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小築里,大辰皇帝唐無妄和張桓公有了一次推心置月復的長談。
心懷天下學富五車一心想要報國的張桓公終究被唐無妄的這番誠心打動。
他答應了唐無妄!
他不知道他再返京都會遇見怎樣的風雨坎坷,他只希望能夠真的將那四個皇子教好,教出一個優秀的帝王來。
這一切許小閑當然不知道。
此刻的他正在阮氏紙業的鋪子外,向左便能看見阮氏紙業人山人海,向右,則是自己那開了門卻依舊空著的鋪子。
阮氏紙業今兒個手紙上市,售價八文錢一卷,比百花紙業的手紙便宜了兩文錢。
兩文錢可以買到一塊豆腐兩個饅頭了。
對于涼浥城的老百姓而言,這顯然有著極大的誘惑力,他們在這時候忘記了百花手紙是自己的孩子這個諾言。
來福就在許小閑的身邊。
他背著一把大刀,鐵塔一般的聳著,眼楮直視著阮氏紙業那鋪子,忽然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少爺,這阮氏不是個東西呀,他搶了少爺您的生意,要不小人一刀將他那鋪子給劈了?」
許小閑回頭瞪了來福一眼︰「劈個屁!想坐牢啊?上的傷好了?」
來福一怔,才發現自己沖動了。
上的傷還沒好,肋下的那兩道傷口倒是愈合的差不多了。
「你去把安荷花給少爺叫來,叫了之後,你回百花鎮一下,叫雲衣容帶著小小她們來涼浥城,就說少爺我又要召開一次新品發布會。」
「另外,讓王富貴將本少爺弄的那餐巾紙給送過來。」
「好,小人這就去。」
來福走了兩步又轉身走了回來,「少爺,要不要叫王富貴也送一些百花玉紙過來售賣?」
許小閑咧嘴一笑︰「來福啊,不錯,你越來越聰明了,叫王富貴派人拖兩車過來。」
來福大喜,轉身快樂的走了,因為少爺居然夸他聰明了!
碼的,師傅韓秋山老是說老子笨,連少爺都夸我來福聰明,哼哼,等老子傷好回去之後得給韓秋山說說!
許小閑沒有料到來福是需要夸的。
此刻他依舊看著阮氏紙業那鋪子,片刻之後時越從里面擠了出來,大汗淋灕,手里抓著一卷紙。
「太瘋狂了,姑爺,他們這樣一搞,咱們的生意怎麼做?」
「別急,這紙給我瞧瞧。」
許小閑接過了時越遞來的手紙,扯開一看,喲,加厚了一層。
他再展開一看頓時就明白了,這手紙的韌性不夠,章氏只能再加厚一層才能保證它沒那麼容易破裂。
這手紙的手感偏硬,紙屑還掉的厲害,其缺點是顯而易見的,但它便宜了兩文錢的優點便掩蓋了這些缺點——畢竟是用來擦的,又沒那麼精貴。
就在許小閑研究著這阮氏手紙的缺點的時候,阮小二帶著阮經天也擠出了鋪子,里面人太多,太特麼嚇人了,阮大少爺被憋壞了,需要出來透透氣。
出來的阮大少爺臉上帶著勝利者的驕傲——這當然是一件值得他驕傲的事情,瞧瞧那些人,那些愚蠢的人!
他們居然如此瘋狂的在購買著手紙,居然擔心售賣完了買不到!
不過這也給阮大少爺提了個醒兒,站在外面的街道上擦了擦汗,阮經天對阮小二說道︰「你給本少爺說過,說那許小閑發布百花手紙的時候,用了五天的時間采用抽獎的方式勾起了這些人的興趣。」
「本少爺現在決定,咱們家的這手紙,今兒個就售賣五千卷。」
阮小二一怔,這一次可是送來了十萬卷的手紙,這每天賣五千卷……豈不是得賣二十天?
「……這個,大少爺,家主的意思不是說要最快的佔領涼浥縣的手紙市場麼?」
「急什麼?萬一咱們的手紙都賣完了他許小閑還沒有出招,這怎麼辦?」
阮經天雙手一攤,又道︰「再說,我們也不知道章氏這手紙需要隔多久才會送來第二批貨。」
「小二啊,你想想,萬一咱們一兩天就賣完了,章氏那邊又沒能跟上,許小閑都不用降價他依舊能夠賣得出去,這對他能有多大損失?」
「做生意得長長腦子,咱們用這八文錢的低價將客人吊著,他們就一定不會去許小閑的百花紙業鋪子買紙。」
「咱們每多吊一天,就意味著許小閑多一天沒有進賬,就多一天的庫存。當章氏的第二批紙送到,咱們的手紙源源不斷的在賣出,許小閑恐怕就只能去修建存儲這手紙的庫房了!」
阮小二一听,頓時對這位大少爺刮目相看。
許小閑那百花手紙作坊除非停產,或者是他也降價,否則他許小閑就顆粒無收,就沒有銀子來支付百花鎮的那些工人,那作坊自然也就倒閉了。
「大少爺,萬一許小閑也跟著降價咋辦?」
「不是叫你派了人去他那鋪子前盯著的麼?他敢賣八文錢,咱們立馬賣七文。他敢跟,咱們就繼續降。」
「總之,這一次是不計成本的要將許小閑的手紙作坊給弄垮!」
「好,小人明白了!」
阮小二戰意高昂,這特麼都不計成本了若是還干不過許小閑,那我這些年的掌櫃也是白當了。
他陰惻惻一笑轉過頭來,卻眼楮猛的一睜,向一旁跳了兩步,撞在了阮經天的身上。
阮經天皺起了眉頭︰「一驚一乍的干啥?」
阮小二深吸了一口氣,許小閑正站在他的身邊笑。
「大少爺,他……」阮小二指了指,「他就是許小閑!」
阮經天抬眼一瞧,也樂了起來,「喲,原來你就是許解元?」
「對呀,我就是許解元,見了解元老爺莫非還不懂得行禮?」
阮經天一怔,按照大辰律,若是白身見了舉人還真要行禮,他就是白身啊,連個秀才的功名都沒有的那麼白。
不問這一句還好,就當不知道,那也就沒什麼。
可本少爺怎麼就那麼嘴欠呢?
阮經天轉念一想,你許小閑就快傾家蕩產了,你許小閑就快淪落為乞丐了,那解元的身份還有個屁用。
他還真上前來給許小閑行了一禮,「在下阮氏紙業大公子阮經天,見過解元公。」
這禮節算是完成了,那後面說話就沒什麼好顧及的了。
「許解元,做生意不是寫詩詞文章啊!詩詞文章那是平心靜氣置身于美境仙苑見那妙然畫卷而得之。可生意場卻不一樣,生意場上那是刀光劍影鮮血淋灕真金白銀的干,一個不小心……可是會家破人亡的啊!」
「就比如許解元去考那狀元,最多也不過名落孫山。可許解元偏偏要來沾染這銅臭,這可是個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