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舊漆黑。
火光的燃起不過是一瞬,照不亮著無邊的黑夜。
嘉神川真夜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煉獄先生贏了!他居然一拳轟飛了這只鬼的腦袋!?
等等——拳頭!?
好像想起了什麼,嘉神川腳下的步伐動起來。
拳頭怎麼可能殺死鬼!?即使那只拳頭上纏繞著與日輪刀的材質相同的鎖鏈也不可能像刀那樣完整的切開鬼的頭顱。
這樣擊飛鬼的頭顱是沒用的!
而且……按照老師的推測,這只鬼的真身其實是藏在頭顱中的!
正如她所料的,拼盡全力揮出最後一拳的煉獄真一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想要喊身後的嘉神川補刀,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力氣,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整個身體像是泄了氣一般無力地倒下。
他的嘴微微張了張,喊不出來……
但是嘉神川已經動了。
看著從自己身邊沖過去的嘉神川,煉獄真一郎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嘉神川真夜目光鎖死了再空中旋轉的那顆頭顱。
此刻這顆頭顱已經支離破碎,其上覆蓋著的堅硬表皮已經完全被剛才那一拳轟散,露出了藏在其中的黑色果核。
似乎是因為沖擊,這枚果核變得有些扭曲,但能夠清楚地看見它還在蠕動。
一只細小的爪子從里面破殼伸出來。
嘉神川真夜看清楚了,那是一道巴掌大小的人形!
被一拳打蒙的鬼藤終于從劇烈的沖擊中回過身來。
還好他早有準備。
之前被那個怪物一般的人類一拳轟碎全身,鬼藤的心中就留下了心里陰影,因此對自己本體的保護下足了功夫!
這個該死的‘炎柱’雖然很強,但還遠遠沒有達到那個男人變態的程度,這一拳怎麼可能在他全力護住本體的情況下真正殺死他?
雖然的確對他造成了傷害,不過這並無大礙。
鬼藤竭力地從果核中爬出來。
得趕緊離開這里!他的心里越來越焦急,沒有時間去殺死這個會‘日之呼吸’的女劍士了,不能繼續再待下去,他的心中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逃!
就像是在逃離陽光一般。
即使即使現在正是午夜,天色漆黑,但他依舊感到了畏懼。
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他,當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鬼藤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面,恨不得立刻一頭鑽進土里。
「快啊,快啊!」他焦急地想要快點落到地面,但被轟飛到半空中的身體不適他能控制下落速度的。
接觸不到土壤,也接觸不到樹木,現在的他在空中孤立無援,連鬼血術都無法施展。
「你想干嘛!?」嘉神川快步向前,手中的日輪刀帶著寒光。
這只鬼從果核中鑽出來就一頭朝著地面而去,甚至沒有看她一眼,是想要逃跑?
「怎麼可能讓你逃走!」
嘉神川回想起了這只鬼逃跑的方式,鑽洞!
不能讓他接觸地面!煉獄先生拼盡全力才創造出來的機會,怎麼能夠就這樣放走?
「日之呼吸,七之型,陽華突!」
「日之呼吸,八之型,飛輪陽炎!」
縴細的身影急速前進,刀鋒對準了在半空中墜落的那只巴掌大的鬼。
她不知道這只鬼是否還有其他手段,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一擊將其斬殺,所以用力最保險的方式。
刀尖朝上,突刺!
不能讓這只鬼鑽進地里,所以不能向下劈砍。
踏——
嘉神川真夜朝著斜上方跳躍,刀鋒朝著天空掄舞,劃出太陽般的光弧。
「噌——」
刀鋒與血肉摩擦居然發出了金屬般的爭鳴聲。
嘉神川緊皺著眉頭。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這只鬼還有保命的手段。
「該死的人類!滾開啊!」鬼藤面目猙獰地用雙手擋住了刀刃。
鋒利的刀刃深深嵌入他的骨骼中,手臂就要被斬斷,他的身體極小密度也早已達到了驚人的程度,憑這個女人的力量不可能將他一刀兩段。
但他的心中沒有絲毫的得意,因為他的身體又被擊飛了!
