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順著階梯流淌,這一夜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門派爭霸,最忌諱官方介入。
往常在這白源郡,門派勢力與官府涇渭分明,彼此之間謹守界限。
可是這次不同,擎源派這塊肥肉太有吸引力,三萬兩黃金引來大鱷瘋狂血洗。
只要利益足夠多,慢說修意門這種沒有超一流高手坐鎮的門派,就算漕幫那種幫眾數百萬的全國性勢力都架不住啃咬。
深褐色大廳中,一名女子高坐。
她捏緊拳頭怒道︰「找到蝶戀花和莊繁花的尸體了嗎?」
「稟告香主,找到了!」
「說!」
「是,根據王嬤嬤檢查,蝶戀花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喪命。首先他的腳面被踩住,對方的功力起碼達到通明境巔峰,或許……」
「或許功力還要更高一些,總之蝶戀花當時無法後退,而他那柄寶刃被對方頃刻制住,並未在對戰中發揮威力。」
「真正要了蝶戀花性命的,是一柄薄如蟬翼短劍,應該是走輕靈一系劍法,具體劍法有拜月輕音劍的影子。」
高處那名女子忽然變得凌厲︰「你說什麼?拜月輕音劍法?」
「是,如果說在蝶戀花身上不明顯,那麼在莊繁花身上就明顯多了,的確是這門擎源派劍法。」
「說下去,王嬤嬤還看出什麼了?」
侍者立刻回答︰「莊繁花身上有著更多線索,對方的功力必定超越通明境巔峰,至于陽關境前期還是中期,這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對方似乎沒有盡全力!另外,對方施展了通背拳。」
「通背拳?」香主皺眉問道︰「什麼樣的通背拳?」
「大概是擎源派的暴猿通背拳,其拳勁已經擁有相當造詣。」
「不可能。」香主悚然起身,她的祖父最擅長使用暴猿通背拳,難道除了許松還有其他傳人?
想到這里,她立刻下令︰「全力追查點蒼弟子,尤其是壞我大計殺了百宣那個人。」
「啟稟香主,以您目前能夠調動的人手來看,可以戰勝對方的高手很少,一旦調動便會影響接下來的補救計劃。」
「哼,既然如此,那就動用喋血令,不歸路那些亡命徒想要洗白,只有我們顏府才能做到。」
「遵命。」
侍者瑟瑟發抖,喋血令一出血流成河,老參客和賊配軍都會下山爭奪機會,就像一群凶狠獵犬,只有最強者才能得到獎賞。
此刻,陳星河已在當鋪等待半個時辰。
他付出四十六兩,其中三張銀票三十五兩,其余都是碎銀。
這些錢不夠買四匹快馬,兩匹都難。
羅嬋兒掏出兩瓶人參鹿茸丸,陳星河在戰利品中挑出一瓶上好金瘡藥,又拿出價值五十兩的珍貴食材,這才勉強湊夠兩匹快馬的錢。
漕幫面子是大,可是當鋪打開門做生意,按照道上的規矩只提供方便,不提供倒貼服務。
天光大亮,兩匹胖墩墩矮腿馬到位。
陳星河趕緊道謝︰「掌櫃的費心了,這等良駒最適合趕路,兩匹抵得上四匹,日後經過此地必定登門拜訪,以報今日之恩。」
「哈哈哈,小兄弟是明白人,懂得這馬難得。最近江湖路不穩啊!我在後面備了衣物,你們換了裝扮再走。」
「多謝多謝。」陳星河再三感謝。
換上差旅衣裝,二人上馬離去。
這馬看似跑得不快,實際上耐力驚人,兩個時辰一口氣,中間不帶歇息的。
從早上跑到中午,在野外生火做飯,休整一個時辰繼續上路。
下午稍稍放慢速度,沿途順便欣賞景致。
申時遇到城鎮避開不入,直接跑到天黑,找了一處背風山坳露宿。
夜里篝火祛寒,陳星河盤坐下來催動紫霄築基神功,估計兩個時辰就能恢復精力,之後守著師姐讓她好好休息。
二人相互扶持,這種經歷最能增進感情。
羅嬋兒知道師弟已經今非昔比,陳星河道出開龍脊開出龍吟正是自己,所以功力增長特別快。
至于借尸還魂這種匪夷所思之事!娘耶,就算說出來有人信嗎?弄點好理解的事情才合理!
平平安安度過一夜,灰毛和影纏休息得不錯。
羅嬋兒給兩匹馬起了名字,如果有可能一定要將它們騎回家,這可是日行六百里的良駒。
第二天繼續旅程,遇到城鎮盡量繞行,一天下來走到哪兒算哪兒。
他們走得安然,絲毫不知追擊者有多麼凶殘。
喋血令一出,棋盤鎮沒有秘密可言。
幸好陳星河反其道而行之,不回點蒼,專門往人多郡府鑽,要不然他第一天就會被追上。
不歸路是邊疆最為混雜的流放地,由四類人組成。
老參客,賊配軍,判門者,以及三名喋血劍客。
能在不歸路挖參,不是身手了得,就是身懷絕技,風里來,雨里去,各有各的故事和祈求。
賊配軍是犯下重罪的軍門高手,他們武力高強,殺人不眨眼。
判門者顧名思義是各大門派叛徒,這種人能活下來就是最大奇跡,因為各大門派對叛徒的容忍度為零。
至于最後那三名喋血劍客,誰都不知道他們的來歷,近些年也沒人看過他們出手,也許已經死在不歸路,關于他們一切成謎。
老參客和賊配軍每人四匹馬,星夜兼程,餐風露宿,發現走錯道路立刻更正。
這就是許多人痴迷權力的原因,一言決生死,一怒斷山河。
兩名行動速度最快的老參客在第三天清晨找到目標。
陳星河和羅嬋兒正在說說笑笑吃飯。
隻果醋已經見底,輕煙裊裊,二人正在用壇子煮湯。
放眼望去都是青翠樹木。
這里要比北郡暖和一些,樹木先一步煥發生機。
「這倆娃好悠閑。」
「呵呵,悠閑好,這樣才容易中招。」
「別大意,蝶戀花那個陰陽人也許就死在這倆娃手中。」
「說得對,常年打雁要是被雁啄成瞎子,昔年的仇誰來報?活著才有希望,活著才能報仇。」
觀察仔細之後,其中一名老參客起身。
他看上去很像山中獵戶,花白胡須亂亂糟糟,穿著皮衣晃悠過去。
只听「砰」的一聲,拳頭重得可怕,老山客拋尸當場。
「為什麼?」另一名老參客起身,臉上寫滿震驚與悲憤。
「你們出現之前好多馬蹄聲,哪個獵戶那麼富騎著四匹馬?」陳星河搖頭︰「看來平靜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