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詭異的聲音突然讓座頭鯨繃緊了神經,這不是人類移動的時候能發出的聲音,有怪物進來了!
座頭鯨滿頭大汗,他早該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雖然外面的人殺得很拼命,但是這些怪物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難免有些漏網之魚。
「怎麼辦?怎麼辦?」座頭鯨心急如焚。
此刻他的身後還有一群惶恐不安的客人們,身為名義上的店長,他又責任保證客人的安全!
座頭鯨霍然起身,抓起一件帶帽的雨衣披在身上,轉身走出酒窖,把門在背後帶上。
「怎麼了?」
路明非愣了愣,他注意到突然離開的座頭鯨以為這家伙尿急了。但是突然間他也听到了細細的嬰兒啼哭聲,還有什麼東西用月復部貼著地面爬行的聲音。
座頭鯨瘋了?這種事情居然不叫上我!路明非感覺自己又被小瞧了,見鬼!一個普通人在這種時候逞能什麼?
反應過來的路明非也跟著起身,他推開了一名牛郎,抽出自己身上的手槍和短刀就沖出門去。
眼前的一幕把他驚呆了,走廊的盡頭,座頭鯨和一名死侍對峙,就像是一頭巨熊擋住了巨蟒的去路。老大手下的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孬種啊!路明非心中暗嘆,一個連混血種都不是的普通店長居然能有這種魄力,雖然很愚蠢就是了……
路明非並不知道的是,座頭鯨在開牛郎店之前其實是海上自衛隊的退役軍官,他那一身肌肉可不是什麼擺設,雖然遠不及混血種,但在人類中也是佼佼者。
面對死侍的座頭鯨不僅沒有後退,反而蠻橫地逼上前,要將死侍逼退!
不過路明非很清楚這只是表象罷了,眼前的蛇形死侍要比人類強大太多了,別說一個普通人的退伍軍官,就算是混血種對付起來也吃力。
「嘶嘶——」
前方的聲音越發嘈雜,路明非滿頭大汗,這尼瑪進來的死侍好像不只是一只!
在這種狹窄的走廊里,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一堆死侍。
怎麼辦?怎麼辦?路明非心里不斷地思考對策,同時身體先動了起來,不管怎麼樣,首先得救下座頭鯨才行!
死侍古蛇般的身軀從地上撲騰而起,朝著身材魁梧的座頭鯨撲過去,座頭鯨抬起手中的伯萊塔就是一槍,可是打在死侍身上似乎並沒有多大的作用。只是一個普通人的座頭鯨怎麼會知道死侍是一種生命樣的東西?他的槍里只有普通的子彈,打在這種東西身上效果微乎其微。
不過他依舊沒有後退,似乎要跟眼前的死侍同歸于盡,因為他的身後的酒窖中還有許多顧客,酒窖沒有其他出口,如果讓這些家伙沖過這里,那麼沒人能救酒窖里的客人們,成群的凶獸正在逼近一群手無寸鐵的女士,他作為這里唯一有戰力的人怎麼能夠躲在後面?
「低頭!白痴!」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爆喝,座頭鯨下意識的低頭。
路明非健步如飛地在走廊里沖刺,飛身躍起,一手撐著座頭鯨的光頭,越過這個壯漢魁梧的身軀迎上了沖過來的死侍。
飛身在空中的路明非反手抽出短刀的同時猛地往前投擲,煉金短刀瞬間插在死侍猙獰的口中,他身體還在因為慣性往前飛,眼看就要跟眼前的死侍來個親密接觸,調整姿態兩只腳猛地踩在死侍肩膀上借著沖刺的力量將死侍壓制。
「砰——」
死侍沒能來得及反應,蛇形的腿部維持不了平衡整個身軀被踹得後仰,隨後被路明非踩在腳下。
路明非沒有給它反應的時間,伸手握住插在它空中的刀柄用力,將整個蛇頭釘在地板上,另一只手毫不猶豫地將槍口送到它嘴里扣動扳機。
「我擦?小櫻花你也這麼強?」座頭鯨看著路明非英勇的樣子整個人都驚呆了。
凱撒和楚子航有戰斗力他能理解,畢竟這兩個少年身上的肌肉一看就是鍛煉過的,可他從來沒想過這個看上去唯唯諾諾還有些瘦小的男孩也有這麼強的近戰能力,本來以為這家伙只會拿著狙擊槍在後面打掩護,面對現在的情況應該派不上用場才對。
「別廢話,後退!」
路明非滿頭大汗地看著正在瘋狂接近的一雙雙金色瞳孔。
另外幾個家伙也太不給力了吧?居然放了這麼多死侍進來!