鬼藤怨恨地看著這個女人,他的能力似乎被看透了,這個女人的目的是阻止他接觸地面。
「可惡!」
他本來想放過這女人一次,可現在看來不殺掉這個女人他是走不了了。
「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鬼藤心中無比焦急,必須一擊將這個女人殺死,然後趕緊遁入地面中。
他在空中翻轉著調整姿態,被斬擊過的手臂幾乎在一瞬間就恢復了原樣,指尖伸出鋒利的爪子。
他的目光怨恨地看著下方的女人,只要這個女人再敢揮劍,他就會將這個女人的劍和脖子一起擰斷!
只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他就看見了地面抬頭看著他的這個女人嘴角露出笑容。
笑什麼?鬼藤有些不解。
但是很快他就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天空似乎變得明亮了,黎明般的光芒照得他渾身顫抖,可……現在是深夜啊!
他沒有來得及轉頭去看,就感覺自己被人捏住了。
「 ——」
骨骼碎裂的聲音不斷地從軒浩的手中傳來。
「啊——」
鬼藤痛苦的慘叫著。
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采,僅僅一瞬間,他引以為傲的高密度身體就像是泡沫一般被這個男人捏碎。
完了。
鬼藤的心中陷入了絕望。
他被這個恐怖的家伙抓住了。
他的力量在這個男人的手中毫無作用,根本沒有掙扎的余地,即使用嘴撕咬,也發現居然無法咬開這個男人的皮膚。
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怪物?不可能贏的,即使是那位大人也不可能贏,因為與那位大人相比,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怪物!
「刀借我用一下。」
軒浩冰冷的聲音在鬼藤耳中听上去就像被宣判了死亡。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空手而來的男人從那個可惡的女人手中接過長刀。看著刀鋒緩緩地靠近自己的脖子。
冰涼的觸感,溫熱的泉涌,這就是死亡嗎?鬼藤面目猙獰,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松開了,但已經太遲了。
直至死亡,他依舊沒有絲毫的悔改,充滿怨恨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不過直到他的身體完全消散,在場的人都完全沒有在意他的目光。
「抱歉,我來晚了。」
軒浩來到煉獄真一郎面前。
這個男人身上的生命力正在急速流逝,就快要死了。
「不,你來得正好。」坐在地上的煉獄真一郎露出有些牽強的笑容,「不必感到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你就要死了。」軒浩有些自責。
「老師,你說煉獄先生……要死了?」嘉神川真夜有些不解。
煉獄先生明明還活的好好的啊?身上並沒有致命傷,只是看上去有些力竭了而已。
軒浩緩緩搖頭,「他開啟了斑紋。」
「斑紋?」嘉神川綾華這才注意到煉獄真一郎的手臂。
那猙獰的紋路被鐵鏈覆蓋著,她剛才沒能注意到。
‘斑紋’是在鬼殺隊劍士們從繼國緣一那里學會呼吸法之後才開始出現的。
據說這是呼吸法達到極致的體現,也是人類超越極限的體現,也是一種‘詛咒’。
開啟過斑紋的劍士通常活不過二十五歲。
煉獄真一郎雖然並沒有死在鬼的手上,但是卻開啟了‘斑紋’。
除了繼國緣一以外,沒有別的劍士在開啟斑紋後能夠活過二十五歲,而這個男人的年齡早已經超過了。
這種情況下,一旦開啟斑紋就意味著必死,身上的生命力不斷流逝就是最好的證明。
最遲黎明前,這個男人就會因為開啟斑紋的負擔徹底死亡。
