錯了,只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王言說的是有道理的。而且最關鍵的是什麼?是王言確實可以做到,讓他當不成警察,讓他的漂亮老婆被人欺騙玩弄,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能接受的事。
他不是不知道王言是嚇唬他,既然王言說了,那就不可能去做。但他自己嚇唬自己,不用別人害他,他要是沒了警察的工作,賺不到支應生活的錢,那王言說的事兒會發生。他要是死了,王言說的事兒會發生。他就是立功上位了,王言說的事兒還是會發生。
其他時候他講概率,不認為會發生在他身上。但是現在涉及到妻女了,有那麼一些概率,他只想想就萬念俱灰……
他終究放聲大哭,稀里嘩啦,斷人腸……
王守一跟教導員兩個人接著做他的工作,但話里話外的意思是,王言說的對,你得改改了,你得戒酒,你得踏踏實實干工作,得對老婆好,沒事兒別往丈母娘那湊合,如此雲雲。
曹建軍哭的更大聲了……
王言當然是不願意廢話那麼多的,不過任務在那的。他自己瀟灑不要緊,任務總也得完成的。
曹建軍三十多歲的人了,已經形成了一套自己固定的思維認知,勸要是有用,王守一早就給勸明白了,也不至于搞出那麼多的事兒來,最後死在犯罪分子的槍口下。
改變環境,改變其他人的命運軌跡來影響其他的人或事,雖然也有難度,但是難度並沒有那麼大,王某人只要稍稍出手撥弄命運的弦,就可以完成。不過是不好把握,到底是正向還是反向罷了。
而曹建軍的情況,並不適用這種方法。他的問題,就是他的思維認知,能影響到他的,只有家人。但顯然,那會讓曹建軍直接廢掉。
誰說早死不是改變?誰說婚變不是改變?誰說癱瘓在床,不是改變?雖然王言不是好東西,但他總是向善的,所以他還是想要以更好的方式來完成,讓曹建軍有個好結果。何況現在他還是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怎麼能干那樣的事兒呢。
所以王言想辦法在曹建軍的思維認知上下功夫,打碎他的驕傲,扯掉他的遮羞布,戳穿他原本的頑固認識,在王某人的親自鎮壓下,重新塑造一下他的認識,煥發他新的人生。
所以別看他給曹建軍噴的啥也不是,可他真是為曹建軍操心呢,好人難做呀……
王言搖頭著,晃晃悠悠的下了樓。他的身影才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眼中閃過的全是強烈的求知。
他坐回到座位,不等喝口水呢,楊樹就走過來說道︰「沒事兒吧,王言?」
「能有什麼事兒啊?我有理呀。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多簡單的道理。你也不要有什麼負擔,你自己的事兒,自己不爭取,那就不要指望別人替你出頭。我就是有些看不慣他,借你這事兒發作一下罷了。」
雖然他是這麼說的,但是他的做法,總是收獲了人心的。
李大為豎起著大拇指︰「言哥就是言哥,給楊樹出頭還不留名,真是,高風亮節。」
王言擺了擺手︰「行了,別瞎打听,干活吧,這事兒到此為止。」
楊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點了點頭,回去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李大為等人本來是有心思問問,在樓上的時候到底怎麼說的,不過眼看著王言沒有給他們分享的意思,也就沒再多問。
夏潔捅了捅王言的胳膊,靠近過來說道︰「真沒事兒啊?」
「我還能騙你啊?就是有事兒,能有多大的事兒?所長都說了,內部問題內部解決,吵個架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就放心吧,干活干活。」
