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從紐約出發，到倫敦天黑了。
剛下過雨，天氣潮濕陰冷。
大團烏雲也掩蓋不住滿街燈飾，已經打扮成聖誕節的樣子。
秦空說︰「紐約還是感恩節的裝飾，櫥窗也以感謝為主題，倫敦這麼早就開始聖誕裝飾了！」
喬迪亞解釋︰「感恩節是北美特有的節日，我和母親長期居住在美國，所以也習慣過節了。歐洲是不過感恩節的。」
秦空點點頭，「原來如此！感覺跟快過年時炎國到處紅紅黃黃的差不多！」
大家也看著外面，並不只是炎國喜歡紅，這世界很多地方過節就一片紅紅的。但倫敦是紅紅綠綠的，因為聖誕老人是紅的，聖誕樹是綠的。
路邊的聖誕集市跟年貨市場一樣，賣著各種喜慶的聖誕裝飾。
看著路邊逛街的一家家人，秦空說︰「在炎國人把所有西方節日過成情人節和兒童節的時候，西方還是一種家庭氛圍。
家人之間也要互贈禮物。老夫老妻也要互贈禮物。像安歌說的生活需要儀式感。
不像炎國注重未婚姑娘和兒童，結婚後就再也沒有禮物了。而男人，過了兒童時期都不配有禮物。」
大家笑了。
秦空看看陳映，「我是在提醒你。」
陳映掃他一眼。
「當然也提醒我自己，我以前也很不喜歡買禮物。安歌很喜歡用心給大家準備禮物。現在發現這也挺好的。」
倫敦是秦空學理發時到過多次的城市，還算熟悉。
英國有許多品牌，特別是皇家御用品牌伯伯利，以格子和風衣聞名于世，也是英國人的驕傲，英國人最熱愛的品牌。
都是過聖誕節的國家，正處在購物季，雖然晚上，也正因為都下班了，商店門口都排著隊。
外國品牌商店外面排隊的人比本土品牌少多了。可以看出英國人對本土品牌的支持和熱愛。
不過秦空也不著急，就連游客買其他品牌也會首選巴黎或者紐約，到倫敦就是買英國品牌。法國和意大利品牌都打不過他們本土品牌。
如卿總所說，這塊市場最難進入，但是一旦產生感情，英國消費者倒是比美國消費者更加忠誠。
看街上清一色的穿著設計師品牌的人就知道了。他們喜歡哪個設計師的風格，就從頭到腳穿著那個設計師品牌。對于穿衣他們顯然有一套自己的講究。
雖然奢華的氣氛比紐約弱一些，藝術氣息也比不上巴黎，但擁有兩所全世界最著名的大學，倫敦像穿著格子襯衣的理工男。
幾人向以大學命名的牛津街過去。
一路上與學術的關聯倒很小，精品店林立。
喬迪亞介紹︰「這是倫敦最著名的購物街。集齊全世界的奢侈品牌，擁有好幾個高檔商場。
雲裳選定的費尼斯商場，是戴安娜王妃最喜愛的商店之一。擁有百多年歷史，幾經轉手、翻新之後，已經成為潮流風向標。
既有老字號皇家品牌，又擅于挖掘時裝新勢力，對古典學院派青睞，也不放過其他國家新興設計師。」
秦空點點頭，有歷史又新潮，符合他選址的標準。而且注重各種設計師。這跟波曼很像啊！不由得期待起來。
很快就看到了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商場，秦空說︰「櫥窗設計很前衛啊！」
「在紐約選擇一個老派的商場，在倫敦又選擇一個前衛的商場。」喬迪亞道，「這正證明雲裳的廣泛適穿性。」
倫敦時裝周就以前衛著名，這和他們的保守融合成一種奇異的風格。秦空也能理解。
幾人在門口下車，負責倫敦的市場部小隊，也正等著他們，帶他們進去。
感覺被沖進了人潮。大家都忙著購物，也沒人注意到他們。
商場里到處寫著SALE和打折信息，令人忍不住買買買，不買都感覺吃了虧。
跟著從紐約一同過來的市場總監介紹︰「商品布局一樓是鞋子和化妝品，還有一些休閑品牌，二樓往上是服飾，女裝之上是男裝，運動品牌。最頂樓是餐廳。」
秦空四處一看，「我感覺到了王府商場，然而又不如王府商場。」
大家看著他，感覺不妙了。
倫敦高檔百貨商場連王府商場都不如了？其實王府商場真不錯！也是個商業中心的老建築，現在也是世界知名。
只是大家潛意識里覺得國外的更高大上。
但在秦空看起來，這里就像批發市場！
秦空看看陳映，「真的，你不覺得亂嗎？進來我腦子都是暈的。」
「可能秦董的時差沒倒過來，畢竟剛起床，坐五個小時飛機過來就到了晚上。」周芹說。
「不不。」秦空搖頭，「是它這個賣場也太開放了，布局也太亂了。雖然一樓賣什麼二樓賣什麼，很像國內商場的分布。
但王府商場是一個店一個店的獨立門面，大氣舒朗。它這就像大賣場，到處掛著打折促銷標志，雖然是奢侈品，也感覺太LOW了。