軒浩之所以會感到自責,是因為這個男人原本或許不必死。
這只上弦之貳的鬼,原本的實力遠沒有這麼強,他很清楚以煉獄真一郎如今的實力即使在不開斑紋的情況下應該也能殺死這只鬼的。
可是因為他的出現,這只鬼被他擊敗了一次,從鬼舞無慘那里獲得了更強的力量,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那現在該怎麼辦?」嘉神川有些焦急,「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死就死吧,這有什麼?」煉獄真一郎輕輕笑了笑,「只要主公和你們還在,鬼殺隊就還有未來。」
氣氛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軒浩皺起了眉頭,他在想自己或許有辦法拯救這個男人。
開啟斑紋的人類之所以會死,是因為身體承受不了超越極限的負荷。
力量是有代價的,人類擁有超越極限的力量,代價就是死亡。
但也是有例外的。
比如繼國緣一。
軒浩是知道的,繼國緣一額頭從出生開始就有斑紋,而他順利活到了八十歲。
他們之間的區別在哪里呢?答案是繼國緣一從出生起就異于常人的身體素質。
繼國緣一本就是超越人類極限的‘怪物’,所以不會死。
那麼如果讓開啟斑紋的人類也擁有足以承受這股力量的身體素質呢?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只是我從未嘗試過,你願意把自己的身體拿來給我做實驗嗎?」
理解清楚斑紋的原理之後,軒浩突然問道。
「額?」煉獄真一郎愣了愣。
開啟斑紋的後果他是知道的,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態他也無比清楚,這樣必死的局面,除非出現奇跡,否則不可能活過今晚。
不過他看著軒浩認真的眼神,知道軒浩並沒有在跟他開玩笑。
「哈哈哈……可以啊!反正橫豎都是死。」煉獄真一郎笑了起來。
「那麼……真夜,你先離開。」
軒浩朝著身邊的嘉神川真夜示意。
「對,丫頭,快去看看主公順利月兌險了沒。」煉獄真一郎也同樣點頭。
「額……好。」嘉神川真夜愣了愣,最後微微點頭離開。
她知道這兩人或許要進行什麼危險的實驗,不想讓她看見。
嘉神川的身影完全消失後,軒浩回過頭將煉獄真一郎挪到了樹邊靠著。
現在這個男人的身體狀況跟軒浩的情況同樣糟糕,全身幾乎都處于崩潰的狀態,但可惜的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像軒浩一樣有著法則之力護體,即使崩潰也會再生。
對于煉獄真一郎這樣的普通人來說,現在還能夠說話就已經是極限了。
「我的方法很簡單,當然也很危險。」軒浩認真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搞不好的話你會爆體而亡,準備好了嗎?」
「無所謂,怎麼死都是一樣的。」煉獄真一郎笑了笑,他已經是必死之人了,還有什麼能夠害怕的?
只不過他依舊很好奇,軒浩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夠幫他續命呢?
雖然他早就知道眼前這個男人非同尋常,人類真的能夠做到逆天改命的事情嗎?
「你準備怎麼做?」煉獄真一郎問。
「你應該早看出來了吧,我不是普通人。」
軒浩說著解開了自己手臂上纏繞著的繃帶,下面藏著的細密黑色紋路看上去比斑紋還要駭人。
煉獄真一郎緩緩點頭,普通人怎麼可能強到這麼變態?
這一點他早就猜出來了,不過這根本無所謂,因為他十分清楚眼前這個男人不可能是鬼,即使不是普通人,他們也不會是敵人。
軒浩劃開了自己的手腕,殷紅的血液中夾雜著淡金色。
「是要我喝你的血嗎?」煉獄真一郎看著軒浩的動作愣了愣。
他不傻,這個男人總不會無緣無故放血吧?