眼看著王言擺弄起了桌上的文件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夏潔也沒再多說,繼續做起了手里的工作。
現在積壓的圖像增強和指紋比對全都做完了,正如王言之前想的,已經成了一個正向的循環。每天來那麼幾個案子,圖像增強是當天的,指紋則是兩三天之內的,因為所里的老警察們到底還是圖了省事兒,多數都是找分局的技術員提取指紋,然後再去拿回來給王言做。
所以圖像增強的案子基本兩天解決,今天白天出警,晚上王言回來看,識別出來之後,第二天辦案民警就去抓人,之後通知受害者人已經抓到,抽時間來所里一趟。十分的快速,高效。
指紋比對的案子雖然要多幾天,但是到了王言這里,還是一晚上出結果,第二天抓人通知受害者,基本就在三四天之內解決。
不過這也給所里的同志們加大了工作難度,以前破不了的,那就等著,現在所里每天都破案,就算沒有此前積壓的案子,每天的工作量其實也是加大了不少的,寫材料早都寫的懷疑人生了。
這是很影響身心健康的,畢竟都是不得已的中年人了,每天要不斷的接警,三天有個二十四小時的值班,平常還有很多的材料要寫,家里邊下有孩子得操心,上有父母要照料,中間還有虎狼之年的老婆要撫慰,可能不需要每天,但只是隔三差五那也要命了,鐵打的腰子,也扛不住這麼干……
王言沒有體恤他們的想法,干的就是這麼個工作,受的就是這個累,更何況破案了都有功勞的。他 里啪啦的處理過今天的一個圖像增強,接著開始做起了剩下的四個指紋比對的案子。
時間倏忽而過,他都比對出一個指紋,開始做第二個了,王所長和教導員蹬蹬蹬的走下了樓梯,最後才是眼楮紅腫的曹建軍下來。
王言瞥了眼時間,已經是過了四十多分鐘。
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在王守一還算欣慰的目光中,曹建軍走到楊樹面前,說道︰「楊樹,今天的事兒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不用不用,師父,沒什麼關系,你說的也有道理。再說這也沒出什麼事兒,你不用這樣,師父。」楊樹趕緊著起身擺手。
這肯定是正常反應,畢竟之前那麼憤怒的時候,他都沒鬧起來,現在經過了一天的時間冷靜,他自己都接受了。要不是王言回來找事兒,楊樹肯定還是沒表示的,被甩鍋不表示,被搶功勞還是不表示。
「不,不對就是不對,我沒盡到當師父的責任。所長說了,你要是願意跟我,那咱們就這樣,要是不願意,所長再給你安排一個師父,你自己考慮考慮吧。」
「不用不用,師父,你真挺好的。這次也就是個誤會,說開就好了。所長,我還跟著我師父,真的,我沒別的想法。」
楊樹就是再沒情商,再不通人情世故,也能明白的,他只能跟著曹建軍。即便王所長給他安排換一個師父,那有了今天的事兒,人家能不多想麼。好歹跟曹建軍也算熟了,他當然不會再折騰。
王守一拍了拍手︰「今天這個事兒啊,怎麼樣大家都清楚,只是大家都沒說,王言說出來了。但就算王言不說,也並不代表這個事兒不存在。同志們要引以為戒,不要逃避責任。這個事兒呢,曹建軍呢,也認識到了錯誤,給楊樹道了歉,也算是丟了臉面。不過丟了臉,那就要自己再找回。
當然我不是說讓曹建軍跟王言對著干,而是讓他改正錯誤,重新做人。這一點,大家一起監督。那麼今天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以後誰也別翻舊帳。還有,我再重申一點,內部的事兒,內部解決,同志們不要把咱們所里的事兒,宣揚的到處都是,否則可別怪我收拾你們。
行了,建軍、楊樹,雖然今天的投訴沒什麼事兒,但也影響到了狀態。今天你們兩個就早點兒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以更好的狀態開展工作。
王言,你跟我出來。」
看了眼曹建軍,發現他的眼神一下就偏到了別的地方,這是真嚇著了,王言呵呵笑了笑,起身跟著王守一去了後院搖曳著三角梅的花壇邊。
