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浥縣縣衙。
周巡查正看著季縣令,他陰惻惻一笑,伸出了兩根手指,「兩天,我說季中檀啊,我兒確實玩劣,但少年人嘛,誰還沒有一個荒唐的過往?這一關,本官能夠幫你渡過。女兒終究是要許配人家的,我畢竟是涼州巡查使,你女兒嫁入我周府,可就是周府的少女乃女乃了。」
「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你這縣令的官兒也保住了,兩全其美的事,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呢?」
季中檀站了起來,「周大人,就算是本官要丟官,這也是需要等京察結束,由吏部下文,你雖然是涼州巡查使,卻還沒那本事將本官拿下。」
「本官現在就告訴你,你想都不用想!你那兒子周閻王若是在我這地盤上犯了事……本官一樣治他!」
周巡查八字眉一凝,「哼,不識抬舉!本官就在這瞧著,你莫要想用白鴨蒙混過關!兩天時間一到,本官自然會參你一本!」
「隨便!」
季縣令拔腿就走,正想回府上取了婚書趕緊送到許府,卻見杜師爺匆匆走來。
「東家,許府少爺說有急事見您。」
「繁之?」
「正是。」
他來做什麼?
季縣令皺起了眉頭,難不成他不想接那婚書,想要將這事給鬧大,讓本官無法強迫于他?
就在季縣令蹙眉沉思之際,杜師爺又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那許小閑似乎、似乎瘋病又犯了。」
季縣令一驚,「此話怎講?」
「他、他……」杜師爺舌忝了舌忝嘴唇,無奈的說道︰「他穿著一身道袍,戴著冠帽,手里還拿著個小罄,說、說他能破了這樁命案。」
杜師爺搖了搖頭,東家也是沒有法子了,將那如花似玉還詩書滿月復的月兒小姐許配給許小閑……這實在是一朵雪蓮花被豬啃了!
季縣令一听臉都黑了,這個許繁之,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那瘋病的麼?
他這是要讓那周巡查看本官的笑話不成?
就在這時,周巡查也正好走了出來,他那雙八字眉一揚,「喲,季大人的瘋婿來了?走走走,咱們一同去瞧瞧,介紹給本官認識一下嘛。」
季縣令深吸了一口氣,「這是本官的私事,和大人無關!」
撂下這句話,季縣令氣沖沖來到了衙門門口,那雙小眼楮頓時瞪得賊大——
許小閑當真穿著一身道袍,頭戴陰陽八卦帽,左手持一小罄,右手還握著一把拂塵,還在揮來揮去嬉皮笑臉的對他那婢女說道︰「稚蕊,瞧瞧本少爺像不像個得道的小神仙?」
稚蕊臉都綠了,她的小手兒緊緊的捏著衣擺,抿了抿嘴唇,又扯了扯許小閑的道袍,焦慮的說道︰「少爺,這里是縣衙,咱們回家好不好?」
「咦,縣令大人出來了。」
許小閑直接忽視了稚蕊的話,抬步正要向前,卻被來福一把抓住,他哭喪著臉,低聲的哀求道︰「少爺、少爺……這是衙門,里面有許多官差,你這是尋釁滋事,會被打死的!」
「滾……!」
許小閑轉身一腳將來福踹開,這家伙求生太強,受不了他丫的。
周巡查使跟了出來,一瞧,頓時哈哈大笑,「喲,這位少年想必就是許小閑許繁之了?」
許小閑定楮一看,這誰啊?長得比季縣令還要丑!
但這人穿著一身官袍,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官兒,「啊,在下正是許繁之,那個……在下是來尋縣令大人的,不好意思啊,以後再和這位大人聊聊。」
他說著就來到了季縣令的身旁,「繁之,」
「晚生在。」
「你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季縣令恨得牙癢癢,他聲音低沉,眼里充滿了殺氣。
「啊,晚生是來為大人破案的……就是那三樁命案。」
「荒唐!」
季縣令一聲斥責,「你給我速速回去,在府上等我!」
周巡查使豎著耳朵可听了個清清楚楚,他大笑三聲,「哈哈哈……季縣令啊,依本官看,這位少年生得一副精明模樣,還有如此這般出人意料的裝扮,說不定他還真能幫你破了這命案。」
「繁之啊,本官乃涼州巡查使,本官認為人命關天,絕不可草草了事。你既然有這信心破了此案,本官認為你可隨意為之,本官等著你的好消息。」
這貨就是劉能說的那位逼著季縣令將女兒嫁給他兒子的周巡查使?
導致季縣令要送還婚書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廝啊!
他頓時笑了起來,拱手一禮,「巡查使大人好,巡查使大人果然有眼光,在下人稱大辰神探,當為縣令大人盡一番綿薄之力。」
季縣令一哆嗦,你特麼還大辰神探都弄出來了!
你是病人!
還是病人中的無藥可治的精神病人!
「劉能!」季縣令忍無可忍,一聲大吼。
「小人在!」
「將許小閑……給本官拖回他的府上去!」
「……」劉能眼楮瞪得賊大,那瘋子,在楊柳巷給他心里造成了極大的陰影,他著實有些畏懼啊。
「劉能!」
「啊……!」
「怎麼,本官的話也不好使了?」
「不是,大人,」劉能正想解釋,不料許小閑一把就將他拽了過去。
「縣令大人勿急,且看看晚生這手里的事物。」
許小閑轉身,「稚蕊,點上蠟燭。」
稚蕊一驚,這大天白日的……你說點蠟燭?
剛才在西市少爺倒是買了蠟燭,但這東西不是夜里點的麼?
「少、少爺,」稚蕊指了指還未曾落山的太陽,戰戰兢兢的問道︰「真、真的要點蠟燭麼?」
周巡查使裂嘴笑了起來,這瘋子,當真是名不虛傳啊!
季縣令此刻恨不得找條裂縫鑽進去,這許小閑,你如此荒唐,本官還怎麼把月兒許配給你啊!
他肯定是故意的!
我月兒有沉魚落雁之美羞花閉月之貌,他、他、哎……!
「誰規定的白天就不能點蠟燭了?快快點上,本仙要作法召喚死者的魂魄,呆會就來不及了!」
臥槽!
來福在這一刻閉上了眼楮……這月錢沒漲一文,還要承擔如此大的風險,看來若能逃過今日這一劫難,得辭去這許府家丁之職,另謀生路才能活得下去。
稚蕊只好點上了蠟燭。
接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許小閑的身上——他在敲著小罄跳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