「我的血脈里藏著什麼樣的力量,我自己都不太清楚。」軒浩微微點頭,「當然,也從未有人直接喝過我的血液,究竟會發生什麼我也不清楚,所以……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你不僅能活,還能變得更強,輸了……」
「好像也沒什麼損失?」煉獄真一郎哈哈大笑,「來吧!」
說著,他張開了嘴仰頭,接著順著軒浩手腕流淌下來的血液。
軒浩並沒有放出太多的血液,割破的手腕幾乎在一瞬間就愈合。
流淌而下的血液經過手掌最後只有一滴進到了煉獄真一郎的嘴中。
他是故意這麼做的,一滴就足夠了,因為他並不清楚普通人類究竟能否承受他的血液。
在龍族的世界里,他就曾經用自己的血液研究出了所謂的‘神血’,而那種‘神血’是稀釋才能用到混血種身上的。
現在可沒有那樣的條件制造出那種玩意兒,普通人類的身體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只能冒險試試看了。
「啊——」
痛苦的慘叫聲在山林中響起。
「果然沒那麼容易嗎?」
看著掙扎著的煉獄真一郎,軒浩眉頭緊皺。
他似乎還是低估了自己血液的威力。
不過想來也對,就常理而言,龍血對普通人來說是劇毒。
他當初身為普通人類的時候接受‘神賜之血’可是痛不欲生到手撕了一只龍王呢,全靠著自身的不死才挺過來。
如果是鬼或許可以靠著超強的恢復力挺過去,但身為普通人類沒有任何龍族血統的煉獄真一郎不可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力量。
如果他不做些什麼的話,這個男人必死無疑。
雖然本來就是必死無疑了,但是軒浩還是想要試試看能不能救回來。畢竟這件事說到底因他而起。他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出現,這個男人或許不開啟斑紋也能戰勝這只鬼。
「只能進行第二個步驟了。」
軒浩很清楚該如何拯救這個男人,因為答案一直都在他自己的身上。
光修復是沒用的,因為身為人類的煉獄真一郎即使身體恢復到完好狀態也無法承受開啟斑紋的副作用,結局依舊是死。
所以他必須先用自己的血液拔高這個男人身為人類的‘上限’,然後再嘗調動自己體內的力量修復這個男人的身體。
如果這個男人能夠承受他的血液那就問題就簡單了,可現在看來不得不進行第二步驟的修復。
原本軒浩是不打算進行第二步驟的,因為想要調動體內的力量修復別人的身體會很危險,當然,並不是指的煉獄真一郎會很危險,而是他自己弄不好的話也會陷入危險當中。
這種方法听上去倒是簡單,直接調動體內的法則力量修復煉獄真一郎的身體就完事了。
是吧?听上去的確再簡單不過了,這可是至高的法則力量,別說拯救一個人類罷了,如果他真的能夠調動這種力量,要救誰不都是簡簡單單嗎?
按照軒浩的想法,遲早有一天他必須掌控這股力量用來拯救自己的妹妹,而現在或許就是邁出第一步的時刻。
「試試看吧,這次賭得或許有些大啊……」軒浩的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笑容。
他輕輕蹲下,伸手穩住煉獄真一郎顫抖的身體,閉上眼楮仔細感受著自己體內的力量。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能力無法驅使這股力量,但是這股力量毫無疑問是無時無刻不在運作著的。
因為他的自己的身體時刻處于崩潰的邊緣,這股力量一旦罷工他也會跟著完蛋。
雖然不能驅使這股力量,但是如果只是稍微利用一點‘余溫’或許是可行的。
軒浩想象著,想象著煉獄真一郎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他將自己的精神力逐漸覆蓋到這個男人身上,試圖將力量朝著這個男人身上引導。
雖然知道這是很冒險的方法,這樣很可能讓自己體內的兩股力量失去平衡導致自己陷入危機之中,但是他還是這麼做了,因為這是必須跨過的門檻。
想要達到目的,總是需要承擔一定風險的。如果永遠無法掌控這股力量,他永遠也沒有能力救回自己的妹妹。
所以無論如何這一步是必須跨越的!軒浩的表情變得無比堅定。
伴隨著精神力的引導,體內的法則力量似乎終于願意回應他的期待了。
創造之力開始朝著他希望的方向流動,只需要一點點就好,修復一個普通的身體而已並不需要太多的力量。這是軒浩心中的想法,只分出一點力量,影響應該不大吧?