十分懂事兒的給王所長上了一支華子,給他點著了之後,這才給自己點了一根。
「你看看,所長,我之前沒跟你瞎說吧?我罵他是為了他好。現在這不是就有效果了嘛,認錯態度我看還是挺誠懇的。我估計啊,有了這一次的教訓,曹建軍能老實挺長時間。最起碼他得是想著早早的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
「你還說呢。」王守一瞪著眼,「看你說的那個話,是從人民警察嘴里說出來的嘛?」
王言吐了口煙,笑呵呵的說︰「警察也是人嘛,什麼人沒有啊?我這幾天听的八卦就不少了。所長啊,你就慶幸去吧,我也就是說說,要不然就他那樣的,都不用費什麼腦子就給他踢出去。還一天天的瑟呢,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的。哎,你還別瞪我啊,所長,我還真就是為他好。」
「你啊,還是有些過激了。我也知道你沒想怎麼著他,可你說的確實是太狠了。我怕說的太過,反而適得其反啊。」
「你放心,絕對不可能。他只要還想當警察,只要還想跟他老婆過日子,他只會做的好,不會做的差。臉也丟了,驕傲也沒了,他還有什麼?不老老實實的工作生活,他有別的選擇嗎?所長啊,你就是對他太好,說的太輕了,你早知道曹建軍的品行,可就是不罵個狠的,就是不收拾他。
你要是早收拾了,他還能像現在這麼飄?還明星警察呢。不過我就是說說罷了,畢竟你是所長,又不是他爹,哪能管的那麼多。」
「啥意思?你在這給曹建軍當爹呢?」王守一沒好氣的拍了王言一下,好笑的搖頭,「你這個混小子啊,一天不給我找麻煩你就難受,我還有一年就退二線了,你可憐可憐我,別折騰了。」
「那也不是我想找事兒啊,路不平有人踩,看不著的我也管不著,就自己身邊的,我絕對不能慣著。社會為什麼不好?為什麼不進步?就是折中折的太多了。大家總是搞什麼心照不宣,只要不說出來就當沒發生,你騙我我騙你,大家糊弄著過。我沒那麼大的能耐改變社會,但我能把自己身邊搞干淨了。」
「我說你這一天是不是懟我好玩啊?怎麼我說一句你就頂八句呢?行了,我不說了行不行?不過今天這個事兒啊,就徹底翻篇了,以後不許翻舊帳,再拿這個事兒攻擊曹建軍。」
王言點了點頭︰「他要不犯事兒,我就不說,犯了事兒我肯定還得打擊他,必須給他治卑服的。所長啊,快別瞪眼楮了,不累嗎?犯錯誤還不能說了?派出所里都不能講道理了?」
王守一無奈的擺了擺手︰「滾滾滾滾滾,就你道理多,不願意看你,鬧心……」
沒再逗王所長,王言熄了煙頭,晃晃悠悠的向樓內走去。
身為八里河派出所的所長,王守一也不能管的面面俱到,當然他一定也是有私心的。這一次曹建軍當著他的面甩鍋,他這個熱心腸的所長,為什麼沒直接調解?沒有指出曹建軍的錯誤,給楊樹做主?
就是因為他也不確定這件事會鬧到什麼程度,雖然說著沒問題,但是在結果沒定之前,誰敢保證說一定沒問題?楊樹的編制在市局,來八里河就是走個過場,一年之後就走人了,又是個新人。如果真的出事兒了,那麼相對來說,他一定是傾向于維護曹建軍的,這是現實情況。
就算事實真的如王言所說,這件事如果要處分,落到曹建軍身上是記大過,落到楊樹身上是開除,但因為楊樹不是‘自己人’,非要取舍,那就只能是舍了楊樹。
如果楊樹是分局的人,那麼王守一或許還是不會當場解決曹建軍甩鍋的問題,但是事後,一定會把兩人叫到一起,忽悠楊樹幾句,讓楊樹不要心存芥蒂,把這個事兒給糊弄過去。
只是王言硬裝愣頭青,直接把這事兒攤開了說,指著鼻子罵,這才讓王守一不得不出來批評曹建軍。
當然在原劇中,這一次事件,王守一也不是沒有對曹建軍懲戒,在當月的先進個人中,月月都先進的曹建軍沒有先進,這是王守一對曹建軍的變相處罰。曹建軍還不要逼臉,公布結束後還去找教導員訴苦,他是真無所謂的。
後來跟楊樹一起吃飯,吐露心聲,拿感情說事兒,跟楊樹賣慘,就翻了這個篇,很無恥的。
也就是王言不在五行中,啥也不怕,要不然他真愣頭青鬧事兒,王守一收拾不死他。還是那句話,真拿所長不當干部呢?
