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
一只鵝黃的蝴蝶飛過了月亮門,飛到了許府後院里。
許小閑正蹲在這一畦地邊,仔細的看著他的寶貝土豆——所有栽培下去的土豆塊的芽兒都長了出來,長勢還很不錯,他正在尋思得弄點農家肥,便听見了那熟悉的聲音。
「叫你別老是風風火火的,啥事?」
稚蕊看著少爺,兩眼神采奕奕——少爺就是和別人不一樣,來福在閑著遛狗,少爺居然在這地邊看著,他是個讀書人呀,難不成他還真懂得種莊稼?
對了,昨兒少爺買回來了兩本種莊稼的書,看來少爺的志向確實改變了。
稚蕊咽了一口唾沫,撩起衣袖來擦了擦額間的汗水,歡喜的說道︰「少爺,有人來賣地了,正好賣六十畝,你要還是不要?」
許小閑頓時一喜,「要啊,當然要了,在哪?牙行?」
「就在門口,張桓公的那丫頭,你見過,昨兒在三味書屋也見過,就是她家的主子要賣地。」
「快請那丫頭進來……怎麼不是張桓公來呢?她一個丫頭能做的了主?」
稚蕊扇著衣袖,臉兒紅撲撲,「我問過了,她說、桓公沒空,全權讓她處理。」
那就好,許小閑放下心來,「去請她進來吧。」
「嗯。」稚蕊又飛走了。
許小閑在牆角的水井取了水洗了洗手,抬步去了正院的閑雲水榭。
梓兒隨著稚蕊走了進來,心思兒有些復雜。
小姐打了招呼不允許她告訴許小閑小姐的名字,恐怕是怕丟人——賣田地這種事通常都會被認為是敗家,小姐賣田地卻不是敗家,而是為了置辦一處家業呀。
還好前面那個叫稚蕊的丫頭誤會了她,以為她是桓公的丫頭,這樣也好,就借著桓公的名頭把這樁生意給做了。
梓兒站在了許小閑的面前,又仔細看了看許小閑,這少年實在英俊,再加上那兩首詩詞和那些說給桓公的話,令自家小姐欲罷不能……小姐買下隔壁那院子也好,住在許小閑的隔壁,就能更多的知道許小閑的事。
他若是經常發瘋,恐怕小姐就會打消這個念頭。
若他一切安好,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小姐有了心儀的歸屬,就是小姐一輩子的幸運事情。
梓兒這短短時間想了許多,許小閑伸手一指,說了兩個字︰「請坐!」
「謝許公子。」
許小閑的視線落在了梓兒的臉上,這丫頭有些嬰兒肥,「多少銀子一畝來著?」
「十二兩銀子一畝。」
梓兒便看見許小閑眉間一蹙,連忙又道︰「許公子,這六十畝可是上田!」
上田自然是肥沃的田,要說起來這個價格倒是合適,可這一家伙就要掏出去七百二十兩銀子,口袋里就只剩下七十多兩了。
想了片刻,他問道︰「十兩銀子一畝,若你能夠做主現在就可以成交,咱們就去衙門過戶。」
梓兒一怔,出門的時候小姐給的底價倒是十兩銀子一畝——小姐有些著急,因為听說這隔壁的那宅子被那個從蘇州來的少爺給看中了。
听說那個叫蘇平安的少爺很有錢,所以小姐在自己出門的時候就去了牙行,說是先給定下來,等著她賣了這地的銀子去付余款……
「成,那就十兩銀子一畝,咱們現在就去縣衙過戶。」
許小閑到沒有覺得這丫頭一口同意自己就吃了虧,畢竟人家張桓公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听說那周閻王前幾天就走了,看來自己的安全已經無恙。
「好,咱們這就去過戶!」
……
……
涼浥縣縣衙,季縣令最近的心情很不錯。
那三樁命案破了,周巡查灰溜溜夾著尾巴走了,自己這長女季月兒眼目前的危機算是解除了。
听月兒說張桓公和華神醫親自去了許小閑那府上,可遺憾的是許小閑拒絕了華神醫的復診,現在就弄不明白許小閑這腦子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了。
不過這些日子月兒卻有些異樣,她總是走神,今兒早上吃飯的時候居然在傻笑——這丫頭笑什麼呢?
問她卻不答,就連星兒也神神秘秘的。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問題?
季縣令端著茶盞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這時,師爺杜正純走了過來。
「東家……剛剛辦了一個田地的過戶手續。」
季縣令抬頭,這不是很尋常的事麼?
「東家,這田地、原本是大小姐所有。」
季縣令一驚,季月兒極有經商才能,她經營那三味書屋進項不錯,這些年在郊外的百花村已經買入了數百畝的上田,這當然是個好事,但她為啥又要賣了?
再說,這里面可還有她娘親的一份。
「賣給誰的?」
「許小閑!」
季縣令騰的一家伙坐得筆直,小眼楮瞪得賊大︰「繁之?」
「正是。」
「賣了多少畝?」
「六十畝。」
「多少銀子一畝?」
「十兩。」
虧了一兩銀子賣的!
季縣令收回了視線,眉間微蹙,捋著他的八字胡須,心里在分析︰
月兒將田地賣給了許小閑,還是虧了一兩銀子一畝賣的。
她為什麼會做這虧本的生意?
她急著賣又是為了什麼?
六百兩銀子,許小閑從哪里弄來的這麼多的銀子?
季縣令一腦門的問號,師爺杜正純小意的說道︰「東家,以小人所見……大小姐這一手極妙啊!」
季縣令一怔,抬眼看向了杜正純,「妙在何處?」
「東家您想想,若是大小姐嫁給了許小閑……這銀子落在了大小姐的荷包里,這田地,豈不是還是在大小姐的手里?」
季縣令恍然大悟,「哦……不對啊!」
「那婚書而今還在本官手里,我這不是都還沒送給許小閑的麼?」
「那老爺趕緊給送過去呀!」
「可繁之沒有讓華神醫給復查,不知道現在究竟怎樣啊!」
這也是個問題,「那大小姐為啥會將地賣給許小閑呢?」
季縣令一呆,「你問我,我問誰去?等等等等,月兒親自來辦理的過戶?」
「這倒不是,是大小姐的丫鬟梓兒,她帶著大小姐的私印來的。」
「她人呢?」
「辦完就走了,說是帶許小閑去看看那些田地。」
走了你說個毛線。
算了算了,中午回去問問月兒。若是她不嫌棄,老夫傍晚時候就把婚書送到許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