可是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天真了。
當他開始接觸到煉獄真一郎的身體時才發現,要做的不僅僅是修復而已,如今煉獄真一郎整個身體都要崩潰,他必須完全重塑這個男人的整個身體才行!
而這需要的可不僅僅是一點‘余溫’就足夠了。
可是等軒浩察覺到不妙的時候似乎已經太遲了。
當創造之力開始從他身上溢出過多的時候,毀滅之力就像失去壓制的彈簧一樣瞬間就開始躁動了起來。
它追趕著創造之力,跟著一起朝著煉獄真一郎身上涌去。
「糟了……」
軒浩暗道不妙。
普通人的身體怎麼可能承受得住這兩股力量的爭斗?
創造之力可以修復煉獄真一郎的身體,但如果毀滅之力跟著一起過去……那麼這個男人的身體將會一瞬間飛灰湮滅。
此刻的軒浩精神力無比的集中。
生或死,毀滅還是拯救,眼前這個男人的命運就在他的一念之間。
創造之力能夠在一瞬間讓這個男人重獲新生,但下一刻毀滅之力就會讓這個男人萬劫不復。
此刻軒浩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在創造之力修復好這個男人身體的一瞬間切斷他與這個男人之間的聯系,阻止毀滅之力繼續前進。
只有一瞬間的機會,他必須抓住。
時間仿佛被延長到了無限。
那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身體的時候,煉獄真一郎只感覺眼前一片漆黑,溫暖柔和的力量籠罩著他的身體,就像回到了初生的時候被母親擁抱在懷里。整個身軀輕飄飄的上下起伏,感官逐漸麻木又復蘇。
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甚至連腰月復的舊傷都奇跡般地復原了。
「這是?」
煉獄真一郎疑惑地模著自己的身體。
上一刻他還在痛苦的掙扎,一瞬之間就從地獄來到了天堂。
就像眼前的軒浩說的一樣,如果成功,他不僅不會死,還會變得更強。
「軒……」煉獄真一郎剛想抬頭感謝軒浩,可卻發現眼前的軒浩似乎很不對勁,「你怎麼了!?軒浩!軒浩!」
軒浩整個人趴在地上,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
光芒籠罩的空間中,軒浩的靈魂有些郁悶地嘆了一口氣。
「果然又變成這樣了。」
他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里已經是他異常熟悉的地方了,因為他曾經在這片空間呆了五十年。
他不太清楚這里是什麼樣的地方,但是大概知道,籠罩著周圍的光芒正是保護著他靈魂的創造之力。
光芒閃爍著,隱約里透著死寂一般的黑。這大概是一直困擾著他的毀滅之力。
這兩股無形的力量原本不應該是肉眼可見的,但他此刻只剩下靈魂的他能夠清楚地看見。
沒錯,他又被困在里面了。
這股創造之力似乎感知到了力量失衡的危機,在關鍵時刻將他的靈魂拉進了這片空間中守護起來。
此刻的軒浩與自己的身體再次被切斷了聯系。
「好歹讓我先交代清楚‘後事’再拉我進來啊……」
軒浩無奈地望著籠罩著自己的白光。
靈魂與身體的聯系被切斷,在正常人眼中就等同于死亡。
他現在在別人眼里大概就是已經死了。
當然,他並不擔心自己被火化,因為燒不掉。只是感覺有可能又要被埋起來。
「現在該怎麼辦呢?」軒浩有些苦惱。
原本他應該是能感受到外面的情況的,可是這一次與之前完全不同。
他與外界的聯系完全被切斷了!
現在他什麼也感受不到,甚至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看樣子這次似乎是真的有些冒險了。」軒浩有些後怕。
原本以為僅僅是分出一點點力量去救一個普通人而已沒什麼大問題,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
這下好了,也不知道這次要睡到什麼時候……
現在可不是他該安心睡覺的時候啊!
鬼殺隊正遭到幾百年最大的劫難,這一次鬼的進攻很顯然是想要血洗整個鬼殺隊,如果讓鬼舞無慘發現他倒下了還得了!那家伙不得蹦到天上了?