不過這件事算是結束了,小小裝了個愣頭青的逼,收獲了同來的幾個年輕人崇拜,又一次在所里豎立了‘此子不可招惹’的印象,並對曹建軍進行了一次極為成功的深度打擊療法,總的來說,正經是一舉好幾得的好事兒。
再進到樓里,曹建軍和楊樹已經離開了,不同于王言天天在後門進派出所,曹警官是天天從前門進的,車也停在前面。李大為也跟著陳新城出警了,他今天是值班的,不過是因為警情少,在後邊寫材料呢,並吃到了一線的瓜,估計這會兒正跟陳新城吐槽呢。
王言當然沒再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在比對了幾個指紋之後,開車帶著夏潔和趙繼偉離開派出所,往君悅新城的家回去。
「言哥,我多嘴問問啊,當時你們在樓上是怎麼說的啊?我看曹建軍都哭了。」坐在後排的趙繼偉扒著主副駕之間的縫隙問道。
夏潔連連點頭︰「我也好奇。」
這倆人才值了二十四小時的班,上車之前還打瞌睡呢,結果一聊起八卦,一個比一個有精神。
好笑的搖了搖頭,王言說道︰「這話我就跟你們說,但是你們可別往外再傳了。」
「放心吧,我們倆你還信不過嘛,你快點兒說。」夏潔難得的活躍起來,果然八卦治病。
晚上車道暢通,本沒多遠的距離,開著小車只十多分鐘就到了家,也是這時候,王言差不多的跟夏潔和趙繼偉兩人說完了經過。
夏潔笑道︰「我說呢,就你這麼說,我要是曹建軍我也哭,他根本招架不了啊。」
「他本來就沒有理,靠著老資格壓人,他還招架什麼呀。」
就這麼一路說笑著進了電梯直達頂樓的家中,在窗邊坐著呆呆看著窗外的楊樹回過神,他站起身招呼著幾人︰「回來了。」
趙繼偉湊近了問道︰「曹建軍後來又怎麼跟你說的?」
「他跟我講了一下他家的事兒,還講了王言他們在所長辦公室的時候,王言是怎麼說的,他說他以前想的簡單了,也確實是滿足他自己的虛榮心。他說以後好好的過日子,爭取能多一些時間陪陪老婆孩子,不去想什麼立功的事兒了。」
楊樹嘆了口氣,說道,「听他說完吧,我感覺他也挺不容易的。」
王言一聲嗤笑︰「我怎麼听著他好像是從你這跟我傳話呢?」
楊樹皺了皺眉,想了想搖頭說道︰「我看著不像,他又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喝酒了嗎?」
「沒有。」
「這人吶,最是復雜。誰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呢?誰也別著急下定論,看他以後怎麼做吧。」王言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行了,這事兒就算是結束了。夏潔跟繼偉才值班,這眼看著十一點多了,趕緊收拾收拾洗漱睡。」
「謝謝你啊,王言。」楊樹還是攔著王言說出了感謝。
「都說了,不是為了幫你,是我本身看曹建軍不順眼。沒有你這次的事兒,那也有別的事兒,反正是必須得發作一下,讓他長長記性。而且你自己都沒發作,我今天鬧這麼一出,我知道你也為難著呢。不說什麼感謝,你不怨我多管閑事就行啊。」
「那肯定不會,我當然也不願意忍氣吞聲,只是我也沒辦法,是吧?要是我也有你那麼強的能力,有你這身家,我肯定早都開罵了。」楊樹搖頭苦笑。
「那是投胎的事兒,是命的事兒。行了,早點兒休息吧。」
王言拍了拍楊樹的肩膀,跟一邊的夏潔和趙繼偉示意了一下,晃晃悠悠的上樓洗漱睡覺,又是充實的一天結束……
第二天並沒有什麼不同,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就是以前不搭理王言的曹建軍,在經過了一次打擊之後,踫面的時候,會硬挺著尷尬給王言擠一個笑臉出來,這就是進步啊。
