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花鎮的時候許小閑時常去百花館。
在百花館里,雲衣容也時常舞劍。
許小閑好整以暇的看向了站在前面的蕭青煙,當真是有些好奇的,他想看看究竟是雲衣容舞的劍好看還是這位蕭青煙的劍舞更好看。
坐在他右首的姜之涯等人此刻就目不轉楮了,因為蕭青煙的霓裳劍舞確實好看。
封春煥和李玳瑁這兩位少年也不例外,甚至更加期待。
以往姜之涯倒是帶著他們來過蘭瑰坊幾次,但都是在蘭瑰坊的主樓上。
這畫舫可是他們第一次上,這霓裳劍舞的大名听了許多次,這卻是第一次看。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花小小坐在了琴台前,她的雙手落在了琴上,頓時琴音起,蕭青煙微微仰頭閉上了眼楮。
她似乎沉浸在了這琴音之中,似乎正隨著這琴音的指引正欲飄飄而起。
她確實在听著琴音的旋律,但腦子里同時也在想著她的嚴郎。
嚴郎這時候一定站在那佛塔前正在苦苦等待著自己。
雖說已經立了春,但長安這樣的夜卻極寒。
這件事得快些辦完,可不能讓嚴郎久等,刺殺了攝政王,長安城肯定會封禁,得在那些禁衛軍尚未曾封城之前逃出長安。
花小小的琴音在這裊裊,蕭青煙收回了思緒,她睜開了眼,她從地上飛了起來,身子在空中舒展開來。
劍隨身走,空中有朵朵的劍花,也有她那裙帶在飄蕩。
她在空中旋轉,那些五色的裙帶轉成了一個圓。
她的劍在空中揮灑,她的裙袍在空中鼓蕩。
看在許小閑的眼里,這霓裳劍舞的欣賞性確實比雲衣容的劍舞來的好看一些。
雲衣容那其實不是劍舞,她是真的在練劍。
練殺人的劍。
蕭青煙的劍舞沒有殺氣,起劍落劍之處都在琴音的點上,給人更多的便是賞心悅目的感覺。
此刻蕭青煙盤坐在了地上,裙袍鋪開來,她的雙手仿若靈蛇一般的靈動,她右手的劍揮灑的越來越快,配合著這漸漸急迫的琴音,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她陡然拔地而起,就在那琴音最是激烈的那一瞬間,她一飛沖天,劍中陡然生出了殺意,劍芒在這一刻極為強盛。
她的身前身後居然都綻放出了朵朵的劍花。
她的那些飄舞的裙帶就在這些劍花之中,仿佛要將這些劍花給串起來。
就在這時!
她再次落在了地上!
她的那雙修長的雙腿在地上猛的一蹬!
她距離許小閑而今僅僅只有兩丈!
她突然如箭一般向許小閑激射而去!
姜之涯大驚!
廖巋然鏘的一聲拔出了刀!
然而他的刀終究慢了那麼半拍。
蕭青煙,二品上,她的功夫比雲衣容還要高。
她的速度很快,她的劍更快。
兩丈距離,瞬息而至!
封春煥和李玳瑁壓根就沒反應過來,還以為這是劍舞中的一環。
許小閑自己也來不及躲避,他的瞳孔一縮,袖袋里的袖箭尚未滑到手中,他已經看清楚了蕭青煙的那雙眼。
那是一雙帶著笑意的眼。
眼里並沒有絲毫仇恨,反而那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歡喜!
在蕭青煙看來,這突然之擊就算許小閑有著一品的身手他也是萬萬躲不掉的。
這一劍刺入他的胸膛,大辰再沒有了這位攝政王,當然攝政王是誰與她也沒啥關系,只是這事兒就對不住雲十三娘了。
她早已找好了退路,就在她身側三丈距離就是這三層樓的窗戶。
那窗戶掛著淡雅的幔帳,那幔帳正在夜風中蕩拂。
她只需要穿過那窗戶,只要落在了秀水河里,便算是逃出生天了。
她臉上的笑意更盛,當真如春日里盛開的花一樣。
許小閑卻亡魂大冒。
他再次感受到了生命受到了嚴重的威脅,甚至覺得自己今兒個恐怕就交代在這里了。
他不知道這個叫煙兒的姑娘為什麼要殺他,但這個已經不再重要了。
說來話長,其實僅僅就是在電光火石之間。
就在這時!
蕭青煙的劍尖已經觸及到了許小閑的衣裳。
許小閑已經感覺到了劍尖的刺骨冰涼。
一只手突然出現在了許小閑的胸口。
這只手就伸出了兩根指頭。
這兩根指頭恰好夾住了這柄劍的劍尖。
蕭青煙的人依舊還在空中。
她的裙帶依舊還在飛舞。
花小小此刻已被嚇得面無人色,她撫琴的手陡然落在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
此間寂靜無聲。
蕭青煙內力瘋狂的運轉,然而,她的劍再也不能前行一寸!
只要一寸!
這一寸就能刺破許小閑的衣裳,就能刺入他的胸膛!
就能跳入秀水河中,去那白馬寺的佛塔前與嚴郎會面。
這該死的一寸!
她的眼里不再有剛才那微笑,此刻充滿了驚駭。
也就在這時候,廖巋然的刀劈了出來。
這是凌冽的一刀,這也是廖巋然登峰造極的一刀。
這一刀帶著廖巋然二品上的所有內力與殺氣,向仿佛被定在了空中的蕭青煙劈了過去。
廖巋然的心里曰了狗!
姜之涯邀請他隨著攝政王來蘭瑰坊喝酒,他就知道要將安全之事放在首位。
所以他本已經安排好了三十個捕快在下午的時候就將蘭瑰坊給仔細的排查了一遍,甚至現在那三十個捕快都還在蘭瑰坊里,警惕的守在這碼頭處,擔心有別的意外。
他萬萬沒有料到這意外居然來自這畫舫上!
他更沒有料到在蘭瑰坊已經呆了足足五年之久的蕭青煙,她居然會刺殺攝政王!
如果許小閑死在了這里,他廖巋然哪怕有一百個腦袋恐怕也是不夠砍的,所以他這一刀帶著他巨大的憤怒。
刀如期而至。
刀芒璀璨明亮。
蕭青煙在這一瞬間就放棄了手里的劍!
能夠用兩根手指夾住她的劍的人,那一定是一品上,甚至是大宗師級別的高手。
這是她不能對付的。
她已經知道刺殺失敗。
她果斷的放棄,雖有遺憾,但想來嚴郎是能夠理解的。
她甚至沒有去看夾住她的那劍尖的高手,因為她已經來不及去看。
廖巋然的刀劈了過來,她忽然之間就像一陣風,不,更像一陣煙一樣飄蕩了起來。
刀落了下去,她飄了出去。
刀距離她僅僅三寸距離,砍斷了她的五條裙帶,甚至那刀芒還破開了她的舞裙。
她的人卻飄到了那紗幔處。
廖巋然一刀落空。
他虎撲而出。
葉知秋蹙眉,夾著劍尖的手一抖,那把劍就這樣飛了出去。
向蕭青煙的後背飛去。
如光、似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