這叫他一個人該怎麼對付?此刻他手中不過就兩把手槍和兩把短刀而已,要是有架加特林他還可以試試守住這條走廊。
至于現在……完犢子吧!
就在他在考慮要不要找路鳴澤幫忙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躁動的聲音。
「喂喂喂喂!」蘇恩曦一臉暴躁的拿著對講機懟人,「外面的三個家伙怎麼回事?放了這麼多髒東西進來!扣工資啊扣工資!」
「……」楚家父子一陣沉默。
他們真沒放死侍進去啊……
「我都不知道還有工資……」在外面殺得正歡的凱撒有些無語的吐槽。
「不是還有路明非在里面嗎?」
「數量太多了,」蘇恩曦面無表情地手里提著沖鋒槍緩步走到路明非身後,「他頂不住。」
「等等,馬上進來支援!」
「不必了,」蘇恩曦撇嘴,「真要靠你們這些不靠譜的家伙老娘遲早要交代在這里!」
她掐斷了信號,抬起槍沖著前方掃射。
打光了個彈夾然後將槍隨手一扔。
「呼——累死個人,好了我也算出了力了,接下來交給你們咯~」
路明非愣愣地看著蘇恩曦一臉擺爛的表情,剛想說‘交給我們有什麼用?’就听見了背後密集的腳步聲。
難道他們被包圍了?也不對啊,這些蛇形死侍哪來什麼腳步聲?
路明非一愣懵逼地轉頭,只看見牛郎們一個個扯下脖子上的領帶提著武器全副武裝。最關鍵的是……這些人眼楮里都閃著金色的光芒。
我擦?看著這些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啊呸,下得戰場的牛郎團們,路明非瑟瑟發抖,他怎麼不知道這里的牛郎都特麼是混血種?確定這里是牛郎店嗎?
座頭鯨也瑟瑟發抖,雖然蘇桑對牛郎店里的牛郎進行過一次輪換,但是他可不知道換來了一群怪物啊!
「有什麼好驚訝的?」蘇恩曦看著路明非震驚的模樣白了他一眼,「這里可是我們在日本的據點,怎麼可能真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她可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不在自己的地盤身邊要是沒有足夠的武力就沒有安全感,特別上剛買下高天原的時候還被蛇岐八家的龜孫圍堵過,這不得多做點準備?