高潮還跟王言聊了一會兒,私下里跟王言表示了對曹建軍的不屑,言說一直不待見那小子。這當然是正常的,高潮身為一個有著十足正義感的警察,對于曹建軍這樣的肯定看不上。
還有一件事,就是這一天是王言走訪東寧村的最後一天,並且吃過了午飯又走訪了幾家人便結束了,早早的回了所里。
「王言啊,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啊?正好,晚上在食堂吃飯,嘗嘗咱們食堂新來的大師傅手藝怎麼樣。」王守一的煙癮也不小,正在花壇邊抽煙呢,招呼著才下車的王言。
王言也掏了一支華子點上,手里提著八件套︰「東寧村基本走訪完了,還有一些因為他們工作的原因,沒見到人,以後有時間再去一遍。廚師是什麼時候來的?」
「上午就過來了,做了一頓午飯,同志們評價都很好啊,這次可是托你的福了啊,我看他們干活都有勁了。」
「那不是所長你不願意開口嘛,要不然不是早都換了?可沒我什麼功勞。」
「你看看,平時挺聰明的,這點事兒看不明白?你是拿著功勞說話的,跟我和宋局開口要,那能是一回事兒?再說也堵不住別人的嘴啊,你以為就咱們所做飯不好吃呢?」
翻了王言一眼,王所長哎了一聲繼續說道,「對了,還有你之前申請的那個什麼威信號也下來了,這都半個月了,總算是辦完了。」
「可不嘛,我威信好友都加滿了。這下還得重新跟他們通知一下,挺多大爺大娘就會發消息,哪會弄這個啊,太麻煩了。不過還好,來的挺及時的,要是等我弄了好幾個威信號的時候才煩呢。」
「行了,能辦下來就不錯了。這還是其他地方有了先例,要不然可不太好辦。而且你以為咱們全國的社區民警都算上,有多少人像你這樣,要把每一戶人家都走訪一遍的?你小子知足吧,我支持你,宋局也支持你。要不然吶,你小子想這麼輕松?美的你。」
「領導就是領導,我都不想拆穿你。」王言好像洋洋得意的樣子,「那不還是我能出成果,有功勞嗎?」
「你個臭小子,非得說的那麼明白,看破不說破,你不知道啊?」
王守一絲毫不好意思都沒有,笑道,「你確實是能出成果,咱們別的不論,你在東寧村走訪半個月,東寧村最近十天沒有報過警了,糾紛都沒有。光這一點,你就功不可沒啊。還有你看人就能看出這人吸啊毒的這個眼力,那比警犬都好使。
哎,我就那麼比喻一下,你看你小子,這不是認可你能力呢。我跟你說啊,你這次可能又立功了。這話咱倆說啊,你千萬別給我露出去。你發現的那個叫徐子寧的小子,經過調查,是在咱們轄區的夜未央酒吧里沾上的。那家店你也知道,傳說是趙長義的大孫子開的。要說這里面沒有事兒,我是不相信的。
這也是之前禁毒的同志跟我了解情況,透露出來的,你可千萬別傳出去,這可是違紀的事兒,也就是你小子是提供線索的,這才跟你透露一下。」
王言搖了搖頭︰「他們不會那麼傻的,應該是有別人不知死活的在那邊賣的,憑這點動不了他們。」
「廢話,我能不知道?局里能不知道?就是調查嘛,放長線釣大魚,早晚得露出馬腳。到時候我們雷霆行動,一網打盡,徹底掃除這個毒瘤。」
「希望如此吧。」
「行了,我也就是跟你說說,這可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兒。夏潔、楊樹、李大為,他們三個跟我申請了,說是想跟你一起走訪社區,還說是你跟他們提議的?」
「哪啊,是他們覺著我立功立的太簡單,他們覺得他們就是沒那個好幾會,所以我跟他們說了一下,讓他們跟著我走一走,看一看。看看他們能不能發現線索,能不能立功。「