不過……這貌似也是一次機會啊,軒浩突然間想到,正巧他找不到機會假死,就這樣莫名其妙死一次也不錯?
等過段時間鬼舞無慘敢出門了他再復活,這不是剛好嘛?
只是……軒浩有些擔心自己可愛的徒弟還有鬼殺隊的其他人。
「也不知道他們頂不頂得住啊?」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在,那麼鬼殺隊會迎來滅頂之災是肯定的。
「希望煉獄那家伙能起到一點作用吧?」
軒浩現在只能將希望放在煉獄真一郎身上。這個男人得到了他的血液,又重獲新生,只會比之前更加強大。
他想這位原本就能夠對抗上弦之貳的炎柱,如今變強後應該足以保護那些人的安全了,畢竟他估模著鬼舞無慘也不是很強。
煉獄即使無法將鬼從這個世界徹底抹去,也能夠保護鬼殺隊不被滅絕吧?對此,軒浩不太確定。
因為他知道自己當初遇見鬼舞無慘的時候是這家伙最虛弱的時候。現在的無慘很顯然早已恢復到了巔峰狀態說不定還變得更強了,上弦之鬼跟他的實力差距絕對不是一星半點。
而且他手下還有著一個上弦之1的黑死牟。
黑死牟的實力與其他上弦之鬼同樣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這可是一位會使用呼吸法的鬼,而且是僅次于‘日之呼吸’的‘月之呼吸’。
如果不是能一念決定黑死牟的生死,說不定鬼舞無慘本人都會覺得黑死牟難對付。
……
寒冷的冬夜里,半空中漂泊著雪花,綿密的雪紛亂地飄蕩在天地之間。
當軒浩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自己沒有在墳墓里。
他此刻正躺在溫暖的床榻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不遠處的火爐里火星跳躍著。
軒浩有些疑惑地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的身上穿著白色的干淨衣服,里面甚至還綁著干淨的繃帶。
看樣子應該經常有人照顧著他的這具身體。
他起身打量著自己現在所處的房間。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藥味,依舊是日式風格的木屋,從地板到櫥窗都是木質的,但此刻他躺的床卻是鐵質的床架上放著床墊。
等等,床墊?軒浩有些慌了,他可是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昏睡之前可沒有這種東西啊……
「我這是睡了多久?」
「嘎——」
房間的木門被推開。
頭上帶著蝴蝶發飾的短發少女推門走了進來,她的手上捧著換洗的衣服和繃帶。
剛一進門,少女就愣住了,她張大了嘴看著站在房間里的男人。
然後扔下手里的東西就朝著門外奔跑,奔跑的同時嘴里還喊著‘姐姐’,看上去十分焦急。
「什麼鬼?」
軒浩有些發愣地看著跑開的少女,不自覺地模了模自己的臉。
他還沒丑到能嚇得人家邊跑邊喊家人吧?