不知何時,有人放了一個沙發在這唯一通往酒窖的走廊上。
蘇恩曦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堵住了唯一的去路。面對著不斷進攻的死侍目光冰冷。
一邊的路明非呆呆地看著這個一直表現得很膽小的女人。
她就這樣翹著二郎腿坐在走廊里,死侍群不斷地進攻,有時候利爪離她的臉不過分毫。
可這個女人依舊面不改色,目光冷漠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一雙雙黃金瞳像是螢火蟲似的在她眼前亂舞,有死侍的,也有那些混血種的。
路明非很快就驚訝地發現這些兼職牛郎的混血種一個個都是精英,面對眼前的死侍群有條不紊地組織著防御,總是能在這些死侍接近他們的主將前一刻解決。
作為主將的蘇恩曦似乎也對他們有著絕對的信心。
……
紅井外。
夏彌突然變了表情,轉頭望向火焰升騰的紅井。
「怎麼了?」
軒浩看著夏彌變得有些凝重的表情有些擔心的問。
看樣子蘇恩曦說的並沒有錯,事情並沒有結束,身為龍王的夏彌似乎已經感覺到了異常。
「不……不可能……」
夏彌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究竟發生什麼了?」軒浩皺了皺眉頭,他想不明白發生什麼能讓夏彌感到如此震驚。
「他還活著!」
「他?你是說‘神’嗎?」源稚生听見夏彌的話表情變得同樣凝重,他們離開前已經檢查過紅井中八岐大蛇的尸體,應該是真的已經死了才對。
「不,」夏彌表情凝重地說,「我是說……赫爾佐格還活著!」
「怎麼可能?」軒浩懵逼了,「剛才那個不是他的本體嗎?」
「是的……」夏彌輕聲說,「這也是我感到驚訝的地方……本體明明已經被我們殺死了,可他現在復活了!」
「復活?」
轟——
似乎印證著夏彌的話,紅井深處傳來劇烈的轟響聲。
七雙猙獰的眼楮在井底重新燃起。
原本眾人以為已經死去的八岐大蛇重新蘇醒過來,它靠著剩下的七顆頭顱重新回到了地面,其中將目光放在了倒在地上的赫爾佐格的尸體上。
猙獰的巨口張開,將赫爾佐格一口吞下。
「是我贏了……軒浩君……」
含糊不清的嘶啞聲音從巨大的蛇頭口中響起,像是來自地獄的亡靈在嘶吼。
「哈哈哈哈——」
眾人听見了紅井里傳來令人恐懼的笑聲,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以紅井為中心不斷地攀升,天地間風雲驟變,暴風和雷雨更加的肆虐,似乎在為神的降臨獻上贊禮。
「這是……黃泉之路。」夏彌神色凝重地望向天空,「赫爾佐格從黃泉歸來了,簡直像是……真正的龍王!」
「你在說什麼?」源稚生完全不理解夏彌話里的意思。
「黃泉之路困不住‘王’的靈魂,能從黃泉歸來……這是龍王級別的存在才能做到的事情。」夏彌面無表情地解釋,「你們應該清楚吧?龍王在死前會準備好新的身軀,也就是‘繭’,他們死後的靈魂是不歸黃泉的,走完黃泉之路的‘王’終究會回到這個世界,這就是龍王復活的真相。」
「這個我知道……」軒浩也有些不太明白,「可這不是龍王才能辦到的事情嗎?赫爾佐格只是個普通的混血種罷了,甚至血統不算很高。」
「所以我才會驚訝啊……」夏彌微微嘆息,「很難想象一個人類能夠將龍族研究到這樣的地步,居然能夠成功走完黃泉之路。」
「他是怎麼做到的?」軒浩順著夏彌的目光看過去。
他同樣感覺到了那里好像有著什麼東西正在誕生。
天空中縈繞著莫名的啼哭聲,像是黃泉之路被打開,從里面逃出來的怨靈們在嘶吼,被吞噬。
「言靈‧黃泉。那是奈落的進階,人類不該擁有的言靈。」夏彌輕聲說,「他憑借著這樣的言靈作弊一樣地走過了黃泉之路,成功將靈魂轉移到了準備好的軀體中。」
「你是說……‘神’的尸體?」源稚生反應過來,「這才是他找到神的目的嗎?」
「我想大概是的,」夏彌說,「他目的根本就不是用我和繪梨衣舉行所謂的封神儀式。他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讓我們放松警惕罷了,真正容器既不是繪梨衣也不是我……」
「而是用我的血改造出來的那具身體對吧?他借著‘神’的身體復活然後用那具身體作為養料將其補完。」軒浩總算是听明白了,不由得笑了笑,「這麼說來,他能成功還多虧了我呢?」
「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源稚生、源稚女和上杉越都有些焦急。現在要復蘇的可不是普通的龍王啊!那是神,真正的神,傳說中僅次于黑王尼德霍格的存在!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想或許真的是多虧了你……」夏彌無奈的搖了搖頭,「普通混血種的血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言靈‧奈落進階到黃泉,身體也不可能承受白王之血的侵蝕,但是因為你的出現,讓他有了真正成神的資格,現在的他……和真正的白王在物理層面上已經沒有差別了。」
「這樣啊?」軒浩輕輕笑了笑,轉身朝著紅井走去,「那是好事啊……」
「好事!?」
除了夏彌之外的人都愣住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出這算什麼好事,如果真的是白王復蘇了的話……日本可就完蛋了啊!難道說這個男人自信到能夠對抗白王?