王言笑著說,」不光是這個,等我轉正了,我帶他們出出警,讓他們看看我是怎麼立功的。大家都是同齡人嘛,不服氣,有好勝心,想進步,這都很正常。繼偉一開始也不服,你看看現在,穩重多了,還十分支持我。正好繼偉也想體驗體驗治安,所以我才說讓他們換換,跟著我去接觸一下群眾。」
「你這個想法不錯,我同意。你的能力,穩重,我都是放心的,有你帶著,他們也不會出什麼麻煩。其實啊,這個社區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可是年輕人不願意干,更干不好。現在都想立功進步,那你就帶著他們走一走,讓他們知道知道社區工作的重要意義。
這樣,第一個就先讓夏潔跟你去吧。她的情況你也了解,有什麼行動都不好讓她上。你要是帶著她做社區工作,讓她產生了興趣,那也是個好事兒,省的我跟著受罪。最近夏潔可能是跟她媽又鬧起來了,哎呀,他媽一天能給我打五六個電話。」
王守一是一臉的沒奈何,烈士家屬有覺悟不鬧是一回事兒,沒覺悟往死鬧那是另外一回事兒,沒那麼好解決的。
「我還跟夏潔說她沒戲呢,沒想到你還同意了。」
「又沒什麼危險,深入群眾總是好的,也能鍛煉鍛煉她。你們年輕人吶,都比較直,很多時候比較理想化,可現實與理想之間它總是有距離的嘛,只有經歷的多了,才能明白這些事兒。「
王言點了點頭,沒有反駁什麼,這話對也不對,理想主義的花終將綻放在現實的土壤里麼,不理想化怎麼行呢,不理想化都沒有先秦諸子,沒有西方哲人什麼事兒了。
他轉而說道︰「所長,有個事兒我跟你說一下。」
「你什麼時候跟我客氣了?說!」
「這不是之前的圖像增強,還有指紋比對都做完了嘛。等到咱們相關的案子破的越來越多之後,肯定就越來越少了。就算現在,每天也就是那麼四五個案子,我指紋比對水平也提高了不少,基本上三四十分鐘就能比出來一個。這不是就有點兒閑著了?
之前老高跟我說的,咱們所里還有幾個命案沒破。我想著沒事兒看看卷宗,走訪的時候再了解了解情況,萬一就給破了呢?所以跟你說一下。」
「我記得清楚,咱們所里沒破的命案一共就四個,十八年前三個月連殺三個女人的連環殺手案,十五年前的四二三滅門案,十三年前三二三分尸案,八年前的八里河浮尸案。這四個案子啊,咱們市局、省廳,組織專門的專案組搞了不知道多少回,最近的八里河浮尸案都重啟三回了,那麼多人都沒干出來,你看看就得了,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那肯定的啊,我自己幾斤幾兩還沒數嗎?就是看看,就算不破案,我找個足夠重啟調查的線索那都得是個嘉獎。」
「行啊,願意折騰我也不管你。四個案子的卷宗都在咱們檔案室呢,你找內勤給你拿一下。不過我們這的卷宗不全,你先了解了解情況,之後讓高潮去分局調閱一下,他在那邊人面熟。」
「之前老高都跟我說了,就是今天想起來,跟你匯報一下。」
王守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了,沒事兒就滾蛋吧,不願意看你……」
王言熄滅了煙,笑呵呵的進了樓內。
「哎?你不都是七點多才回來嗎?今天怎麼這早?」沒出警的夏潔奇怪的問道。
「今天不是最後一天麼,就剩那麼幾家了。」王言從八件套上拿出保溫杯喝著水,「剛才所長跟我說你跟他申請和我一起走訪群眾了?」
「不願意帶我啊?」
「怎麼可能呢,帶你這麼個美女警花,可比他們三個感覺好多了。所長同意了,明天早上你跟著我就行了。」
「走訪新城奧府?」
「對,走訪順序都是定好的,得十天半個月吧。」
夏潔點了點頭︰「多多提攜啊,言哥~」