想到這里,他緩步跟上去。
當然,並不是去嚇唬這個少女,而是想問清楚一些情況。
這個少女身上穿著黑色的制服,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就是鬼殺隊的制服。
奔跑中的少女愣在了原地,因為剛才還在那個房間里的男人莫名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完全沒能反應過來,所以愣住了。
「莫西莫西?」
軒浩伸手在少女眼前晃了晃,「小妹妹,能告訴我這里是哪里嗎?」
他微笑著,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友好。
「啊!」女孩這才反應過來發出驚叫。
「姐姐!那個睡了很久的男人醒了!」
她的呼喊聲震耳欲聾,整個院子里都能听見。
「失禮了,先生。」
一個同樣帶著蝴蝶發飾的長發少女听見妹妹的呼喊很快趕來,她微笑著對面前的軒浩表示歉意。
「我叫蝴蝶香奈惠,鬼殺隊現任的花柱,這位是我的妹妹蝴蝶忍,她看見您突然醒來或許有些激動了,請見諒。畢竟您已經……沉睡很長一段時間了呢。」
香奈惠按著妹妹的腦袋低頭道歉。
而被按著頭的蝴蝶忍看著姐姐低頭似乎有些不滿。
「額……沒什麼好道歉的。」
軒浩擺了擺手,「能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情況嗎?我睡了多久……這期間又發生了什麼?」
「這個啊……說來話長。還請先生跟我到屋里坐下慢慢聊吧。」
蝴蝶香奈惠微笑著伸手示意,表現出來的模樣十分的恭敬。
畢竟她可是知道的,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一位很特殊的存在。
這是只有現任的主公以及柱們才有資格知道的秘密。
鬼殺隊如今的柱人數嚴重不足,但早在數百年前的戰國時代,是有十位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那第十位柱,據說這位柱是除了繼國緣一之外唯一能夠擊敗鬼舞無慘的人。
雖然數百年過去了,人們早已經忘記了那第十位柱的稱呼,但是產屋敷一族以及每一任的柱們都是知道的。
這位傳說中擊敗過無慘的柱被稱為‘明柱’。
這位柱一直存在從未有過更換,從戰國時代到如今,被稱為‘明柱’的男人只有眼前這一人。
「先生請用茶~」
蝴蝶忍在姐姐微笑的目光中有些不情願地將茶端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前,語氣中滿是敷衍。
「額……謝謝。」
軒浩的嘴角抽了抽,這個丫頭好像挺記仇的,之前自己的動作貌似嚇到她了。
「咳咳——」蝴蝶香奈惠有些無奈地咳嗽兩聲。
「好了,姐姐你們聊吧,我先溜了。」
蝴蝶忍注意到姐姐的目光,只好乖乖地拉上門離開了房間,走之前還瞪了軒浩一眼。
那目光里的意思軒浩大概能夠讀懂,‘你要是敢對我姐姐亂來我就找你拼命’。
軒浩有些尷尬地看著眼前一直保持著溫柔微笑的少女,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似乎不太好?
但是眼前的少女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細節。
「軒浩先生,抱歉。」蝴蝶香奈惠有些歉意地說,「我妹妹她就是這樣的性格,請見諒。」
「沒事沒事,我不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的……你知道我的名字?」
軒浩有些驚訝于眼前的少女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在想既然還有人記得自己的名字,那麼證明自己沉睡的時間或許並沒有多久?
「是的,軒浩先生。」
香奈惠微笑著回答,「我知道,你是我們鬼殺隊‘明柱’,這是只有主公和諸位柱才知道的秘密。」
「秘密?」軒浩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是的,軒浩先生。至于為什麼是秘密……這就關系到您之前問我您沉睡了多久的問題了,不過……在我回答前,希望您能夠先做好心理準備。」
說著,香奈惠逐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目光變得有些嚴肅。
「請……請說。」軒浩吞了吞口水,心想我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問個時間居然還要心理準備?這……
「您睡了大概有五百年的時間了。」香奈惠很是認真地說。
「哈?」
軒浩繃不住了。
這有些太離譜了,他總共清醒的時間都才不到兩百年啊!還不到這一半呢!
「你沒在開玩笑?」
「嗯?」香奈惠有些疑惑地模了模自己的臉,難道她表現得還不夠嚴肅嗎?
