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人多了!」
臨近三味書屋,街上的行人漸多,季月兒的頭埋得更低,那張俏臉兒愈發的紅。
「你是我未婚妻,咱們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怕啥?」
握著手里的柔荑,許小閑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來到這個世界足足五個月了,他早已明白再沒有可能回到從前。
他是這個世界的一名微不足道的旅者,他已然明白自己的這一輩子都將在這個世界渡過,至于前世……那些曾經認識的人,曾經陪伴的人,無論是恩人友人親人還是仇人,終究沒可能再見,那便再見!
他想要在這個世界有個家,有了家就有了根,就有了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和證據。
季月兒無疑是個漂亮的女子,她絲毫不在乎自己的病!
這是許小閑尤為看中的,當然,他不能昧著良心的否認自己對季月兒容貌的喜歡。
他沒有去想過要憑著自己領先這個世界數千年的知識去結交某個權貴的千金,他覺得既然老天爺讓他重活在這涼浥縣,他就打算這輩子就扎根在涼浥縣了。
有一個漂亮的知書達理的妻子,有屬于自己的一處小院子,再有一些田地產業,這一輩子想來悠閑的過去是極為容易的。
現在牽著了季月兒的手,自己在這個世界所存在的理想,便實現了一大半——至于賺錢,這個事和抄詩詞一樣,對許小閑而言,真不太難。
「可是……」季月兒的心里就像裝著一頭小鹿一樣,少女終究難以像許小閑那樣毫不顧忌世俗的眼光,她咬了咬嘴唇,低聲又道︰「可是咱們畢竟還沒有成親,來日方長,可莫要讓街坊們說了不好听的閑話。」
許小閑的思想和這古人不一樣,但他卻必須顧及季月兒的感受,于是他松開了手,卻在季月兒的耳畔也低聲說了一句︰「明兒個我就去找岳父大人商量一下咱們成親這件大事。」
季月兒的臉頓時紅到了耳根子處,她卻沒有反對,反而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許小閑今兒個雖然在那文台上說他沒病,可季月兒知道他是有病的。
他生命的長度不可測,季月兒希望自己能夠在許小閑有限的生命里多陪他一些時日,哪怕多一天,也是好的。
二人路過了百花蚊香院,好吧,門可羅雀,坐在櫃台後的李掌櫃正打著呵欠伸著懶腰,完全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季月兒就有些擔心了,轉頭看著許小閑問道︰「那蚊香,當真能有銷路麼?」
「你放心,一定會很好賣,咱們等一會兒就能知道。」
季月兒又望了望蚊香院里的情景,心里有些打鼓,今兒個許小閑雖然在書院里出盡了風頭,卻也得罪了那些學子們。
自古文人相輕,那些學子們被許小閑的四首詩詞打擊得生不起提筆的勇氣……如此一來,他們哪里會來光顧許小閑的這蚊香院。
季月兒的這份擔心是極有道理的。
此刻的竹林書院廣場上,北都侯府三少爺依舊抱劍筆直的站在文台上,他的動作從上來到現在都沒有絲毫改變。
但他臉上的神色卻有許多的改變,現在他的臉色不再嚴肅,反而還洋溢著燦爛的笑意,因為那十二個簽了賭約的少年,此刻正在荷塘邊吐得昏天黑地。
「本少爺是個講道理的人!」
「本少爺從來不拿北都侯府的地位來欺壓任何一個人!」
「這是賭約,依舊是那句話,願賭服輸。本次文會許小閑贏了,他們自然就是輸了,既然輸了當然得承受輸了的代價。」
三少爺羅燦燦掃視了一番下面被驚呆了的學子們,有許多的學子被嚇得面無人色,還有一些此刻實在無法忍受,居然瘋了一般的跑去了某片竹林中也大吐特吐起來。
齊文杰一臉蒼白,他壓抑著翻滾的胃,不敢去想剛才所見的淒慘景象,他只想早些離開這個鬼地方,早些回涼州城去。
文會輸給了許小閑,這個消息周閻王肯定會知道,那廝肯定會很生氣,回去之後可得叫蘭瑰坊的柳青青多安慰他一下,免得他將那怒火發泄在自己頭上。
可羅燦燦站在上面沒走,此刻哪怕借給他齊文杰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自個溜掉呀。
真是曰了狗了,你特麼堂堂北都侯府的三少爺,居然跑到這破地方來管了這破事!
那十二個少年可都是涼州城的學子!
他們是為自己押的賭注!
這一家伙被惡心得不行,這以後回到涼州城,自己的話恐怕就沒那麼好使了。
就在齊文杰惴惴不安的時候,三少爺又說話了︰
「百花蚊香,天下無雙!」
「就在剛才,許小閑說若是他還能作出詩詞來,你們就得去那什麼地方……?」三少爺轉頭看向了張桓公,張桓公也一臉生無可戀啊,他瞪了羅燦燦一眼︰「梨花巷子!」
「對對對,梨花巷子的百花蚊香院!本少爺是個講道理的人,你們所有人,你們輸給了許小閑,這個承諾你們必須去兌現!」
下面的學子們心里就極為不爽了,興致勃勃的跑來這涼浥縣參加文會,尋思著能夠天降大運拿個魁首得了張桓公的舉薦從此一飛沖天,可特麼沒料到那個叫許小閑的瘋子居然在台上連作了四首詩詞!
他不是瘋子是什麼?
誰能有如此大的本事不帶考慮的連續寫出四首詩詞,還是極佳的詩詞來?
就算是北魏的花中舉花老大儒也辦不到呀!
他小子倒是出盡了風頭,可我們呢?
跑這麼遠來銀子花了不少,最終卻連字都沒有寫下幾個,更不用說作出完整的詩詞來了。
買蚊香,那蚊香可是許小閑弄出來的!
原本就對許小閑極為不滿,現在還得去買他的蚊香,這特麼不是膈應人麼?
可此刻三少爺發了話,這個喜歡講道理的三少爺就惹不起了,那還能怎麼辦呢?
「你們一個都別想跑,如果有誰沒買蚊香,還是和剛才一樣,本少爺是個講道理的人,打斷一條腿,再發配到邊疆充軍。」
「行了,去吧……那個女人你站在這里干啥?你也一樣,快去!」
柳煙眉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咬了咬嘴唇,卻沒敢去瞪那三少爺一眼,跺了跺腳,也轉身隨著人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