「你可別整這一出,太做作了,我得離你遠點兒。」王言一臉的惡寒,靈巧的躲過夏潔打過來的巴掌,去洗杯子泡新茶。
倒也不是他多愛干淨才總是洗杯子,主要是他一天在外面跑,杯子上面其實是有一層浮灰的。雖然他的免疫能力極其強大,甚至他也在戰場上滿手不知道誰的血的吃過飯,但沒條件就算了,有條件該注意還是得注意。
泡好了茶水,他去找了內勤拿那四個命案的卷宗。每個案子都是厚厚的好幾個大本子,就這還不全呢。現在的這些應該是第一輪調查的情況,案發地留檔一份做個備案。後來的調查,幾乎沒有他們所里的人參與,撐死就是所里出個人配合,做個帶路的,干干打雜的活。
而按照警察的分工不同,一般所里派過去打雜的都挺高興的,畢竟那是屬于借調到專案組里工作的,好歹也是參與了正經的破案行動,盡管案子沒破,還跟著熬了不知道幾個大夜。
抱著一大堆的卷宗回了工位,正看到李大為等人一起回來,多嘴問了一句︰「有行動啊?」
「抓了一伙偷電動車的,去的人多了一些。」李大為笑道,「言哥,你這麼早回來是徹底走訪完了?我們幾個可是跟所長申請了啊,他也沒拒絕,我倒要看看,你是假柯南,還是真那麼厲害。」
王言好笑的搖頭︰「你得往後排排了,所長讓夏潔先跟我去,以後再看吧。」
「沒事兒,夏潔申請的時候我們就有數。你桌子上這一堆是什麼啊?四二三滅門案……什麼?」李大為轉頭瞪大了小眼楮,「言哥,你要破咱們所里的命案啊?」
「你能不能小點兒聲,大家都干活呢。」
王言對著周圍的人擺了擺手,「可別誤會啊,我就是看看案子怎麼回事兒。心里有案子,走訪的時候也會注意一些嘛,沒準就撞大運找到什麼線索了。」
「那你也是真敢想啊。」楊樹無情吐槽,「我听說這都破好幾輪了,還是一點兒突破都沒有。」
「可能是我太優秀了,讓你們認為我看案子就是要破案子,我就不能看看?」王言一臉高手寂寞的蕭索樣子,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轉而說道,「在卷宗里是能看到當時的專案組是什麼破案思路的,學習學習也是好的嘛。之前還低估我呢,現在就認為我要破案子了?」
趙繼偉說道︰「言哥,我相信你,四個案子呢,說什麼你也得破一個。到時候別忘了帶上我啊。」
雖然他挺想體驗一下治安警察出去執法打擊罪犯的,但是不能再跟著王言立功,他又有些矛盾,誰讓他是對好哥哥實力認知更清楚呢。
不過轉而想到這已經成了定局,他最少要離開好哥哥一個半月,他就有些痛苦。為了體驗治安警察的工作,他付出的代價有些大了。畢竟他才干了半個月,就已經立功減少三個月見習期,還有功勞攢著呢,肝疼……
幾人說了會兒閑話,便各自坐下繼續干活。
王言沒有急著翻閱卷宗,而是做起了今天的指紋比對,很快到了晚飯時候,在眾人豎大拇指的感謝中,王言也跟著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飯。
這個新來的大師傅確實不錯,手藝達到了三級的水平,這比起之前的那個一級都沒練滿的選手來說,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盡管相比起王言本身四級的廚藝,以及大師的嘴,三級的飯菜吃起來也差點兒意思,但好歹也是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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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