不,怎麼可能!這世上除了黑王尼德霍格之外,他們還從未听說過有人能夠戰勝白王,那可是曾經與黑王爭奪世界統治權的神一般的存在!
「你們先離開這里。」
軒浩搖了搖頭,不做解釋,「我回去看看。」
源稚生、源稚女和上杉越都有些猶豫,只有夏彌很听話地轉身就走,順便還拉上了繪梨衣。
「喂喂喂……你就這麼放心他?」上杉越有些不太理解,「即使他是‘皇帝’也不可能戰勝白王吧?」
說實話他並沒有見過軒浩實出真正實力,所以一直對這個來自東方的‘皇帝’的真實力量抱著懷疑的態度。
‘皇帝’?源稚生和源稚女愣了愣,他們還是第一次听到軒浩的這個身份,一時間腦袋有些混亂。
作為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源稚生其實也是听說過‘皇帝’的傳聞的,不過那畢竟也只是人類的皇帝啊……他雖然知道軒浩很強,但即將復活的白王同樣沒人知道有多強。
因為那是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白色君王,神明一般的存在。
「總之他如果不信的話我們留在這里也沒用啊。」夏彌理所當然的說,而且一個剛剛得到白王之軀卻沒有龍之心的人類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額……」
軒浩靜靜地走在暴雨中燃燒的火海中,越是接近,他耳邊就越發清晰的傳來了沉重的心跳聲,心跳聲平穩強勁且有力,如果是普通混血種在這里的話,大概僅僅只是這樣的心跳聲就能被震碎心髒。
或許就像夏彌說的一樣,赫爾佐格真的成功了,他成功的以舊神的身軀和軒浩提供的聖骸篡奪了白王的力量,並且無比完美地走完了黃泉之路。完成了了人類不可能完成的偉業。除了沒有真正的‘龍心’之外,他大概已經是白王了。
但是軒浩臉上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焦急,他緩步走到井口處結起的巨大白繭前,目光平靜地看著這枚新神的‘卵’。
此刻這枚神之卵上逸散的力量已經恐怖到了令人駭然的地步,整個大地似乎都在為之震顫,似乎感應到了神即將降臨,遠處的富士山都開始躁動了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噴發。
天空被不知為何逐漸變成了血紅色,連劃過天空的雷霆都被鍍上了血色,仿佛末日降臨。
雷鳴過後,世界突然間陷入了寂靜。
不,是神的心跳聲蓋過了一切嘈雜,萬籟俱靜中只剩下唯一的存在。
白色的繭被撕裂了,赫爾佐格結的繭被一只純白的利爪從內向外撕破,那完美的生物從裂縫中猛地騰起,在空中張開了白色的膜翼。遠處只留下大量的白絲和八岐大蛇被吞噬殆盡的尸骸。
他懸浮在空中,雙手緊握著利劍指向天空,像是虔誠的信徒般禱告,整個身軀在天空形成巨大的十字,蒼白的鱗片上反射天空中的紅。
是的,他在禱告,對著神,對著自己。
他頭角崢嶸,優雅美妙,介于天使與魔鬼之間,他是新的白王,白王赫爾佐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偉大生物,在沒有黑王的時代,他就是世界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