我不是說奢侈品就不能打折，普通人不能擁有，而是一種公主出來做應召女郎的感覺。完全沒有波曼商場那種逼格，你們確定這是最高檔的百貨商場？」
「這就是。」市場小分隊道，「可能我們提供的照片是選擇即將營業的時候拍攝的，所以看起來好一些。但它營業時，就是這樣的。」
「那我理解了。就跟倫敦這個城市一樣，老建築旁邊拔地一棟高樓，一塊兒是高樓林立的金融中心，一塊兒是老舊的古建築。」
陳映點點頭，「一般這種商場走到門口我就出去了。」
小分隊相互看看，兩個董事都不喜歡！完蛋了！
到了三樓雲花的鋪面，位置倒是手扶電梯旁邊。但它跟電梯幾乎沒有距離，給人一種逼仄的感覺。
旁邊是香莉爾，對面是新興品牌。連香莉爾的陳列都沒有那麼考究了，完全不像波曼商場那種精心布置出來的氛圍。
它就只是展示，冷漠又直白擺放在千篇一律的展架上。
衣服就那麼一列列用普通的衣架掛著，談不上任何陳列和藝術。
那些T台上閃閃發光的衣服到了這里就像月兌去了水晶鞋的灰姑娘。
來來往往的顧客也是走馬觀花，提起衣架在身上比劃比劃，店員都忙碌，也顧不上。然後顧客就走了，繼續走馬觀花。
至于雲裳的鋪面，夾雜在一堆品牌中，別說園景試衣間了，就沒有試衣間。當然可能要自己裝修。但是自己也劃不出一塊合適的地啊！
秦空揉揉額頭，對高檔商場的期待，幻滅了……
大家看著他。
陳映則低著頭，好像他的鞋子比這大牌充斥的商場更好看一些。
「我們說要給顧客輕松隨意的氛圍，但也不是像菜市場這樣買衣服。」秦空道。
小分隊還沒回答，一個擁有王子同款發型的男人走過來，伸出手，「秦先生，您好，我是費尼斯商場的品牌客戶經理。沒想到您這時候過來，我們總經理可能要明天才能見您了。」
「沒關系。」秦空也沒想見他們總經理，跟他握了下手。
王子同繼續說︰「雲裳是我們引進的第一家炎國品牌，我們在全球特大城市都有分店，亞洲最大的分店在港島，但是炎國我們還沒有進入。」
秦空看著他，「港島就是炎國的。」
王子同笑笑，「是的。現在炎國發展也非常迅速，很多國際知名品牌都將目光投向炎國，在炎國尋找發展機會。」
大家看著他，算你反應快！
「但是我們從來沒考慮過在大陸開設分店。」
「為什麼？」
「因為我們公司認為大陸高端消費者多數只是追求品牌，而不懂欣賞產品的工藝、設計以及品質。雖然大陸越來越富有，但我們無法在大陸找到真正的中產階級和富人名流。」
大家臉色變了，這不是說炎國人沒文化都是暴發戶嗎？
「雲裳在我們商場開設鋪面，也是我們的首次嘗試。相信雲裳是一個能教育大陸消費者的品牌。」
大家看看秦空，又看看他。
秦空看看他瓦亮的頭，「你真是聰明絕頂！」
大家笑了。
「但是我認為你們商場沒有任何設計感，也體現不出任何品質和工藝，與咱們雲裳風格不符，恐怕會拉低雲裳消費者的品位。所以，我決定不在這里設鋪面了。」
「啊！」王子同瞪大眼楮，不明所以，「雲裳是我們引進的第一個炎國品牌！第一個！」王子同大聲道。
「顯然，你們不配。」秦空轉身就走，問市場部的，「交意向金了嗎？」
市場部的看看喬迪亞，「因為定了，所以就先交了一萬英鎊。」
「拿回來。」
大家也不敢說話。
「你就把他們這客戶經理的話以及我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他們。」
市場部點點頭。
「他這一口一個大陸是哪兒來的？」秦空又問。
「雖然這是一家老牌的英國企業，但現在產權屬于一個港商。」
「哼！」秦空笑了，「無論它開多少家分店，永遠避開這家。」
大家也很不開心。
上來的時候低著頭，顧客們忙著購物沒人理會，下去的時候，雖然也是低著頭，但旁邊扶梯上樓的顧客都看見他們了。
爆發出陣陣驚叫和歡呼。
就像大明星出現一樣。
「他們昨天不是還在紐約嗎？噢！我的上帝！」
「兔子先生！陳先生！」
「這是考慮到倫敦還是紐約參加時裝周嗎？」
「哇！好想在倫敦看雲裳的大秀啊！」
「兔子先生！兔子先生！噢！」
有的人還從旁邊扶梯伸出手來，為了大家的安全，秦空微笑點頭。
很多人拿著手機拍他們。
還有不少人拿著手機，等兩個電梯即將交錯而過時，突然把頭伸過來，跟他們合影。露出搞怪的表情，秦空忍不住笑了。
王子同經理看著他們一路受到的歡迎，站在電梯口，傻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即使他不說那些話，秦空也沒打算在這里開店。他說了之後，秦空連愧疚感都沒了。