「抱歉啊,軒浩先生。我不太擅長嚴肅的說話呢,不過我並沒有開玩笑哦。」
說著,蝴蝶香奈惠的臉上又恢復了平常的笑容。
「真的?」軒浩還是有些不太能接受現實,
「真的。」香奈惠看上去有些無奈地微笑。
「好吧……」
軒浩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雖然他自己也感覺到應該過去了不短的時間,心里早有準備,但是確實沒想到居然已經過去了五百年這麼長的時間。
這五百年究竟都發生了什麼啊?曾經那些認識的人……大概都不在了吧?被困在法則之力里的他完全感受不到外界時間的流逝,只能靜下心來領悟法則的力量,沒想到對他來說一眨眼的功夫,外面整個世界都變了。
想軒浩突然間感覺有些悲涼,「能告訴我這些年里都發生了些什麼嗎?」
「嗯。」
蝴蝶香奈惠輕輕點頭。
「五百年前,鬼王鬼舞無慘曾經派人血洗鬼殺隊,當時的鬼殺隊的各個基地幾乎都被十二鬼月們攻陷了,柱們也死傷慘重,唯獨守護當時主公的‘炎柱’大人活了下來……」
「嗯,到這里為止我都是知道的。」軒浩輕輕點頭,「那麼接下來發生的呢?」
「當時的炎柱煉獄真一郎大人原本應該在開啟斑紋後死去,可是天亮之時,他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蝴蝶香奈惠說話的時候不由得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當年那場進攻是鬼殺隊建立以來最大的劫難,整個鬼殺隊剩下的人寥寥無幾,不得不躲避了很長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有著幸存下來的‘炎柱’煉獄真一郎和會‘日之呼吸’的嘉神川真夜拼命守護著鬼殺隊的傳承,或許今天的鬼殺隊已經滅絕了。
而蝴蝶香奈惠是知道的,在主公的家族傳承下來的記錄中,當年拯救鬼殺隊的兩人與眼前這位‘明柱’大人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一位是本該死去卻被這個男人拯救的‘炎柱’,另一人是這個男人的徒弟。
「鬼殺隊延續下來之後,人們原本想將您和諸位犧牲的柱們安葬在一起,但炎柱煉獄真一郎大人和您的徒弟堅定地認為您並沒有死去。即使當時的人們都以為您已經死了,因為您既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可他們卻依舊堅定地說您還活著。他們堅信著您終有一天會醒來,那時候就是永遠將鬼從這世間抹去的日子。」
「這樣嗎?」軒浩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是的。」
蝴蝶香奈惠微笑著,「當時的主公同樣堅信著這一點,所以後來產屋敷一族的每一位家主都下令讓柱們秘密地看護著您的身體,主公們都堅信著,曾經戰勝過鬼舞無慘的您是我們的希望。
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看護您身體的柱們發現您的身體不論多久都未曾腐壞,所有人都開始相信說不定您真的是我們的希望。」
「希望?所以你們就一直等待著我醒來嗎?這一等就是五百年?」軒浩感慨了一聲,感覺有些對不住這些鬼殺隊的人們。
這些人將他當做希望,苦苦等了五百年。
「是的,」香奈惠如實回答,「不過在您真正蘇醒前,其實我們仍舊是抱著懷疑態度的,畢竟已經五百年了。」
「這很正常。」軒浩表示理解。
「但我想……即使是這樣……您永世不滅的身軀依舊給了我們戰斗下去的力量,讓我們相信總有一天沒有鬼未來會降臨。」
蝴蝶香奈惠目光突然間變得有些飄忽不定,「也許幾百年來的柱們都是寄托著這樣的希望,才能夠堅持戰斗下來的。」
「額……夸張了。」軒浩撓了撓頭,「不必這樣安慰我的。」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這個少女似乎不擅長撒謊。最後這些話應該是這個少女自己瞎編出來安慰他這個一睡幾百年的老年人的。
「啊……」被拆穿的香奈惠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也不算安慰啦,除去安慰的成分我可是很認真的哦!」
少女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充滿希望的未來終有一天會來臨,至少她本人是這樣認為的。她始終相信著,人是因為有了希望才能活下去的。
「額……」軒浩嘴角抽了抽,除去安慰的成分是認真地嗎?這話听起來挺傷人的,不過這個女孩貌似並沒有惡意,算了,反正他也並不需要安慰。
「哦對了!」香奈惠似乎想起了什麼,「主公大人曾經說過,如果您真的醒來了希望您能去見他!主公知道的事情比我多,應該對您有所幫助吧。」
「嗯,沒問題。」軒浩輕輕點頭。
他確實應該去見見現在鬼殺隊的主公,因為要殺死鬼舞無慘需要好好計劃一下。
現在的他還不能輕易出現在鬼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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